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结束后,盛榆突然又扯起一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啊?”
关小榆心道一声完蛋,清了清嗓子说:“榆榆啊,为什么又突然聊起这个话题?”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而已”盛榆回答得斩钉截铁,关小榆都愣住了。
“啊?”关小榆茫然失措道。
盛榆笑了笑道:“没事,我看你,你想什么时候订,什么时候结,我都不管你,或者你不想结婚,也没有关系,我不强迫你”
“不是,其实吧……我已经有计划了,婚服都在挑了,原本想着给你个惊喜呢,但好像被你识破了”关小榆见实在瞒不住了,边干脆摊牌了。
“小榆你……怎么?我……”盛榆登时便语塞了。
“怎么啦?没骗你,如果你想,我们一会可以去挑婚服。”关小榆朝她眨着眼。
“好,不过我要现在去”
“嗯……那也好,走吧!”
婚服店内。
关小榆指着一排中式婚服向盛榆问道:“榆榆你想要中式婚礼嘛?”
“你想要吗?”
关小榆点头道:“嗯,我其实挺喜欢中式婚礼的”
“我也喜欢,那我们买中式婚服,好不好?”
“嗯嗯——这个好好看,榆榆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我去试试,等我!”盛榆拿着那件婚服走进了试衣间。
过了不久,盛榆从试衣间里出来了,一袭红衣,青丝散下,一副悠然之态。
关小榆惊喜地迎上去,围着她打量了一番,欣喜道:“好漂亮的,我家榆榆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你家的?”
“我家的!”
盛榆展颜一笑:“对,你家的”
盛榆转着圈任她打量,接着眼神忽有闪动,拉在关小榆走到一件婚服前。
“小榆你快看!这件婚服你穿上一定好看,跟我身上这个好像还是一套的呢!”
“真的是哎!大小好像也合适!版型也不错!”关小榆赞叹着。
盛榆迫不及待道:“你快去试试!”
“这么心急嘛?我偏不!我就要等会……”
“叮铃铃——叮铃铃”
是盛榆的电话铃响了。
“喂,妈——小榆我先接个电话!”说罢,盛榆便出去接电话了。
关小榆愣了愣,拿着那件婚服去了试衣间里。
几分钟后,关小榆从试衣间里出来了,正站在镜子前,手机却响了起来。
“榆榆,我换好了你快来……有事?什么事?”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关小榆的话突然噎在了口中,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才开口道:“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
关小榆挂掉电话之后就赶忙赶到了医院。
一间病房内,病床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妇女,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病房里还有几个人,而床边的人正是盛榆。
关小榆敲了敲门,轻轻的推门而入。
盛榆妈妈颤抖着手:“这是……那个小榆啊?”
“嗯,妈你看,这是你女儿将要迎娶的人,妈……”不等关小榆开口应答,盛榆就握着她的手,声音颤抖道。
“挺好挺好,不管是谁,是男是女,只要你愿意,你喜欢,妈都同意——只是遗憾以后可能来不及见你弟弟带女朋友回家啦……”
“阿姨……”关小榆在一旁看着,喃喃着。
盛榆妈妈突然挣扎着起身,伸手向抽屉:“我……我还有存折,是我这几十年一点点攒下来的,三十万,你和你弟弟看着分……”
“他妈的你这臭婆娘还有存折了!?!”一直未说话的盛榆爸爸突然大声喝道。
盛榆弟弟劝阻道:“爸,这是医院!你冷静点儿!”
“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他妈的还教育上我了!?”盛榆爸爸瞪着双眼,神情凶恶。
关小榆实在忍不住了,低声朝他喝道:“你干什么!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他这样说有错吗!?”
“关你屁事儿啊?我们的事儿,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啪”!!!
他的头突地一扭,脸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不是别人,正是盛榆。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说罢,盛榆便拉着关小榆到了一边去。
“他妈的你敢打我!”盛榆爸爸气得脸通红。
“……”
盛榆弟弟蹙眉道:“爸你快回家吧!”
“行了啊,翅膀硬了啊!我告诉你,回家你俩给我等着啊!”盛榆爸爸气呼呼地冲了出去,嘴里还有些许碎碎念。
顿时,病房内寂静无声。
盛榆剥了个橘子递给她道:“妈,吃橘子”
“哎,我不吃,这个存折你先拿着……”
“我不要,我有工作,这些钱给你治病吧。”
“治什么?!都说了治不好!早晚都得死,往我身上乱花钱干什么!?”
盛榆不悦:“才不会,别总说这种话……”
“你不要拉倒!”
盛榆妈妈朝旁边的关小榆挥手道:“小榆小榆,你过来!”
关小榆一愣,走了过去。
“好孩子,盛榆既然不要,那这三十万里,十五万是你的,剩下十五万是她弟弟的,怎么样啊?”
“啊?不不不,这、这怎么行呢?”关小榆连忙摆手道。
“啧,你就收着!我老啦,用钱的地方少,现在又被这病缠上了,就更用不着啦!所以呀,既然盛榆那孩子不要,那就是你的啦!”
盛榆微微一笑道:“给小榆五万,剩下的十万,还是得给你治病用。行吗小榆?”
关小榆摇头:“我还是不收了,都给阿姨治病用吧,我没有那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这次,谁都没有答话。
深夜,关小榆打了声招呼,先回去了。盛榆弟弟有功课,也先走了,病房内只有盛榆和她妈妈两人。
“盛榆啊,你快别在这儿待着了,回去吧,这儿没什么用得着你的!”
“别,我先守你一夜,万一有个什么麻烦呢”
“能有啥事儿啊?!我这病啊,这病不好治,但好在目前没事儿,别瞎操心啦”
“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看着呗,你别赶我走啊!”盛榆不服气。
“哎呀你这小孩儿咋回事?!我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快点回去!”
尽管盛榆极力说要留下来,但最终还是被赶走了。
“喂,榆榆你到家了?”
“嗯,我妈不让我留在那”
“哦哦,我现在没意思,我去找你玩儿,行吗?”
“夜挺晚了,不太安全,你要实在想来,我去接你”
……
“榆榆,阿姨是什么病啊?”关小榆边换鞋边问道。
“骨骼类的,医生说挺难治的”盛榆声音淡淡的。
“榆榆你、你别伤心,还有我呢,而且这是难治,又不是不能治”
盛榆一笑,轻声道:“嗯,我知道,谢谢小榆啦”
“不用客气!对了榆榆,我明天能搭你的车去看阿姨吗?”
“你不是有行程吗?”
“可以推掉的啊”
“……”
第二天凌晨,盛榆正在熟睡时,突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以为是那个病能治了,或者是病情有好转了这些让人皆大欢喜的消息,却没有想到接来电话却是一个巨大的噩耗。
“喂,是我母亲的病有好转了吗?!”
“请问是……”
“……”
盛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那么早拿出来存折竟是为了今天,也没有想到母亲拼命的打发自己走是为了不让她看到。
盛榆和关小榆茫然地赶到医院,病房内空无一人,床头柜上有一个果篮……一切都跟盛榆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地上的那一滩血迹,鲜红的扎眼。
“这……怎么?”关小榆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而盛榆只是沉默着,关小榆在她后面,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患者在急救室抢救,家属请在急救室外等候”一个护士进来提醒道。
等了几秒,盛榆才会回过头,默默道:“走吧”
她们来到急救室的时候盛榆的弟弟和爸爸也都来了。
“你们可是来了啊!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见你们人影!”盛榆爸爸朝她们喝斥道。
“爸,我们也才刚来,别乱说!”
盛榆一句话也不说,只在窗户旁站着,谁能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榆榆,还有希望呢……”关小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盛榆扭过头来,强颜欢笑:“没事儿,别担心”
“……”
关小榆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明她自己已经很伤心了,却还挤出笑脸来安慰别人。她只感觉心酸,心痛……
“爸,你能别来回走了吗?!心烦!”盛榆弟弟皱着眉。
“嘿,你这小兔崽子……”
“哗啦”!门开了!
急救室内走出一个医生:“家属呢?患者的情况很危急啊!”
盛榆她们闻声连忙过去:“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很难说啊,能不能醒我们也没法保证——不过患者怎么会有自杀倾向?你们做家属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吗?!”那医生蹙眉责问道。
“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盛榆低下头。
她自然会在心里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没有看好她,为什么就放心地留她一个人在病房,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