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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心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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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盏上好的青釉竹节盏混着滚烫的茶水在贺迟绪脚边迸裂开来,迟绪平静与上方被气得怒目圆睁的男子对视,那是他的父亲,幽都贺家家主,贺砚修。

贺迟绪往边上稍了稍,才慢条斯理的略微弯腰拱手道“父亲大人息怒。”

贺砚修坐在宝座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一声不吭的跑去枯峰山一呆就是半年,回来就问我要这么大的礼,旁的都可以,但残幽玉佩,你想都别想!”

“儿子有急用,才来求父亲大人,您就行个方便。”贺迟绪没有半点求人的态度,像是笃定了贺砚修会给他。

贺砚修气的在高台处来回走了两圈,才将怒火堪堪平息“那你说说你要它有何用?”

残幽玉佩是贺家独有,它不仅可以镇妖邪,还滋神养魄,不是贺砚修不愿给,是那一块的所需材料稀缺。

隐有消息说,幽都宁家那丫头可能需要,说不定不日就派人来取了。

宁家是与贺家有姻亲关系,若真轮起来,她还算是迟绪的表妹,其号召力在幽都是顶尖的。

更是残幽玉佩一旦认主,主生它生,主死它裂。

九州之内也就仅有十枚,贺家掌六枚,如今在地宫里摆着的是最后一块。

“儿子救了位姑娘,她需要”贺迟绪说道

贺砚修神情微动“你救了个姑娘,我就把残幽玉佩给你,那往后呢……”

“我心悦她。”

气氛逐渐尴尬,贺砚修嘴唇微张,责备的话语怎么也说不上来,身旁仆人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瓜,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迟绪掩着唇轻咳一声,仆人都出去了。

他是有一点点喜欢那位姑娘,可不应该就这般说出来,可是唐突了她,但他若不说出这个理由,断不会这般轻松拿到残幽玉佩。

他神情不自在的给自己找补道“心悦她是真,但儿子体弱也是真,父亲大人不必刨根究底的去问,儿子不愿耽误他,只愿她余生安好。”

贺砚修背着手听着,一副吃屎一样的表情听完,背后紧握的双拳握紧又松,松了又握。良久,才憋出一句“那位姑娘呢,她对你可有情?虽幽都势大,但你若做出那般强人所难的事来,我第一个不同意。”

贺砚修又摆摆手“近日夜行衣频繁出没频繁,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即如你所说那般,便去地宫拿吧。”

“她中了金蝉丝毒,其他的等她毒解了再说吧”迟绪拱礼退下“收拾几个不相关的人罢了,不必父亲大人忧心。”

“可温家……”

“所以儿子才来前求父亲,残幽玉佩是唯一的法子了。”

温家倾覆,连带着金蝉丝毒也成了无解剧毒,可残幽玉佩能解万毒,温养灵脉。

看着他的背影,又张口喊着了他“这次便放手去做吧,也该立你少主的威严了。”

他要这威严有何用,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为晚苡扫清所有障碍,这样,她才能安安稳稳的当这幽都主。

贺迟绪背着身待他语毕,想转过去致谢却犹豫了,顿了两瞬往外走去。

自姒弗走后,父子之间的关系就僵了许多。姒弗在时,贺砚修还只是个贺家少主,温文尔雅,是九州内有名的公子。

幼时迟绪骑在贺砚修的脖子上,薅他头发,姒弗都要称赞一句儿子力气大!

后来晚苡出生时,贺家事变,那一战令姒弗伤了根本,贺砚修登上家主位后,寻遍了灵丹妙药,还是没能保住性命,在晚苡三岁时过世。

贺砚修只能靠不断的处理政事来麻痹自己,夜半时分,他时常对着书桌前面的画像发呆。

砚修不敢去看他的一双儿女,因为他们的眉眼与姒弗极其相似,又怕护不住他们,就培养出幽都最强的夜行衣,竹云轻两支暗卫给迟绪,晚苡。

砚礼对这对兄妹却是极好的,得空便来陪她们教她们为人处世,哪怕后来被逐出族谱,不顾贺家阻拦也要翻墙进来为这对兄妹授业解惑,到底是血缘。

贺砚修知迟绪患月半寒毒时,愣了许久,境界反噬,止步不前,不顾幽都之主的身份,亲上宿梧求药,被那位归山长老难为了许久,从未有半句怨言,才堪堪有了缓解之法。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这个作父亲的失职。

澜郁在屋里与清月打闹逗趣,人手一本九州闲谈怪志,翻至幽都篇,清月倒豆子般的讲出来,伴随着澜郁那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询问“真的啊!然后呢!不能吧?”

贺迟绪走到屋外,正是听清“温家叛乱投敌,致贺家军连失三城,幸亏姒弗夫人神机妙算,这才扳回局势,斩杀反贼。”

一瞬间的恍然,好久没听到阿娘了,自阿娘仙去,幽都很少有人在迟绪的面前提起姒弗夫人。

他站在外面听里面讲阿娘是如何骁勇,待人如何好,像是陷入回忆。

“贺迟绪!你给老娘下来!温习练功去!”

“阿绪以后要护好自个啊,也要替阿娘教育好妹妹。”

都过去了,不用伤心了。

贺迟绪听里面声音渐消,才敲了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澜郁觉得这一瞬间有些恍然,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还没从故事里缓过来,神情恹恹的点了点头。

清月通讯牌亮了一下,凑近耳朵一听,得,清闲不了一点。

“姒弗夫人是个骁勇善战的英雄,我能去祭拜她吗?”

贺迟绪带有些忧伤望来“不能,她喜静,我们别去打扰她了。”

澜郁察觉他精神不对,是初见以来难得的忧郁,他好像是一个急需安慰的大狗狗,澜郁情不自禁的想抬起手摸摸他头发。

她记忆里安慰人就是这般的,手伸到一半,被他一句给打断。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贺迟绪显然不想聊,将残幽玉佩悬在空中。

浅紫色的外衣,是个半圆形的,雕刻着幽都处处可见的海棠花,角落处还有幽都的漆印。

澜郁接过来把玩了一会,就放在桌子上,不肯碰,澜郁潜意识的以为它很贵,打碎了赔不起。

贺迟绪说“这玉佩认主后,你的病情就能缓解,不想要吗?”

澜郁不解贺迟绪为何对她这般好,枯逢山上她可以暂时理解为贺公子好心肠,但一个毫无记忆的人,能给他带来什么呢。唯有一个理由,便是他认得自己,且自己能对他带来诸多好处。

“条件呢。”

火海前,迟绪不知她是用什么法子竟让那毒缓解许多,单凭这一点,便足以抵消所有,更遑论她还曾不顾自身舍命相救。

她没有安身之处,我给。

她没有立命之本,我教。

若真要胡诌个条件,不免想起隐有传言,贺家欲择少主夫人,可笑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贺迟绪并无不耐,仍是初见那般温和,如涓涓流水润人心肺

“姑娘近日也看了,幽都人心复杂,前有狼后有虎,贺某独身在此,一人难敌群狼,姑娘虽失了记忆,但胆识谋略非常人能比,更何况纵火一案,姑娘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澜郁成日与清月待在一处,也并非全都是在插诨打斗,清月心思单纯,澜郁一试探全都招了,大差不差的了解些幽都恩怨,贺家布局。

贺迟绪将残幽玉佩拿过来,告诉她“云姑娘,滴血认主,她便是你的了。”

澜郁将食指刺破,挤出滴血,血珠滴落,玉佩凭空悬浮,停在云昭面前,一抹幽紫色隐入额间。

澜郁鬼使神差的伸手触碰她,幽紫光刺破云。

贺家仪事堂内,一群长老正商议零觑秘境应该派谁去,被残幽之光打断,场面瞬间静默

“家主,我应该没有看错吧。”执法长老开口。

贺砚修看着那道光,这小子,速度怎么这么快,砚修强硬的笑了笑“啊?对,今日清晨我将残幽玉佩给迟绪了。”

此话一落,顷刻炸开了锅,你一句他一言,乱哄哄的。

“少主即已有一块,那这块给谁?”戒律长老问。

贺砚修一时语噎,不痛快的看着他,心想“我怎么知道,那臭小子什么都不说,你问我,我问谁?”碍于面子,还是回答“貌似是一位姑娘。”

又炸开了锅,姑娘!

那幽都就有少主夫人了,九州之内各长老曾暗自比较,谁家少主最先成亲,一开始是想扶桑那位圣子,只是可惜出了那样事。

礼教长老开始默默推算并且敲定地点,便在长生洲举行,祭司掐指推算婚期,来年春分与小寒便是最佳时日。

贺砚修与他们共事这么长时日,虽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看那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清着嗓子咳了一声

“诸位长老稍安勿躁,那位姑娘只是对小儿有恩,恰好需要残幽玉佩,并不是诸位想的那般。”

礼教长老上前问“家主可知那位姑娘是否有婚配。”

贺砚修这哪知道,看那小子心急样,不确定的答

“应是没有的。”

又一次炸开了。

众长老相互看着,有苗头有苗头。

长老们都已将到时宴请谁都想好了,不光大办,更要风光的大办,幽都不能在九州面前失了脸面。

嫁衣雏形都在长老们脑中浮现。

但诸位长老仍是尊重的,哪怕在平常遇见了,也不会去打扰,只是躲在暗处悄悄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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