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许清歌道：“我要怎么做？”
牧云乌骓果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许清歌，又看向柳扶光。
柳扶光道：“冰封之术乃玄水宫《冰魄诀》招式，要怎么做，还请沈宗主赐教。”
沈清和看着许清歌狐疑道：“你已习得寒霜结界？”
许清歌微微点头。
“那你怎么不会冰封之术？那只是寒霜结界的衍生之术。”
柳灵溪在远处小声嘟囔道：“他说他没有师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清和眸光一震，而后便冷声道：“好啊，那就看看吧。”
他说：“展开寒霜结界，向内铺展即可。”
许清歌看着口吐鲜血仍挣扎不止的老将军，缓缓上前，他凝聚灵力于右手，照着沈清和的说法，将结界一点点向内延伸。老将军连带着按住他的两个侍卫被一层层淡蓝色结界包围。
“你，你真的会！”屋子里只有柳灵溪一人发出惊呼。
待到那结界快要逼近三人时，沈清和忽然道：“停，再继续下去，你就要把他们冰封了。”
顿了一顿，他说：“保持这样一刻钟。”
不到半刻钟，那三人已是双眼空洞、昏昏沉沉，老将军早已止了叫喊，昏睡之意比那两个年轻侍卫更甚。
牧云乌骓看了一眼站立一旁的几个侍卫，他们连忙动手将这几人分开，将老将军送回塌上。
沈清和看着许清歌的背影道：“放眼整个玄门，会冰霜法术的也不过十余人，他们都出自我玄水宫。可是阁下，我似乎从未在玄水宫见过。”
“沈宗主，冰系法术是水系法术的衍生术式不假，冰系术士也都是水系元丹出身。但我的确只会“寒霜结界”这一个术式，也是仅凭这一个术式结丹的。若有不信，不妨问问柳前辈。”许清歌道。
“柳前辈？”沈清和看看柳扶光，又极不情愿地看向柳卿月。
柳卿月缓缓开口：“依功法修为看，他只是元丹初期。”
“这怎么可能！”
沈清和脱口而出道：“水系术者元丹中期以上，才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习得冰系法术，你区区元丹初期！”
寒霜结界和初期元丹这两个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事物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不怪沈清和不信。
许清歌见一刻钟已至，老将军也已沉沉睡下，便收了术式，他道：“沈宗主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柳前辈？又或者，两个都不信？”
许清歌自上穹灵峰，就好几次见柳灵溪对沈清和嗤之以鼻，似乎柳卿月与沈清和旧有宿怨，如今拿柳卿月转移沈清和的注意力，顺手得很。免得沈清和一路追问，再牵扯出些陈年往事就不妙了。
搬出大人物果然好使，沈清和听完他的话，黑着脸看了看柳扶光，不再多问。
但不知为何，柳卿月被人当了挡箭牌，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只是静静看着许清歌，反倒让他有些心虚。他连忙站回柳灵溪旁边，假装无事发生。
屋中之事已了，牧云乌骓道：“扶光兄远道而来，不妨先在府内住下。目下我也有一件事想同扶光兄商议。”
许清歌暗想：大概是刚刚在廊道，他未说完的那件事。
柳扶光看了看沈清和，道：“也好。”
牧云乌骓朝外面侍卫吩咐道：“安排几位在西厢房住下，”
他又对许清歌道：“许公子，倘若四个时辰后沈宗主的人仍未归来，将军这里有劳你再来施术。”
许清歌轻轻点头，便与柳灵溪随侍卫去了西厢，柳扶光兄弟留下与沈清和、牧云乌骓说话。
路上，柳灵溪有些沉默。
到了房门口，侍卫指了他们住的屋子便离开了，许清歌正要推开房门，忽听柳灵溪问：“你不是说你什么术式都不会吗？”他的脸上有疑惑，却并无责备之意。
许清歌道：“你问的水系术式，我确实都不会。”
柳灵溪脸上疑云未减，想来仍是不太相信，许清歌道：“你师父的话你也不信吗？”
柳灵溪一愣，脸上疑云几乎一扫而光，他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许清歌道：“你真是个怪人。”
许清歌哑然：“怪人？”
柳灵溪点点头，道：“玄门从没听说谁17岁才结丹，更没听说过谁能不修水系直接修成冰系法术。”
许清歌淡然一笑：“只能说，祖师们的说法不可全信，不是吗？”
柳灵溪登时“呸呸呸”起来：“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我看啊，肯定是你出了什么问题。”
许清歌皱眉：“我？”
“是啊，比如说，”
柳灵溪走向他的那间屋子，推开房门道：“你练功走火入魔了。”说完便跳进屋子，“啪”地一声关了房门。
许清歌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一阵扭曲，半晌却释然一笑：“怪人不敢当，好人算不上。”
夜间没有侍卫叫他去给老将军施术，他便当此事已了，只等过两日柳氏兄弟与沈清和交涉完，便可继续追查山和尚夺丹之事。
第二日一早，他刚打开房门，便见柳扶光、柳卿月与柳灵溪在他门口院子里悄声商议着什么。
见他开门出来，柳扶光轻咳一声，柳灵溪忙道：“你可真能睡啊，在哪儿都能睡得日上三竿。”
许清歌见他三人行为有些诡异，皱眉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们几人是穹灵峰的人，商量什么避开他也很正常。只不过他们为什么不去屋里商量？
“灵溪。”柳扶光给了个眼神，示意他说。
柳灵溪一愣，指着鼻子道：“我？”
“当然是你。”柳扶光毫不犹豫地摆起长辈架子：“难不成让你师父说？”
许清歌看向柳卿月，却见他眉头微蹙，似是有所顾虑。
柳灵溪小声嘀咕了两句，走过来对许清歌说：“宗主把你卖给牧云乌骓了，他要你保护医师三个月，三个月后债务一笔勾销。”
许清歌险些一口血瀑爆出：“你们五大宗门能不能干点人事？一笔债要卖我几次？”
“柳前辈，不是说好不还也行吗？怎么又反悔了？”许清歌朝柳卿月发难道。
柳卿月原本为难的表情更甚了，他道：“扶光，此事不妥。”
柳扶光却道：“兄长，此事恐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更何况有你在一旁，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保护区区一个医师，还要需要挑人选？等等，区区一个医师？许清歌忽然想起牧云乌骓那一拳，区区一个医师，怎至于让他对亲爹出手？
看着眼前用一笔债把自己弄得团团转的三人，许清歌灵机一动，忽生一计，他道：“想让我留下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牧云乌骓道。
还是这个小院子，不过此时多了两人：牧云乌骓和医师。
“就是他？”许清歌打量了一眼牧云乌骓身旁的医师，那医师看着文文弱弱，比在场众人看着都大些，眼神颇为恬然平静，似乎就是老将军嚷着要杀的那个医师。
牧云乌骓眉头一皱，似乎对他的打量颇为不满，他上前一步，拦在那医师前面，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条件？”
“要我保护他可以，”许清歌双手环胸，笑眯眯道：“你将军府的家产，我要一半。”
“许清歌你胡说什么？将军府的产业可是能买下大半个江泽！”柳灵溪在一旁叫道。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找人保护我？而且这一半家产，将军...”
许清歌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他笑着看向牧云乌骓，等着他知难而退。
“一言为定。”
“啊？！！！
……
许清歌一连几天都笑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牧云乌骓答应得那么干脆，好像花的不是他的钱一样。
许清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闷在屋子里翻书的医师，又是仰天一叹，这一抬头不要紧，刚好看见了把他卖于此地的罪魁祸首之一：柳卿月。
柳卿月正在屋檐之上，看着这个小小的药堂。许清歌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医师的屋子。
那医师见他进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静静看他一眼，便又去翻看医术了。
许清歌静坐片刻极为无聊，他盯了医师一会儿，实在没看出他有何过人之处，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人特别静，静的不似活物，一连几天了，他的屋里没有任何响动，只有偶尔的翻书声。
许清歌看着他纤瘦的手道：“你是牧云乌骓什么人？他怎么舍得用一半家产换你三个月平安？”
那书微微一动，而后便被轻轻放下，他轻轻开口，说话声音极慢：“许公子对吗？你又为何留下？”
许清歌一顿，道：“我欠了穹灵峰的钱要还。”
他静静看着许清歌，道：“那份钱应当还有别的还法。”
他说的好有道理，许清歌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昨日你若不出手，大将军的事也会有别的法子。公子出手了，也留下了，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旁的什么？”
年纪大的果然心思深。许清歌道：“是我先问你的，医师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医师略一沉吟，摇摇头道：“将军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将军知道。”说罢又拿起医书翻阅起来。
“你不想知道？”许清歌问道。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