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给老大发了一份策划。

老大回：“不看了，你自己决定。你们是时候学着独当一面了，这次你全权负责。”

结果因为他没看，我这一夜又没睡好觉。

把计划反复推演了几遍，想要万无一失。但最后想到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我这才放下案子睡了个囫囵觉。

第三天早上，我联系了小秋，约她来店里见面。

她在我对面坐定的那一刻，我当着她的面打了个响指。

会客室里响起了一声很清脆的引磬声。

黄铜磬钵被轻轻敲击，震动发声，清脆的声音像水波一样顺着空气荡漾开来，相当好听。

她听到这声音，有点恍神。

“小秋？”我叫她。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当然熟啦，趁她今早醒之前，我特意跑去她梦里敲的，能不熟吗？

我笑了笑，略过了这个话头：“我们说正事吧。”

她坐得板板正正：“好。”

我：“你要报复，就要亲自参与自己的复仇计划。我给你挑了个相对简单的剧本，这个框架，以前有影视作品用过，很好操作。”

“在我的帮助下，你有一次彻底改头换面的机会，你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容貌身材，随你喜欢决定，变得更美更有魅力，你想变成怎样都行。”

“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但这所有改变，目的只有一个，让你的渣男前男友重新爱上这个崭新的你。”

“你们会在一起，恩爱甜蜜地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你要在他自认为无比幸福的时候，以牙还牙，让他“被出轨”，然后从前男友的世界中彻底消失，报复完成。”

“事情结束后，你的容貌外形都会恢复原样，之前的那个形象那个身份就彻底消失，毫无踪迹了。”

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光。

小秋：“真的可以这样？”

我打断她：“你先别急着高兴，有几点我要先提醒你。”

“一、在正式行动之前，我们要达成契约，契约一旦达成，计划必须一直推进，直到结束，期间无法中止。也就是说，你如果中途后悔，想放弃，你最好现在就提出来；”

“二、为了保证能量守恒，我替你完成心愿后，你必须也替我完成一件事，这件事会在你做得到的范围内，但我不保证，你到时候还乐不乐意。具体什么事，我现在也不能透露；”

“三、你不只要替我完成一件事，我还要另外收一点利息。同样，具体内容我不能事先透露。”

“以上两条，都是为了维持能量守恒，你认真考虑一下。”

“还有最后一条，算是给你的保护条款。”

“我给你做了一个时空系统，这个系统叫做‘镜’。从你刚刚进来后，你就已经踏进了这个系统。如果在我们的合作过程中，你在任何时候决定不再配合，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直视着她：“我会消除你踏进系统后的一切记忆。”

“到时候，无论你的报复有没有完成，你都不会记得，哪怕报复实际已经完成了，对你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毕竟，那是另外一个人做的事。”

她显然没跟上节奏。意料之中。

我递给她一个信封：“刚刚我说的，都记录在这里了。你回去认真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想报复了，也不用再来告诉我，一切就到此为止。”

小秋又回去了。

我靠在椅背上，成竹在胸。

想想她周身那不断向外翻滚的黑烟，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但以防万一，我还是铺了另一条线。

把手头的资料又整理了一下，我向上提交了一份申请。

内容很简单，这次，我要往小秋的梦里，递一封信。

信里是这么写的：

“亚秋，很高兴终于和你联络上了，我是三年后的你。”

“你读这封信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个文字，但其实我是明明白白站在你面前，一字一句，亲口对你说出来的。三年前的我，你好呀。”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找你吧？不绕弯子了，说正事。”

“很遗憾的告诉你，三年后的你，也就是我，已经死了。”

“死于那场旷世浩劫——赤马红羊。”

“我甚至没活到‘红羊’那一年，那才是最惨烈的时候。26年，‘赤马’开始没多久，我就……当然，这些是我死后才知道的。”

“在这场浩劫结束以后，很多年后，幸存下来的人们，也许会给这场劫难一个难以忘怀的名字，但我弥留的意识，是看不到那天了。”

“其实在你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很多事，三年前的我，三年后的你，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

“但现在站在你面前，我只想跟你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我死后，才知这浩渺宇宙，有多奥妙无穷，才知自己从前的认知有多狭隘。又因为因缘际会，接触了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使得我现在可以站在你面前，使得你可以透过文字，与我心意相通。”

“因为这特殊的因缘，三年后的你自己，也就是我，提前替你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通过这次跨越三年时空的心灵共感，把你拉到一个全新的时间线。以期三年后的你，能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我个人所在的时间线将从此刻终止。”

“接下来，你会面对很多人生考验……我相信，你都会通过的。”

“我知道，你醒了以后，会反复回想起这封信，你信不信，都不要紧。因为我已替你做了决定，从此刻起，我们不再存在于同一时空里不同的时间片段，而分属两个不同的平行时空了。”

“而且很快，你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你，有了更重要的使命。”

“你要活下来。不只是你，你还要帮助尽量多的人活下来！度过26、27，度过整个赤马红羊。”

“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的，你们很快就会见面。”

“请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也不要担心。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同心同愿的人，你们都将努力改变这一切。”

“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

“我相信我自己。”

除了这封信，我还附赠了一些情绪。

一些她透过文字，能够真切感受到的情绪：

终于联络成功的激动，还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悲哀，和无尽温柔。

做完这些，我就放心地抛下一切，回离险岸天去了。

没过两天，我就收到了人间办事处的通知。

小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