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分钟，罗思源捧着一杯热牛奶进来。这种事叫阿姨反而整得麻烦，自己从柜子里拿了放微波炉一热就行。
黄垚钦的房间是这层楼里最小的，不过靠里面很安静，适合休息。加上他刚搬进来，东西不多，显得还挺宽阔。
“你要买什么？”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还亮着，罗思源一眼看到上面的购物车界面。
里面加了一堆……玩具？
罗思源没敢细看，未经允许看别人手机屏幕也是不礼貌的。但是那几个毛绒玩具实在太显眼，各种动物，还有粉的白的。
他脑子里各种想法都冒出来。
黄垚钦毕竟刚进队伍，可能在给大家送礼物？但是基地里除了男生只有几个拍视频的女工作人员会来一下，没理由专门送一趟。
又或者是他之前的水友？主播经常送水友礼物也是正常的，不过这种不应该让工作人员代买？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最害怕的某个想法最合理，难道他在背后暗度陈仓交往女生……
罗思源感觉自己被骗了。
不是说好喜欢男的吗，还要和他结婚来着，怎么小小年纪学会了骗婚。
“你送粉丝礼物？直播间抽奖的？”
黄垚钦一口气喝完了牛奶，他一直觉得睡前喝热牛奶助眠没什么用，可能是心里安慰。“不是，我直播间不是早关了？哪来的粉丝福利。”
“那是送给朋友？”
黄垚钦摇头。“我自己买啊，家里有个玩偶当靠背，这边没有我不习惯。”
“你家里那个什么样的？”罗思源看他购物车里什么样的都有，“要不哪天放假了回去拿？……但是外宿就……就……”
“我也没拍照，当时就商场里路过买的。没事，那个正好旧了，专门为了那个跑一趟多麻烦。”反正也要过几天才放假，说不定早点下单快递都到了。
罗思源没说什么，不过心里石头落地，“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再看吧。”
回去之后罗思源拿出平板翻他以前的直播回放，黄垚钦的直播房间是自己书房，和卧室不是同一间。
但翻了两个小时之后还是从某天的直播中看见了，他抱着一只熊，说床单被套洗了没换新的，只能先把玩偶挪过来放着。
罗思源截图去搜，也没搜到类似的。图片太模糊，也可能停产了。
白忙活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他特别留意到黄垚钦状态，似乎黑眼圈较上周是要淡了些。
若不是黄垚钦自己说起，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失眠，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开始责怪自己这个队长有些失职。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临近上场才发现队友在发烧，罗思源不想看到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尤其是发生在黄垚钦身上。
“买到了吗？”他坐下问黄垚钦，今天气色也不错。
黄垚钦怔住，旋即意识到他在说玩偶的事。“没有，不过这几天睡习惯了，也还行。”
想起昨天晚上黄垚钦的话，罗思源立刻开始践行。“那什么，我给你买了个别的，虽然不一样吧但是大小可能差不多？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之前那个我也没搜到……”
他说话有些缺乏条理，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又不想让黄垚钦有负担而拒绝他的好意。
“……谢谢，我想我应该会喜欢的。”
罗思源也没按原样买，就网上搜了一圈，买了当下最火的迪士尼玩偶，网上评价都是适合送情侣。
“哦，还有星空那边，目前还在走流程，不过不影响你夏季赛上场，名单已经报上去了。”
黄垚钦点点头，“好的，谢谢。”
罗思源很不喜欢他跟自己这样客气生疏，但是又没办法。以前他拿黄垚钦就没辙，现在更是。
不过好一点的事，自己现在多少算个债主。
“还有我们的婚约……”
刚起了个头，黄垚钦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左顾右盼地扫视周围，确定当下只有他和罗思源。
虽说这是合法的，但是队内搞这一出也太奇怪了……
“你……！你在这提这个干嘛？”
难得见黄垚钦有紧张害怕的时候，罗思源顿时有点得意洋洋了。“凭什么不能提。——常规赛之后去登记吧，现在走不开。”
黄垚钦觉得这个人真矛盾，不是说好了要隐瞒的吗，现在在基地提这一出是想干什么。“知道了，毕竟还有钱没算清。”
“还算聪明，这一个月我可得好好想想你欠我多少钱。”
黄垚钦对此倒挺平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现在是身无分文的，敢当他的债主多半也是亏本生意。当下直接戴上耳机做自己的事了。
罗思源彻底败下阵来，连这个都压不住，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其实他也并非要在黄垚钦面前耍威风，黄垚钦要是真的怕他的话，他更受不了。至少现在黄垚钦对他，还是有点像朋友的。
＊
快递两天就到了，罗思源晚上取回来，抱上楼的时候碰到向阳。
“队长，买什么了？我帮你吧。”
罗思源抱着快递往一侧靠，避开向阳的手，“没什么，轻得很，我自己来。”
罗思源一向没什么购物欲，向阳见他抱得也轻松，也没跟他客气。“你买什么啊？吃的吗？这么大一包。”
“呃……玩具。”
向阳皱眉，随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罗思源意识到这话有歧义，“你想哪去了？！就普通的玩偶，给小黄买的。”
想到黄垚钦是新人入队，买点礼物也无可厚非，向阳笑了笑，“现在都这么有仪式感了吗？当初我们入队的时候带着人就来了，小黄还送礼，你还送回去，这以后新人入队都得这规矩了哈。”
罗思源手一沉，什么礼物？
很明显自己没有，而听向阳的语气，他们似乎都有。
虽说以前总在网上看到粉丝吵架，说俱乐部厚此薄彼一类的话，为了首发啦奖金啦说不公平一类的。他都觉得没什么，自己就是一普通选手，摊上个成绩流量都一般的队伍，僧多粥少，他也不想去争这些。
只刚刚听向阳这么一说，才懂区别对待。
黄垚钦居然给其他人送了礼物。
他没有就算了，他都不知道这回事。
罗思源尴尬地笑了笑，飞快跑到黄垚钦门口，不耐烦地敲门。
见到罗思源抱着灰色快递包裹站在门口，却没有要递给自己的意思。黄垚钦对他这一套很疑惑，“给我的？”
罗思源这才递给他，“之前说的，给你买的。”
“哦，谢谢。——我拆开了？”
里面是只大号玲娜贝儿，和自己的卧室风格有点出入，单放在深色床铺上也显得格格不入。但黄垚钦还是贴脸抱了一下，“谢谢，我挺喜欢的。”
“……”罗思源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口，一个礼物而已，没必要斤斤计较。
“你送了他们礼物。”
“什么？”
罗思源语气低沉，“向阳说，你送他们礼物来着。”
黄垚钦还以为什么事，他刚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正巧碰见廖友侠说看他朋友圈，集齐了一套盲盒手办，说自己差几个。
黄垚钦说都是以前做直播的时候，除了打游戏就直播拆盲盒，家里多到堆不下。就这样整理了几套给大家。
“家里手办模型多，我拿了几套给他们。”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只是有些隐藏款确实难抽，他也是那段时间抽太多，凑齐好几套。
罗思源显然没有被安慰到，“我没有，你都没有送我。”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不……”
说到一半又没了底气。以前休赛期的时候和黄垚钦出去玩，吃饭等位的中途黄垚钦总要在旁边买几个盲盒来拆，罗思源还笑他净买些没用的。
但罗思源手气又好，黄垚钦经常让他拆。
“搞不懂喜欢这些干嘛。”
“就享受拆的这个过程啊！收集啊！”
罗思源玩了一阵刚拆出的隐藏款，一个紫色小人，什么ip他也不懂，玩了一会还给他。
“我是不理解拆盲盒，又没说我不要。”
黄垚钦听他这意思似乎也很想要，可是自己确实也没带多的。“呃，那我下次补你一套？你要哪个系列？”
“不要，我说了你才送我。”
“……哦，那，那算了吧。”
罗思源懂了，什么小时候拿压岁钱搞拉扯这一套在黄垚钦这里是一点用没有的，说不要就真不给。“你……我说不要你还真不送我啊……”
“你到底想干嘛啊？说要的是你，说不要的还是你，你在玩我吗？”黄垚钦再好的脾气都被他磨得没有了。
罗思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点事他总是会搞砸。“……我就随便说说，不早了你休息吧。”
黄垚钦在心里骂了一嘴神经病。
罗思源在他看来就是阴晴不定，别人说他赛场心态好私下里怎么怎么好都没用。他好的时候能照顾自己饮食起居，还能像今天这样送玩偶讨他欢心。但差的时候也是真差……
黄垚钦心想自己记性也不行，被他拒绝过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队友，罗思源比自己还没心没肺。
怎么有人能在两年前拒绝了表白后，两年后还主动来结婚的？
黄垚钦看着床上那只玲娜贝儿，心情复杂。“你的主人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