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陀殿里，我跟一一听到旁边一对父子的谈话。
“你在干嘛？”
“我把这个桃子供养给菩萨。”
“嗯？上面有个坑。”
“嗯！”
“这里有这么多完好无损的，你为什么不挑个好的供养给菩萨？”
“我是这么想，大家都会把最好的东西供养给菩萨，所以菩萨那儿肯定有一堆好东西，他收到的桃子肯定都是最好最好的，但是我这个桃子有一个坑，跟别的桃子不一样，说不定菩萨发现这里有个不一样的桃子，就更会注意到我呢？”
“……牛。”
“嘿嘿。”
“你有没有想过，每天有无数众生供养菩萨，无数世界，无量无边的众生，无量无边的供养，菩萨每天院子里大概都有几吨桃子，你确定他能发现？可能会被菩萨身边负责收拾院子的童子挑出来吃掉噢……”
“啊……”
从韦陀殿出来，走在路上，一一问我：“怎么突然想到带我来寺庙？”
我看着她：“前几天是韦陀菩萨的诞辰，想起来了，就过来拜拜。况且，没几天你就要入职了，一旦你跟严钧开始接触，我估计发展会很迅速，到时候你就没空到处转了。”
一一的工作我们已经敲定，把她安排成严钧对接的合作商的助理。
助理才是干活最多的那个，也是严钧沟通最多的角色，所以这个身份最合适。
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一说：“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
“嗯？”
“梦到说要世界末日了。”她理了理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之前，跟小陈的咨询，说接下来什么病越来越多，我听着，好像有点那个意思。我想问你，三年后，是不是真的会出事？”
我想了想，觉得是时候了：“既然你今天问了我，今天又来了寺庙，不能诓你。”
我停下来看着她：“是真的。”
“真的？”
我扫视了一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些人你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追问：“这是为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挠挠头：“我还真说不清，有很多原因吧，而且我个人觉得，这个末日，是人们求来的。”
“其实除了说出口的话，做出的行动，心里的念头也是有力量的。而当太多人心里的念头相同时，那个相同的念头就会开始在现实中显化。
人们都希望报应立刻来，所以现在变成现世报了，报应都来得很快。过得不好的时候有人希望世界早点毁灭，于是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她打断我，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你这推测也太随性了，我不信。”
我赶紧笑着赔礼：“随便发散一下思维嘛，别生气。”
她气鼓鼓地把头扭向别处，没再看我。
我闷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过来：“我是认真的，你说了不骗我的。”
“我没骗你啊！真的要出事，只是后面你问我缘由，我说了那是我的个人猜测嘛。”
她有点泄气，喃喃说：“如果世界真的会毁灭，人生开启了倒计时，那我现在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镜哥，你觉得呢？”见我没有接话，她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想吧。”
她没有再进一步跟我说那个梦的事情，大概是觉得现在不适合谈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换了话题。
“你那天突然取消约定，是有什么急事吗？”
眼看着气氛确实挺沉重的，我想了下，决定把上天宫旁听的事告诉她。
“我告诉你，但是你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
“好，我不说。”
“我们去天宫旁听神仙们开会了。”
她睁大眼看着我，愣了好半天才缓缓发出一声：“……啊？”
我挑挑拣拣，把诸仙会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些，然后她就开始了八卦追问模式。
“玉帝的官阶没有菩萨大么，怎么他还要求菩萨来救世？”
……
“这没什么好比较的，大家互相帮助嘛。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
“古往今来的玉帝都是同一个人么？怎么菩萨有那么多位？”
……
“你可以这么理解，玉皇大帝，或者帝释天，其实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官职名。据我所知，天道各天的天主也都是菩萨，只是暂居天主的位置修行而已。
菩萨的寿命远远比天人要久，不过菩萨确实很多。”
“我看到过有人质疑佛的存在，有人看到佛菩萨在寺庙受人香火，质问说如果真的有佛，为什么没看到佛拯救世间的苦难，就说佛高高在上，且根本不存在。”
我心里一叹：“很多人对佛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佛又不是造物主。
佛是参透了宇宙万法实相的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智慧，能明了一切。但众生各有各的因果，各有各的因缘，佛纵有无上智慧，也要随缘渡众生。
他渡人的方式也不是直接帮你，不可能是今天你没饭吃了，就求说：‘佛啊，给我碗饭吃吧！’佛就给你；或者你今天生病了，就求说：‘佛啊，让我恢复健康吧！’然后你就恢复了。
佛不是这么帮人的。
他们会化身成各种人或物，来救度。终极目标是为了让人们也参透宇宙万法实相，也拥有无量无边的智慧，也成佛，这才是最究竟的救。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一次，有个非常吝啬小气的人，死后随业入了地狱，他到了地狱后一直受各种苦难，暗无天日，终于他在精疲力尽苦痛不堪之际，生出了一丝忏悔，悔自己一生太自私，凡事只为自己，从无半点为别人考虑过。
他忏悔之时，祈求有菩萨能听到他的悔过之心，能救他出地狱。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听到了他的声音。
观音菩萨翻遍这个人的生生世世，终于找到了这个人做过一件纯善之事——他救过一只蜘蛛。救这只蜘蛛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希望这个蜘蛛能报答他任何的心，故当时他救蜘蛛的那一念清净无染，是本真的善良。
于是，观音菩萨借由蜘蛛的一根蛛丝，化成一条发光的细细绳索，垂进了地狱深处，一直垂到这个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