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与神同 > 第33章 (三十三)故知

第33章 (三十三)故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随着几个大书柜散架,柜中书卷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几本不幸的书已经成了飘落的纸页碎片。苏酩躺在堆积的书卷堆上,手臂的麻木感觉还没完全散去,腰间接着传来阵阵疼痛。

他举剑砍向男人的时候,那人拿出了不知道什么兵器,样子像是人间的弩。可苏酩游历人间时间不短,从没见过这个规制的。

男人在苏酩近身的时候用弩,显然有些不对劲。苏酩也疑心了一瞬,但箭还没发射,苏酩就觉得握剑的手臂突然一阵剧痛。男人挡着苏酩的攻击,向身后的墙上射出两支箭,然后连着箭羽的法力丝线就把苏酩扯回了墙边。

苏酩心知自己神经太紧绷,这会让自己的动作不够冷静利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面相温柔,看似没什么攻击力的人,手法又快又狠。

法力凝成的坚韧丝线划开了手上皮肉,看似短而整齐的伤口实则深可见骨。早在苏酩剑尖抬起时,男人就使带毒的暗器伤了他的右臂,毒入神经后,苏酩整条手臂便完全麻木。

苏酩将剑换至左手割断丝线,默不作声地用法力对付手上的毒药。男人也安静地看着他,淡青眼眸中满是悲天悯人之意,嘴角却抿着,让人瞧不出他究竟是何种心情。那弩箭样的武器不知所踪,他空着双手一动不动。

这场面让苏酩心里犯嘀咕,单用眼看很难辨别这人现在到底有没有被控制。再精妙的控制,一旦同时连着很多人,就不可能做得到太细腻。刚才男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太流畅了,连简单的法术都能信手拈来,苏酩宁愿相信背后的操控者没有这样的好本事。

让他发愁的是,这家伙的神态和举止比木偶人还像木偶人,连眨眼和呼吸都像是刻意为之。

苏酩也尝试用法力试探,但几次都没能近身,这家伙要么是有护体的法力,要么就是故意不让他试探。无论是因为什么,当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非常危险,需要小心应对。

待到苏酩右手基本恢复,可以对付突然袭击的时候,他决定先问几句。

“这位……”苏酩刚把剑换回右手,男人突然逼近,手中短剑破空而来。

苏酩举剑对抗,过了几招后,苏酩发觉对方的攻击似乎有章法,又像没有章法。男人不停换着手中的兵器,刀剑弓弩样样都能使得凌厉。而法术在他那里,不过是用来辅助兵器的工具罢了。

苏酩靠着一把长剑,单是防住这样的攻击不算太难。不过他心里清楚,如果只和眼前人拼武功剑法,此刻的他也没有很大胜算。这人的攻势迅猛,招招致命,但这还不是最难对付的地方。插在墙壁书柜上的毒针才是真的要了人的命,随便哪个不经意间,苏酩身上的某一处就会失了知觉。

这个地方狭长得很,杂物又多,对苏酩极为不利。继续纠缠下去,对方耗也能把他耗出毛病。他收起长剑,施法护体,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结界如同蛋壳一样护在他周身,男人的攻击被尽数挡下。

这种和护体法力差不多的防御招式耗费很大,不能长时间持续。但好就好在只要不超过护盾的能量,什么样的攻击都能拦,对付这样花里胡哨但力度不大的招式最有用了。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发觉了,他竟然停了攻击,又开始一动不动地看着苏酩。苏酩也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突然,男人视线转向了一旁,脸颊略有红晕。

苏酩心里顿时如五雷轰顶,这脸红可太厉害了,还有一股莫名的心虚感。莫不是个正常人?

那他砍我干什么?

苏酩停了护盾,大步向前道:“这位兄弟,我们应该……”

眼前人瞬间不见踪影,阳光也突然熄灭。看着面前昏暗的粮仓,苏酩不死心地对着烂谷子说完了话:“有点误会……”

面色如常的苏酩已经在心里问候了林海的祖宗十八代,如果他乡的这么多事真的是林海干的,那这家伙也太没良心了!

哪有这么玩的!

从打斗里回神的苏酩逐渐感受到了对手的恶意。先让他遇到几个傀儡,然后再撞见个不对劲的正常人,大打出手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只怕刚才那人也把他当成了被控制的傀儡,所以出招间只为夺命,不欲伤人。那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如果两人都用尽全力,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眼下,他又被扔到了粮仓一样的地方,面前净是腐烂的稻谷玉米,腐臭发霉的味道再一次充满了空气。苏酩忍着味道找了半天的出口,结果这个该死的矮门被铁板封得严严实实。

像之前一样掀了所有的柜架后,苏酩发觉烂谷子堆后头的一块墙面比其他地方薄了不少,也许那里没有结界。

看着大堆发黑的烂谷子,苏酩开始思考长痛和短痛哪个更好受一点。让他扒开那一堆烂谷子找门,是先找到门还是先被熏晕过去还不一定。但是这传送似乎有时间规律,如果就待在这等下一轮传送,这么久也得要了他半条命。

反正刚才吹的那阵大风已经掀出来不少臭味了,苏酩还是踩着烂粮食走上去。谷堆上露出了一尺高的薄墙,剩下的部分应该就是被谷堆挡住了。

他看着自己还算干净的手,心一横,开始往后刨烂谷子。强烈的酸腐霉味直冲天灵盖,潮湿的触感更是让人恶心,苏酩的胃里翻江倒海,嘴里不停冒着酸液。

抱着“再多闻一秒就要晕过去”的心情,苏酩一脚踹上扒开的矮门,踹不开。

结界……他此刻只想仰天长啸,吐一口直冲云霄的血瀑。

“你妈!”苏酩呼尽肺内的空气,用他现在能使出的最大法力砸向这个该死的结界。随着破裂声入耳,苏酩看到了外头的灯光,嗅到了不太新鲜但至少不臭的空气。

远离粮仓的苏酩坐在酒窖隔壁的杂物间里喘着气,他刚才确实用力太猛,整个人还处在紧绷的状态里。

矮门的那道结界和别处不同,它确实更脆弱一些,是苏酩一个人就能打破的程度。他之前没有那么闲,可以把每处墙面都砸一遍,如果他乡的结界存在一些脆弱的部分,那么拆出一条能走的路也不是没可能。

那可就方便太多了!

苏酩的呼吸仍旧粗重,他休息得也太久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还是难以忽视,一定是出了问题。

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对于自己的异常他多多少少心里有数。但是这种异样提醒了他,他乡里可以困人的机关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把他关在粮仓这种恶臭的地方,反而让他发现了较弱的结界。这可不像是刚刚才把他耍得团团转的家伙该做出来的事。

苏酩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被女人抓出的伤痕已经消失,他细细回想着,当时女人抓得不深,但伤口处还是渗出了血。

血……苏酩笑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在这种时候想到这玩意。

既然已经发现了一处可以打破的结界,苏酩继续寻着出路,他乡最不缺的就是看起来是死胡同的路。找到窍门的苏酩走到那拆到哪,每个死胡同都要掀成徒留四壁的状态。果不其然,可以直接暴力打碎的结界还是不少的,他这一路居然找到了复仇的痛快感。

直到他又强拆了半面墙,石砖横飞,正中一人的脸。那人刚刚拐过转角,迎头被一大块红砖差点砸倒在地。

“啊!”凄厉的惨叫听得苏酩脸红,刚才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

“是哪个小王八蛋扔的砖头!”那人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咬牙切齿,红痕从额头开花到还在冒血的肿鼻子,“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

“抱歉!”苏酩听这话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正常人,急忙道歉。定睛一看,这人的脸虽然破了相,还是有些眼熟,好像是前不久才看过。

“你……”苏酩仔细辨认着这张被砖头砸肿,满是血迹的脸。

男人捏着沾了血的砖头,快要保持不住和气了,更多的血往外渗,场面有一丝恐怖:“我怎么了?”

最终,苏酩看着那一头稍显凌乱的披散长发,想起了这位是谁:“你是秦晴?”

男人抓着砖头,没好气地冷笑:“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苏酩躲开向他脸飞来的砖头,刚想解释,眼前昏暗的地下室又变成了普通民居的卧房。

“林海!你大爷的!”苏酩不知道林海究竟是不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但几次的传送都太凑巧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刚打开卧房的门,又是一阵腐臭味扑面而来,冲得苏酩脑仁疼。

他乡好歹是个不小的城镇,怎么他几次三番碰上的都是难闻到邪门的玩意,把头按进屎盆子里都没有这么离谱的。

走出大门后,苏酩发现了臭味的来源,这间破屋子外头就是臭水沟。水沟里的粘稠液体根本就不能说是水,那根本就是乌黑的泥浆,怎么可能不臭?

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外头的天,兜兜转转这么久,天色都快暗下去了。苏酩跨过水沟,想要离远点休息一阵,直面水沟的臭味时,他终于还是吐出来了。

一边吐一边远离着臭味的源头,苏酩恨自己居然被搞得这么狼狈,需要扶着墙往前走。呕吐的感觉并不好受,吐完后胃里的不适也没能缓和多少。

他坐在一棵槐树下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他很少会这么难受,这种程度的不适足以引起他的重视和恐慌,但是苏酩此刻只想把恶心强压下去。

如果这种不适感是外来的伤,他可以用法力愈合,但这偏偏是自己折磨自己,什么手段都不顶用。苏酩庆幸腰间那一袋肉干还在,这种时候吃点东西确实能稍微舒服点。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袋干粮。

完蛋了东西忘记给离无妄了!

苏酩嚼着肉干,默默在心里给不知在何方的离无妄跪地道歉。实在不是他想忘记,他也没想到他乡里面是这个狗样子。希望离无妄来之前是吃饱了饭的,不然,万一他们几天碰不着,那就不怎么好办了。

即使是在魔界集市闻着无比诱人的肉干,此刻苏酩吃着也是味同嚼蜡。看着太阳逐渐被他乡的城墙挡住,他突然又想到了阎远,自己胃里的毛病正是从在地府吃了一碗米饭开始的。如果阎远在,一定会担心的不得了,而且要把责任都揽到身上……一直是这个样子,苏酩偶尔会小小地抱怨几句,说这样根本就像阎远罩着自己。

一想到阎远,他总会忘了自己现在身在哪里,总会觉得他和阎远还在乡间木屋旁看星星。与世无争的宁静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体会过了,人间的生活平淡如水,一担柴一壶酒,勉勉强强养活两个人。比起如今整日不得闲,或是必须把一族存亡担在肩上的生活,清贫但自在的过日子又有何不可?

“哈……”苏酩想着想着又是一声苦笑。

若要去人间,投胎去了便可,不是不能,其实是他自己不想。如今局势不稳,哪里能抛下别人到人间去?他也好,阎远也好,心里都是清楚的,宁静的生活固然使人向往,但他还有想去做和必须要做的事。

可惜现在手旁没有旁的东西,如果有一壶酒,苏酩觉得自己甚至能就着夕阳美酒憋出来一首诗。

“嘶。”想着烈酒穿肠过的畅意,苏酩觉得胃里又是一缩。

夕阳被高墙挡住了大半,绚丽的红霞下是漆黑的巨大石墙。就像一幅长图的下半全涂上墨,且不说上半的图景是不是美丽,那浓黑的下半就足够骇人了。

苏酩起身离开,看着城墙和夕阳,他大约知道了自己在哪个方向。离无妄指过林海可能的位置,离得很远。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了,如果没了传送,那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惜的是,地面以上的结界大多很结实,走捷径的机会不太多。

夜色将至,万籁俱静,苏酩发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清晰,他惊觉,琴声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消失了。直到被关在那个臭粮仓的时候,他还能时不时听到一两段琴声,现在却是完全静了下来。

难道因为琴声停了,所以他就不会再突然移动了?苏酩将信将疑,继续向深处靠近。虽然一路上机关重重,一直到月亮升到头顶,他才走了算不得长的距离,但好歹不至于被恶意戏耍。

一个转角后,他又和那个不好对付的男人遇上了。那人还是没变,呼吸眨眼刻意至极,眼神中似有悲天悯人的愁意,嘴角却抿得紧。

苏酩猜测老人口中的两个年轻人就是他和秦晴,于是大方道:“之前有些误会,我们……哎!”

苏酩后闪,躲过冲着他脖子来的一刀。月色下,砍刀刃上浮着一层银霜,只要苏酩方才迟了半步,现在他的脑袋和身子就只剩一层皮连着了。

男人杀意未减,苏酩也只得又张开结界防御。

“这位兄弟,我们真的有些误会!”苏酩站在结界里试图说明眼下的情况,“我之前以为你也是被控制的人!”

男人仍然在攻击,这让苏酩很是头疼:“你不能说话吗?那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酩用法术写了一行发光的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然后转过去给男人看,仍然毫无作用。

“嗯?”苏酩在结界里傻站着,他现在一头雾水,为什么所有的交流都行不通呢?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男人利用工具加速辅助,一拳砸开了苏酩的结界。

碎裂声刚在耳边响起,苏酩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就被狠狠地撞倒在地。一股血腥气在口中炸开,苏酩非常相信自己的肋骨应该裂了几根。撞击的部位很刁钻,苏酩现在头昏脑涨,一阵发晕,只能使用简单的法术保护重要器官。男人一手攥着小刀,一手按着苏酩,正要给他来几下。

不远处两个声音一齐传来:

“师兄!他是自己人!”

“琳琅,快停手啊!”

没有受到后续的攻击,苏酩很快也恢复清醒,查觉周身有法力环绕。一睁眼,就看见离无妄和秦晴围在旁边关心着自己,他还有些奇怪。再看到站在旁边的男人之后,苏酩完全想起来了,他差点被这个人弄死!

那两声大喊已经足够介绍这个男人了,苏酩也反复听到了好几次这个名字,只是一直没看到本人,他不就是琳琅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秦晴的脸已经完全没事了,和离无妄记录里的一模一样,“他只知道你袭击了我,不知道是用的砖头。”

离无妄的脸上泛起一丝波澜,随后越来越波涛汹涌——她快要憋不住笑了。

“还好我们赶上了,”秦晴轻轻摇头,眉头紧皱着,“所以你没事乱扔砖头干什么?”

离无妄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笑声,眼泪都挤出来两滴。

苏酩当即解释道:“不是我乱扔砖头,是我发现有些墙面的结界可以打破,所以就,就打破了呗。”

“真的?”离无妄瞬间收声,面色无比严肃,“地下那些墙是你打穿的?”

“那可好,”秦晴舒展了眉头,长舒一口气,“应该能方便多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