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虽然都很想立刻看到规则，但是他们仍然待在原地，该洗碗洗碗该擦拭擦拭。

他们都懂得做戏做全套的道理。

只有这样，塞壬小镇的村民才会对他们生出好感。

十分钟后，六个人收拾完，擦了擦手后一齐聚到桌边。

兰姐放在桌子上的是一张A4纸。

上面的字方方正正，字与字之间的间隙一致，明显是打印出来的。

上面写着：

《左塞村守则》

1、请坚信塞壬是人首鱼尾，且住在大海深处。

2、海上不存在岛屿。

3、请准时和左塞村村民一起吃晚餐，晚餐时间为晚上18点整。

4、17点前可随意在镇中活动。

5、请积极参加左塞村组织的活动，尽量不要拒绝。

6、如非必要，尽量不要进入白雾。

7、每天早晨8点在天音教堂祈祷。

谈霏霏目光凝在纸上，规则上果然提到吃晚饭的时间和白雾。

只是，兰姐说的是千万别进入白雾里去。

而纸上写的却是尽量不要进入。

千万别，尽量不要。

感觉很像文字游戏。

几乎与此同时，在右壬村的六个人也得到了一份守则。

《右壬村守则》

1、请坚信塞壬是人头鸟身。

2、海上存在岛屿。

3、岛屿上白天可以看见黑影，请别担心，那是快速飞翔的塞壬。

4、请准时和右壬村村民一起吃晚餐，晚餐开饭时间为晚上18点整。

5、17点前可随意在镇中活动。

6、请积极参加右壬村组织的活动，尽量不要拒绝。

7、白雾完全可以进入。

8、每天早上8点在天音教堂祈祷。

梁大成看完规则眉头紧锁。

他摸出手机点开乌托邦APP，一边看着纸上的守则，一边在输入框里打字，将《右壬村守则》8条规则一字不落分享到群聊里。

左塞村这边的人听到消息提示音，也纷纷掏出手机来，点开查看消息，就发现梁大成分享了右壬村的规则。

[梁大成]：以上就是右壬村守则全部内容。

[梁大成]：@白书璃，小白，你们那边的规则也分享一下吧，分享在这里也可以方便随时查看嘛。

白书璃便也将左塞村的规则分享在群里。

在她打字的过程中，谈霏霏和另外四个人都在比对左塞村规则和右壬村规则之间的差异。

有四条规则是重合的。

晚饭开饭时间都是18点整。

17点前可在镇子各处随意活动。

都尽量别拒绝所在村庄的活动。

每天早上8点必须在天音教堂祈祷。

对于两边守则的第一条内容的差异，谈霏霏倒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认为这才是合适的。

可以从两边村子的雕像看出来，两边村子的人所信仰的塞壬形象是不同的，那么两个村子的人都只会坚持信仰自己认为的正确形象。

最令人费解的是互相对立的规则。

《左塞村守则》第二条说海上不存在岛屿，《右壬村守则》却说海上存在岛屿。

这两条规则是完全对立的，必然一真一假。

假设岛屿存在，那么岛屿上的黑影是塞壬这条规则就是真的吗？

左塞村第六条规则：如非必要，尽量不要进入白雾。

右壬村第七条规则：白雾完全可以进入。

这两条规则也是对立的，但并不是完全对立。

还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谈霏霏揉揉作痛的额角，眼神瞄到其他人也是纷纷皱起眉头，显然都很头痛这两份规则的对立之处。

兰姐走过来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歇息，规则你们先拿回去看吧，明天再还给我就是。”

还挺贴心的，给他们一晚上时间来记几条规则。

正好白书璃发完消息，听见兰姐的话就顺势将A4纸拿在手里：“谢谢兰姐，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和大家也早些休息。”

兰姐点点头，又嘱咐他们：“明天早上7点我叫你们起来，带你们去天音教堂做祈祷。”

“好的，兰姐，麻烦您啦。”谈霏霏说。

六个人一起走出门，兰姐和几个村民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等离开屋子几百米，谈霏霏回头看，兰姐和几个村民已经不在门口，路灯昏暗，看不清是不是有人往东边走，也不知道兰姐他们是回到了屋子里还是都回了自己家。

谈霏霏收回视线，想到一件事，往前走了两步，接近了本在她前头的许辞。

谈霏霏酝酿了一下，微笑着发出甜美的声音：“许小姐，方小哥有告诉你教堂那边的规则吗？”

许辞摇了摇头：“没有呢，我现在问问他。”

说着，许辞点开和方徊的对话框。

方徊回消息说，马上把规则发到群聊。

等了五分钟，群里多了条长消息。

《天音教堂守则》

1、请相信塞壬是存在的。

2、请在听到美妙歌声时赞美塞壬。

3、请相信岛屿也是存在的。

4、岛屿上不存在黑影。

5、如果看到黑影，请立刻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三遍“美丽的塞壬，请护佑我”，等歌声响起时睁开眼睛，并立刻返回你的房间。

6、请准时于18点整用晚餐。

7、教堂只有一楼和二楼，不存在地下室。

8、《左塞村守则》和《右壬村守则》各有两条错误。

看到第八条规则时，左塞村的六人和同样走在路上的右壬村的六人，都身形一滞愣住。

教堂的规则居然明晃晃指出两个村子的规则有错误，且共有四条规则错误。

可他们现在撑死了只能确定一条规则错误。

海岛存在或海岛不存在。

不过他们没有在路上探讨规则的兴致，众人都先收起手机快步往住处走去，也是向村尾的雕像走去。

到了宅子前，谈霏霏并不急着进去，她要去看看雕像，看看那个位移的雕像现在怎样了。

韩齐看她没跟进屋，走到庭院门边对她说：“没想到你胆子挺大啊，大晚上也敢去查看雕像，进入副本前你明明表现得不太行。”

谈霏霏头也没回，一步步接近雕像。

韩齐的话她懒得回。

雕像旁边并没有路灯，谈霏霏只有借助手机屏幕光查看雕像。

却发现吃饭前位移的雕像恢复了原状。

其他五个雕像也维持着原样。

仿佛吃饭前看到的位移只是她眼花看错。

谈霏霏没有绕过去看雕像的正脸。

手机灯光太微弱，照不亮白雾所在。

她现在根本对白雾的存在毫无头绪，万一原本有些距离的白雾在黑夜里扩大范围，而她绕过去正好进到白雾里就不太妙了。

她更不想在黑夜里看到雕像流泪流血。

谈霏霏转身，和庭院前的韩齐目光撞上，她朝他走近，提醒道：“副本里还是尽量少发脾气，也少说些话，多用手机文字交流吧，免得说多错多。”

“呵，我又没说脏字没骂人没说谎，说了这些才是违反规则吧。”韩齐说完先回到屋中。

谈霏霏也回到屋中。

大厅里，白书璃举起写着规则的纸：“时间还早，咱们一起研究下规则吧。”

江凌波、夏千帆、叶辞都点点头。

“也好。”韩齐看了眼谈霏霏说，“谈小姐，你刚看了雕像，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谈霏霏说：“没发现什么，你们讨论规则吧，我太累了就不参与了。”

右壬村的六人也回到了住处，在群里发表各自对规则的见解。

住在教堂的方徊也加入了讨论。

谈霏霏回到房间后直接瘫倒在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比起已知的四份规则本身，她更在意规则的目的。

它们被创造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提示他们生路还是为了将他们杀死？

兴许兼而有之吧。

也许，只有等出现了牺牲者，才知道哪条规则不可信吧

谈霏霏解开袖扣，露出黑色编织绳，摸了摸散发黑色煞气的红玉珠子，对它说：“也不知道我画的符箓对副本里的存在管不管用，说不定最后得靠你离开副本。”

谈霏霏将手机调成静音，才听不到群聊消息提示音。

她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地盯着窗户的方向。

她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

缥缈歌声的主人显然有一副好嗓子。

虽然她没听懂对方唱的什么。

是谁在夜色里唱歌？

她想到了《塞壬镇总规则》，这歌声会不会就是雕像发出的声音？

不对。

歌声不是从西方传来的。

也不是从右壬村所在的东方传来的。

谈霏霏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将木窗打开一点，闭上眼睛凝神辨听歌声的方位。

最终确定歌声是从南方传来的。

可是他们宅子南面并没有房屋，只有一片青草地。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离这里有些距离。

偶尔又感觉很近，能听清几个字。

听清字的时候，她好像还听到了其他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破开气流的声音。

翅膀！

规则里提到了海，那这里肯定也有海鸥之类的鸟，难道刚刚是海鸥在飞？

鸟，翅膀……

等等，右壬村的塞壬形象不就是有一半是鸟。

难道唱歌的是人头鸟身的塞壬？

南方是大海吗？

那岛屿果然存在于大海之上。

右壬村规则所说，人头鸟身的塞壬居住于岛屿上。

谈霏霏不由自主开口：“塞壬果然是人头鸟……”

身字没说出口，谈霏霏在诱惑的歌声里猛地关上窗户，又从外套口袋掏出一张符箓贴在窗户上。

符箓贴上窗户刹那，缥缈的歌声便戛然而止。

她的符箓生效了。

可恶，差点就遭殃了。

她又不是住在右壬村的人，怎么能相信人头鸟身的塞壬存在！

但凡她把人头鸟身四个字说全，就算违背了《左塞村守则》第一条！

她必须反复提醒自己，塞壬是人首鱼尾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