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许睡着了，要守岁的知道吗？”慧檀告诫玉臣。

“什么叫守岁？”

“就是‘熬年’，整晚点着灯火，迎接新年，图来年好运道。”慧檀这里解释道，却见玉臣睡眼朦胧的便知他肯定是熬不了岁的。

“看你跟个磕头虫似，先去洗漱吧。”

那小儿早跟个软骨鱼似的趴倒了，无知无觉任他摆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玉臣，快起来放炮了。睡得像个憨憨样，醒醒了。”

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眼见就大年初一了，隐约听见各处炮仗声响，慧檀欲唤醒玉臣，小儿却睡意浓，扭捏着不肯起。

慧檀无法，只好一手抱起他，自己跑出去点燃炮仗，心里却感慨，大年初一的炮仗本是买来哄小儿开心的，没想到这兔崽子睡得跟死猪一样。

正想着呢，“劈里啪啦”的炮仗声把怀中的玉臣惊醒了，他吃惊的看着面前跳跃的炮仗，被烟气呛得咳嗽了两声。

“喜欢吗？”见他醒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噼啪作响的炮仗，慧檀笑问。

只是玉臣还犯困，嘴里也不知呢喃什么，慧檀无法，只好又抱回房间，“睡吧。”

这一睡醒来便不早了，外面天光大亮，玉臣赶紧爬起，把床头的新衣服穿起说吉祥话，“檀郎檀郎，祝你万事如意、四时平安、寿与天齐、百年好合。。。。。。”

慧檀坐在椅子上包了个红包给他，“前面还说的好好的，后面又不像话起来。”

他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对“笔锭如意”的金锞子，便拿起要用牙啃。

“嘻嘻，多谢檀郎。”

“你怎如此做派？”慧檀赶紧拦住，“我还能给你假的不成？”

“我见别人都要这么咬一下。”玉臣不好意思地解释。

“这动作俗气得很，以后莫做。”

玉臣自是点头。

今天是大年初一，难得道观又修复，慧檀要前去主持为十方善信祈福及拜太岁的法会。

两人梳洗过后便照着先前计划的往道观走去，玉臣边走边打量自己的新鞋，阿珍还给绣了两条锦鲤在面上，踩在雪上似在水里追逐，活灵活现的。

而转头看慧檀，平时见惯他着蓝袍或天青色浅淡衣裳，今天一身玄天色礼服，靛染似的发髻束着墨玉冠，更是衬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翩然有神仙之概，把个玉臣看得心荡神驰的。

“檀郎，你的新鞋子上有鱼儿吗？”

“小孩子才有。”

玉臣嘟嘟嘴，有点小失望。

因着昨晚的烟花，今天一早就有信徒来山上烧香，空虚倒是勤快，早就把路上积雪都扫清。

众人见着慧檀和玉臣两个似画上的人都不由心中暗自称奇。尤其是偷眼看那慧檀，只觉其外貌风流俊朗，却自带庄重，不怒自威。众人俱屏气敛息，毕恭毕敬。

待所有礼成，信徒见着空虚道长叩拜行礼才知这是声名远扬的慧檀真人，都不由拥了上去，把个玉臣慌的赶紧拦在前面，生怕给碰着了，反倒自己被人捏了好几下白嫩的脸颊。

那边慧檀对此也司空见惯，吩咐准备笔墨，给每人都写了个“福”字赠送，众人千恩万谢，心里直说“今儿个算是来对了。”纷纷捐了香油钱欣喜不已下山去了。

后有听到消息再赶来的，却迟了一步，没见着慧檀。那些人便传外面贴着的“福”字也必是真人所书，纷纷用手去摩挲，美其名曰“摸福”，没几天把那墙都摸秃噜皮了。

还有听说慧檀真人在此山中修炼的，便都想着进山一睹真颜，但走着走着就迷失方向，再也找不到上山的路，于是只好悻悻退出。

这么一来，道观一时香火鼎盛，空虚后来还收了两个小徒弟帮忙打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