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一段时间，玉臣已接受了现实，不但接受还很享受。孩子不闹必在作妖，不久慧檀就发觉不对劲了。

“你画这么多门画作甚？”

“快过年了，画了去集市卖。”

“人家都是印的，现年头谁还费心去画。”

“画的跟人印的不重样，还能多卖两文钱。”

“你倒会来事儿。”慧檀两眼冒火，这红的绿的可真热闹啊。

“他们可喜欢了，说我的画喜庆。”边说边往上抹了好红一笔。

不仅画门神，还有灶神、八仙、送子娘娘、石榴百子、花开富贵、福禄寿三星。。。。。。慧檀看了只有点头的份，“好，很好，非常好。”

“檀郎，你叫好的时候别咬牙行吗？我听着心里发毛。”

“滚！”

气归气，但那小儿把一堆花花绿绿的画都换了铜板来时，慧檀也只有无奈接受现实，“做的什么赔本买卖，我上好的宣纸、御用的墨彩就给你这么画年画用了。”

好在慧檀常年一副泥塑脸，玉臣只当没看见，一旁忙着数钱，忽然想起什么说，“檀郎，我跟空虚道长和阿强哥他们商量过了，要不今儿个年三十大家一起过吧？”

慧檀有点气结，这兔崽子不仅掌管钱财，现在还能替他当家做主了，“好，很好，非常好。”

“你又咬牙了。”

“不用你滚，我滚行了吧。”

但玉臣话已说出去，慧檀也不好收回，便答应了大家一起过年的提议。自是把玉臣给乐呵坏了，屁颠屁颠地跟在阿珍后面，学着剪窗花、打年糕、蒸花馍、炸巧果、炒花生。。。。。。这安排过年的架势俨然跟个当家人似。

慧檀这天想到一件事，他找个由头把玉臣打发出去，然后给阿强带话，要托阿珍一件事。

见面后，他拿出一块红色的暗纹祥云锦缎和一块黑色团福图案的布料，另有里布棉花丝线等，说要拜托阿珍给玉臣做套过年穿的新衣。

阿珍自是允了，“承蒙仙尊一直照顾，苦于家贫无以为报，如果不嫌弃我的手艺，要不，我给你们都做双新鞋吧？”

慧檀自是推辞，但阿珍和阿强都恳请他给个报恩的机会，慧檀想若是不肯恐怕他们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盛情难却便只好应下，让阿珍量了鞋码。

待他告辞后，阿珍跟阿强感叹，虽然慧檀平时看着冷面冷心，总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对玉臣还是打心眼的疼爱。

开始众人还想瞒着玉臣，但这孩子腿勤，喜欢串门，不一会儿就看出来阿珍缝制的是什么，立刻心里乐开了花。

“猿叟，我今儿个帮阿珍姐打浆了。”

“檀郎，今儿个阿珍姐把棉花都絮好了。”

“道长，阿珍姐连夜把我的棉衣边都滚好了。”

“檀郎，我的棉袄就差扣了！”

。。。。。。

看着奔进奔出每天比谁都忙的玉臣，慧檀总是回一句，“聒噪。”但学业上也懒得逼他，临近过年便由得他松懈几天。

“檀郎檀郎，好看吗？”试完新衣，玉臣眼巴巴地盼着快过年。

“嗯，不错。”慧檀捏捏小人儿的脸蛋，真像个年画娃娃。

“只是，你也是兔子，怎么用了你同类的毛皮？”阿珍给他的新衣领子上镶了一圈毛茸茸的兔毛，许是阿强外面狩猎打来的山林小野兔。阿珍也不知每天在自己跟前蹦跶的是只兔子精，只念着玉臣的好，便把兔皮给他用了。

“山间野兔寿命不过六七年，运气好的也只能活十来年。即使我不用它也早晚都要死的，倒不如趁着青春年少把最好的念想留给需要的人。”

“你这辩才倒是令我刮目相看。”慧檀像是第一次认识玉臣一样，仔细打量着对方，“这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大了倒适合做个山大王。”

“山大王有什么好，跟着你才好。”

慧檀装作没听见，这兔崽子疯言疯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