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颦？你怎么在这儿？”
是来看厉廷爵的吗？
林、厉两家是世交，林颦和厉廷爵青梅竹马，上一次去厉宅，厉夫人话里话外也是更想让林颦做儿媳妇的意思。
凌蘋退后一步，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连衣裙的布料。
“我找你。”
“找我？”凌蘋惊讶抬头。
“对，”林颦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能借一步说话吗？”
凌蘋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周汝越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我不会伤害你的，放心。”林颦表情很真诚。
但凌蘋还是摇摇头，她对林颦很戒备。
当年就是林颦约她单独会面，结果林颦连人带车沉入海里，凌蘋换来了三年的牢狱之灾。
“我想找你问问当年车祸的事。”
“我没有害过你，”凌蘋紧张地说，“真的。”
“我知道，”林颦对凌蘋笑了一下，想尽量消减她的紧张，“我只是有了怀疑对象，想问问你一些事。”
“好。”凌蘋嗫嚅半天，还是答应了。
林颦对凌蘋粲然一笑：桀桀桀，过来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没错，林颦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车祸的事情来的。
就凌蘋这个坐了三年牢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自己的脑子，指望她不如指望阮晴瑶主动跳出来说自己是幕后黑手。
周汝越在来远志医院之前发了信息，让林颦来做一次知心大姐姐。
林姑娘暂时套上了宝姐姐的人设。
“实不相瞒，”林颦歉然一笑，“我其实并不知道什么车祸的事情。”
“上一次，就是在医院里见到你的时候，厉总他说了车祸的事，我才知道大家都以为我出车祸了，所以想问问你当时发生了什么。”林颦说。
“当时……”凌蘋皱着眉回想，“我收到了一条你的短信，约我在海边见面。”
“你去了？”林颦问。
凌蘋摇头：“我没去。”
她那时候以为林颦是想跟自己示威的。
她不想去，也不屑去。
说到底她当时还是厉廷爵的正牌未婚妻，这种找上门来的女人不知凡几。
直到林颦“身死”，她才惊觉这次找来的人不一样。
她是厉廷爵的白月光，是他搁在心尖上的宝贝，而自己不过是林颦的替身而已。
凌蘋看着林颦发呆，她实在没在林颦身上找到任何与自己相像的地方。
“后来呢？”
“后来就传来了你车祸去世的消息，我的车就停在事故现场。”
“警察怎么说？”林颦皱眉问。
“警察？”凌蘋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我不知道。”
“怎么会？”林颦有些震惊，“刑讯的时候，宣判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你事故调查结果吗？”
凌蘋摇头：“没有这些，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监狱里了。”
林颦嚯地站起来：“什么？！”
“怎么了？”凌蘋问。
林颦一句“姑娘你是法盲吧”差点冲出嘴，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来当知心姐姐的。
“没事，没事。”林颦摆了摆手，内心念头千回百转。
这么说，整件事连个正经的办案过程都没有，是厉廷爵罗织罪名把凌蘋送进了监狱……
林颦手里的鳄鱼皮手包被她捏出来一道显眼的折痕：“那你现在跟厉廷爵……”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凌蘋急忙否认。
她现在完全没有资格阻挡林颦和厉廷爵在一起。
“……我知道，”林颦勉强笑一下，“我是想问你对他……是个什么情感？”
“我看厉总，他对你好像不好，你还这样年轻，没必要在他身上耗死，对吧？”
林颦尽量说得不那么奔放，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一米八男模脾气好厉廷爵他是傻屌，凌蘋最好赶紧接受她的建议。
“你不用担心，”凌蘋苦笑，“我不会和你争的，我也没资格和你争。”
林颦仿佛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问：“你还爱他？”
凌蘋摇摇头，眼眶中的泪要掉不掉：“我已经不敢爱他了。”
林颦给自己顺了两口气，她只能在内心安慰自己：凌蘋毕竟是小说女主和一般人的思维不一样她一定要以宽大的胸怀接纳她不能歧视她让让她感受到这个社会的光与爱然后毅然决然抛弃厉廷爵走上建设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然而她没能忍住，嘴皮子一嘚啵开始怼人：“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觉得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犯了这么多错你们却依然情比金坚伉俪情深这种违背世俗挑战刑法的爱已经是与众不同的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不如你们立刻结婚生孩子锁死怎么样？”
林颦还补充：“结婚还是要得到国家认可才可以的所以这件事还是走法律程序吧你说呢？”
“……啊？”凌蘋嘴唇微张。
林颦的态度变得太快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咳。”楼梯间里传来一声咳嗽。
林颦听出来是周汝越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刚才都是胡说的，走吧，我们去看看厉总？”
“好。”
等林颦和凌蘋到了病房的时候，周汝越正等在门口。
凌蘋刚想解释自己为何怎么来得这么晚，周汝越就说：“一起进去吧？”
“好。”
林颦就站在病房门口，她决定给自己留一段缓冲距离，能让自己在上手打死厉廷爵之前就被周汝越拦住。
这大庭广众的，犯了事她肯定要就地伏法。
“厉总，”林颦对厉廷爵浅淡一笑，“有时间到家里做客。”
周汝越看向林颦，对方眼里只有一个意思：我家大门常打开，磨刀霍霍向脑残。
“那我就先走了。”林颦没给厉廷爵回应的机会。
“厉总？”
周汝越叫了一声痴痴望着门外的厉廷爵。
“顰颦这次回国之后好像总是来医院，”厉廷爵对周汝越说，“你去查查她到底怎么了。”
“好的厉总。”
凌蘋在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
周汝越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可能是林颦在群里发疯。
厉廷爵直接回家，周汝越要回公司，三人在大厅分手。
周汝越在大厅站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刑玉期的名字。
“我说，刑院长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一个护士趴在咨询台前八卦。
“不清楚，不过院长长得这么帅，家室又好，应该不缺人吧。”另一个人猜测。
“那也不一定，院长整天不苟言笑的，脸冷得吓死人，”那人说到这还抖了一下，“你们知不知道院长的好朋友，昨天刚用急救车办理住院的那位。”
“我知道我知道！那位厉总长得也特别帅，听说还没结婚，这么多钻石王老五，能不能分我一个。”护士一脸向往。
“帅倒是帅，但听说私生活不太……”
“怎么了？”
“他上次住院的时候那大瓜你没吃啊，我跟你说……”
“这位大少几年前刚掌权的时候更风流好吗，八卦小报常驻嘉宾。”
“那还是咱院长好，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风流韵事，之前不是还有好几个医生暗戳戳送礼物都被退回来了？”
“就是，那厉总有钱长得帅有什么用？刷了绿漆镶了钻石也是根烂黄瓜。”
话糙理不糙，周汝越真想把凌蘋拽回来让她听一听，怎么一个吃瓜群众都知道的事凌蘋就是想不明白呢。
“周汝越？”
周汝越应声回身，发现刚刚八卦里的主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咨询台边八卦的小姑娘们噤声朝这边偷看。
“刑医生，”周汝越向他走了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刑玉期嘴角弯了一下：“这是远志。”
“我天我天，刑院长是不是笑了？”咨询台那传来一阵骚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汝越说，“就是在我的脑补里你应该端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一般不会出现在大厅，你懂吧？”
根据周汝越在厉氏这两年的经验，一般刑玉期这种咖位的人都是在地下车库通过直升电梯去办公室的，一般员工所在的楼层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刑玉期问：“接厉廷爵？”
“是，”周汝越点头，“厉总已经回家了。”
刑玉期点头：“回厉氏？”
周汝越亮出手机：司机还有五分钟到达上车点。
“送你。”刑玉期不等周汝越回答，率先往外走。
“顺路吗？”周汝越从后面追上来。
刑玉期个子高，步幅故意迈得很大，周汝越缀在他身后一两步的位置，始终做不到并排。
“哎，再不慢点我出门坐网约车走了昂。”周汝越说。
这是一个毫无震慑力的威胁，本来不送周汝越对刑玉期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
可刑玉期就是慢了下来，来不及减速的周汝越一头撞到他背上。
周汝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往回弹了一下，刑玉期的背肌也太有弹性了吧，怎么练的？
手腕被刑玉期拽住，周汝越靠他给的力稳住身形，一步跨到和刑玉期并肩的位置。
“我说，”周汝越问，“你真的顺路吗？”
远志这边到厉氏能顺路到哪儿？周汝越想不到。
“顺路。”刑玉期坚持。
东南西北中他都顺路。
“我们院长什么时候有的这么活泼的朋友？”咨询台上的护士姑娘们又开始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