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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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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院,已是中午,阿汀怕路上有人跟着,所以特意拉着小舞四处闲逛,她们最后来到铁匠铺,来找唐三,也来找铺子的主人石三。

“呦,两个小姑娘来啦!”先前来了几次,石三已经认识了她们,他熟稔的将她们迎进了铺子,然后便转头朝里面喊道:“唐三啊!你的妹妹来了!”

里面最响的一道打铁声戛然而止,唐三狐疑的走了出来,见她们来了,还有些奇怪:“平时你们都是下午来,怎么这时候就到了?”

唐三站在离她们两臂远的地方没动,他浑身汗漓漓的,手上还全是灰土,因此自觉的站在了原地。

阿汀从怀里扯出了块小帕子,塞到小舞手里,对她说:“你拿给他,我和石大叔有些话说。”

小舞点点头,拿着小帕子,蹦蹦跳跳的到了唐三跟前,把东西递给了他:“阿汀给的,快擦擦吧三哥。”

唐三接过,朝阿汀那儿望了一眼,见她一脸认真的和石三说着话,便自己默默的拿着小帕子擦起了脸颊。

“石大叔,那次我和您说的…”

石□□应过来,一拍手掌,朗声笑道:“瞧我,我一时没想起来,这就给你拿来。”

阿汀含着笑意,颔首应下,看着石三从旁边的货里挑出了她的那一份,返回来,把东西递了过来。

“看看,怎么样。”

东西大小适中,拿在手里正好,阿汀低头翻看了几眼,满意的笑道:“做的很好,谢谢您。”

这是个银制的徽章,四角都打磨的光滑,摸着手感不错,徽章正反面都刻了图案,正面是一种花样,枝蔓和花形都刻的和实物相差无几,反面是一种字体,晦涩复杂,别说石三,就是别的铁匠看见了,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字,但别说,打在徽章上还算别有一番美感,瞧着并不违和。

阿汀将徽章放在了随身的布兜里,而后拿出了一个银魂币,递给石三,算是报酬:“花样和字体都很难打刻,辛苦您了。”

石三没要她的银魂币,摸了摸脑袋,指着后面旁观的唐三,笑着给她解释道:“说来也不好意思,这徽章大部分都是唐三打制的,我个大老粗,哪有那么好的刻花手艺。”

“嗯?”

阿汀愣了一下,转头怔怔的看向唐三,那个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手上还拿着她给的小帕子,听到石三的话,也望了过来,正巧和阿汀的目光撞在了一块。

看着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眸,唐三莫名的感到一悸,视线慌乱的移了开来,他侧过头,清咳了几声,才开口:“我…也事先不知道…”

小舞看着他别扭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唐三尴尬的低了低头,敛下眸,攥着小帕子的手骤然收紧,带这些薄茧的指腹轻轻的摩挲过那柔软的布面,最后将其紧紧的攥在了掌心。

“谢…谢谢小三。”

阿汀移开目光,手心里还攥着那枚银魂币,见石三无意收下,她只好暂时拿在手里,打算一会儿找个机会给唐三。

这会儿正好也到了休息的时候,石三让大伙停了工作,就一起上楼歇着去了,唐三不能让她们一直在这站着,就想着一起回学院算了,左右下午还有个新来的,这里暂时不缺人。

回去的路上,气氛格外安静,小舞看了眼左边的人,又看了眼右边的人,本来想等着他们先说话,但路走了快一半,两个都没开口,她憋不住,只好先起了头:“中午我们吃什么呀?”

“看看食堂有什么。”一想起刚才阿汀递给他的银魂币,唐三的心里就像是有一股气在堵着,他闷声走着路,听见小舞有意挑起的话头,也只随意回了一句,之后就又沉默下来,抿着唇不做声。

阿汀偷偷瞧了眼他,见他面无表情的,便知道他是生气了。

视线收回之后,她不禁纠起眉头,费心的想着办法,正巧这会儿听见了小舞的话,她便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全然没有细想其他。

“吃素包子和辣面吧,小三喜欢的。”

话一落下,她便猛地回过神,捂住嘴,不敢再往旁边看。

听见阿汀才说完的话,走在两人中间的小舞有些懵的眨眨眼,悄悄的扭过头,看向了右手边的唐三。

那半大的少年显然是怔住了,他乌色的眸内此时风波微动,素日里那平和的眼波早已在不觉中,被恍然的拨乱了。

心跳忽而滞了一瞬,唐三振了振睫,皱着眉,几次想说些什么,但每逢话到嘴边,唇齿就像胶着一样,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奇怪极了,让他很不好受。

唐三咬了咬牙,有些心烦意乱的抬起眼,目光毫无焦距的扫向了前方的景物。

“阿汀说得对,就吃素包子和辣面,三哥,你喜欢的吧?”

唐三听的一默,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接着慢吞吞的回道:“喜欢…”

从这一日的午餐后,唐三每每看见阿汀,就总会觉得莫名的别扭。

这种感觉来的意料不及,在唐三茫然之余,日复一日的发酵加重,最后严重到,他连阿汀的眼睛都不敢看。

同自己的别扭相比,阿汀倒是毫无烦恼,她第二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相处如常,反倒让唐三暗地里自省了不少次,总觉得自己太过于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唐三苦恼的皱着眉,最后果断的放弃思考这件事。

他总觉得,维持这样的平和才是目前的最佳现状,再放任那道心潮自由迭涨,他很怕最后会不受自己控制,朝着本不该发生的境地过渡。

那样就太糟糕了…

——————

在距离诺丁学院放假还有三天时,阿汀便已经下定决心,打算在放假时离开此地。

这件事决定的不算突然,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才拍板定下的。

在临放假的前一天下午,小兔子刚刚开心的吃完了一盘萝卜饼,便在一刻,听到了阿汀要离开学院的消息。

小舞顿时便蔫了,眼睛眨也不眨,红通通的看着阿汀,抿着嘴,什么话也不说。

无声的控诉让阿汀一时语塞,她凑过去,按小舞平时的习惯先抱了抱她,而后才笑吟吟的说道:“又不是见不着了,我是有事要回家一趟。”

“你家远着呢,最后一个学年,你都不一定会回来。”小舞抱着胳膊,委屈巴巴的说:“而且你回来发现我们毕业走了怎么办?”

阿汀抿抿唇,话音温软:“写信呀,一个月一封,怎么样?以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听到这,小舞眸子一亮,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但她还是不太舍得好朋友的离开,更希望阿汀真的能说到做到,以后再回来找她。

“那说好了,你…你可不能骗我。”

“魂兽之间,最是守信。”阿汀和她约好,拉勾为定:“我不骗你。”

这下小舞倒是放心了,但她思绪一转,又想起另一个人,看着欣然绽笑的阿汀,小兔子迟疑了会儿,犹豫的开口提醒道:“三哥那里……”

果不其然,阿汀笑意一僵,瞬间觉得头大:“我…我再想想…怎么跟他说…”

这一想就想到了傍晚…

等到唐三回来时,阿汀还坐在床上发呆,连他站到跟前了都没反应过来,小舞在另一头坐着,急的直给眼色,却依旧没引起阿汀的注意。

看着神游天外的小姑娘,唐三不禁笑了笑,他缓缓低下身,这几年他长高了很多,身子也硬朗了不少,不再似以前那样清瘦了,站在小姑娘身前,已经比她高了一大截。

就在阿汀还想着该怎么开口时,突然便觉得眼前一暗,等到她神思回笼,就看见了唐三放大的脸,和他那双黑亮的眼睛。

“小三…?”

阿汀呼吸一滞,湛清的眸内波光微漾,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依稀的映出了眼前人的眉眼轮廓。

她回过神,弯弯唇,对着他浅浅的笑开:“你回来了?”

唐三直起身,垂着眸,俯睇着她的面容,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

“想…”

阿汀躲开他的目光,支吾着回答道:“想事。”

不疑有它,唐三走回到自己床边,刚想坐下,阿汀就在后面唤住他:“小三!”

他转回头,只见小姑娘在看见自己望过去的那一刹,眉头紧紧的揪了起来,随后,像是破釜沉舟一般,断然开口:

“我要走了。”

唐三愣了愣,眉头下意识一紧,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面色平复如初,转身向小姑娘招了招手:“我们出去说。”

说完,他便走出屋子,在外面等着。

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阿汀和小舞对视了一眼,后者指着门,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

阿汀垂下眼,沉沉一叹,慢慢的拖着脚步,也向外走了出去。

“小三。”

离开了屋子,视野豁然开朗,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阿汀走到外面,站在院子里,这会儿天色微霁,正值夕阳西下,大片的红光肆意的铺陈入院,将余晖的绚烂暂留此间,使得放眼望去,一草一木皆披上了璀璨的霞光,美好的恍如幻景。

听见那道清凌凌的声音,唐三回过头,背逆着晚霞,整个人像是被拥进了天空的怀抱里一样,渲染上了大片的柔光。

对熟人,他很温和,但对旁人,便是疏离而有分寸的,正像这段日子他对待自己一样。

其实在唐三心绪不宁的时候,阿汀也胡思乱想过。

在旁观了那少年日复一日的情绪变化后,最后,她只笼统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唐三可能是讨厌她了。

思及此处,阿汀走近了,却又没有太靠近他,只在几步远外驻足,静静的等着他先开口。

“为什么这么害怕我知道?”

唐三郁郁的皱起眉,正值发育阶段的喉音并不动听,相反,因为他情绪不佳,此刻甚至愈发低哑了一些。

“我其实要比小舞好说话的。”

“我不是有意的…”

阿汀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见少年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虽然说着自己比小舞好说话,可那双眼里暗含的控诉之意却半点也不比小舞少。

“小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纠结了好一会儿,阿汀还是没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眼见着唐三的神情越发黯然,阿汀心累之余,便一鼓作气的撇开了烦恼,坦白的说道:“你既然讨厌我,我还同你多说什么…”

唐三微微一怔,差点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什么?我讨厌你?”

“你好一阵没和我说话了,看见我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这不是讨厌是什么。”

阿汀没好气的说完,甚至觉得有些生气,毕竟她自觉哪里都没有做错。

唐三看着她气恼的模样,原本落寞郁闷的情绪顿时便荡然无存了,不过思及前因后果,他还是苦笑了一阵,努力的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那是个误会,阿汀,我以前没有讨厌过你,今后也不会讨厌你,你…你误会我了…”

说到这,少年甚至颇觉得委屈,他闷闷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主动跟自己划开距离的小姑娘,只能认命的走上前去,抬起手,曲起指节,动作极轻的敲了下那片白皙的额肤。

“你啊…”

听着那声微哑的少年音,阿汀愣了一愣,反应突然慢了半拍。

“你…是要回家了对吗?”

唐三眼帘微垂,目光极为专注的停顿在阿汀的身上,见她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这才仿着她的动作,也慢慢的点了下头。

“…还会回来吗?”

阿汀望着他漆黑一片的眼眸,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良久,才话音轻缓的说道:“我答应了小舞,会来找你们的。”

“好。”

唐三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的眉眼,面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在傍晚的微风突然拂来之际,阿汀压住颊边被吹乱的碎发,恍惚中,似乎在那阵甚嚣尘上的风声里,听见了那少年温润平和的话音,就这么顺着风势,不容忽略的响在了耳畔,无端的激起了她一阵心乱。

“好好照顾自己,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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