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丽正围着格丽斯看个不停，一会替她理一理衣领口，一会又重系这个蝴蝶结。

格丽斯只能由着对方像装扮娃娃一样弄来弄去，直到她看见龚书玉朝这边走过来。

格丽斯伸手拍了拍正低头专心替她整理裙摆的萨丽，漂亮的眼睛看向对方，低声说道，“龚老师来了。”

萨丽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自己的动作，直到龚书玉站在她身边，轻咳了一声。

“哦，是老师啊，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来了。”

萨丽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抬一下，态度极其恶劣。

龚书玉不是来找萨丽吵架的，她撇了一眼站在俩人身边的格丽斯，朝她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

格丽斯拉去萨丽的手，语气轻柔，“我先去找同学再排练一下，你在这等我好不好？”

萨丽第一时间想要拒绝，想跟她一起去，但格丽斯几乎恳求地看着她，让她没办法开口说不。

沉默半晌，萨丽点头，“好，我在这等你。”

说罢，萨丽挑衅一般看了龚书玉一眼，一字一句像是对她说的，“在你回来之前，我哪也不去。”

格丽斯朝她笑了一下，从龚书玉身边擦肩而过。

龚书玉看着格丽斯走远，然后扭头重新看向萨丽，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校长要干什么吧？”

萨丽抱胸，一脸不屑，艳丽的长相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傲人的劲，“知道，然后呢？”

龚书玉皱紧眉头，语气郑重严肃，“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格丽斯参加这次活动？”

萨丽冷笑一声，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老师，如果您只是为了这件事来说教我，那么恕我直言，我根本不会听一点。”

她眼底冷意更甚，明明是在笑，却有一种压迫人的气息，“我会保证格丽斯的安全，她不会出事的。”

龚书玉眼见说不通，索性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目的，“你以为真的就像你安排的那样吗？你的手段在校长面前算什么？还以为他不清楚一切吗？”

龚书玉撩了一把头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萨丽一眼，“要是真的像你安排的那么简单，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出事？!”

萨丽沉下脸，不在显露笑意，“你什么意思？”

龚书玉学着她冷笑，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舞台播放音乐的声音打断。

萨丽皱眉，侧了侧脑袋想听清龚书玉的话。

但后台的学生已经开始着急收拾自己，龚书记凑到她耳边，“你先回去，一会再说。”

说着把人往台前的方向推了一把。

萨丽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不行，我答应格丽斯……”

要在这等她。

龚书玉早就穿进人群里，找不到踪影。萨丽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决定先去找杰斯看看。

——

李江白正想再放些狠话，就被舞台传来的音乐声打断。

说实话，这种地方放些热闹的音乐会让人有种剥离感，格格不入的音乐调动着学生的兴趣，殊不知这就是祸事的开端曲。

“走。”

李江白朝其他人一抬下巴，牵着周湛的手就转身下了楼梯去台前。

剩下三人紧跟着他，一路到了台前。

但早已没有位置留给他们，只能看见学生的后脑勺。

所有人都在尽力往舞台凑过去，李江白绕一圈，还是觉得站在舞台侧边比较好观察一点。

一个又一个节目过去，五个人看完了一大半的节目，基本上全都是女生参演，很少有男生上台。

尤可心里又想起许凉笙无意的话，真就是在给校长选妃吗？

一想到这个，心里头又直犯恶心。

好不容易等到了杰斯所在的班级上场，似乎只有他一个男生。

微笑的玩偶头套戴在少年头上，因为头大身子小，显得有些滑稽。

恍然间，杰斯所戴的头套慢慢地从眼睛的位置留下一道血泪，在白色的玩偶头上很是显眼。

但台下的人却像是看不见一样，依旧在热闹地欢呼。

李江白顿住了，尤可惊讶地捂着嘴，“怎……怎么回事？”

李江白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该不会只有他们五个才看得见吧？

看其他人的反应，基本上是可以证实这个想法。

一首歌很快过去，李江白几人看完杰斯班上排的节目就往台后去，恰好看到萨丽跟杰斯站在一起。

几人互相看了看，借着后面的杂物离得近了一点，但音乐声属实太大了点，即便是平时够近的距离也根本听不到一丁点内容。

正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够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恰好音乐声停，一阵脚步声朝他们这边来。

李江白正好抬头，对上萨丽戏谑的视线，对方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指尖卷着发尾，“准备偷听什么呢？”

李江白干笑两声，怎么每次都能被抓包呢？故意针对他吗？

杰斯手里抱着那个玩偶头套，此刻那两道血痕正直勾勾地对着李江白的脸。

看上去杰斯毫无察觉。

萨丽不打算跟李江白多扯什么，她还顾着格丽斯的节目，撇了男人一眼就转身离开。

杰斯跟着她一起，走时莫名地看了李江白一眼。

俩人走之后，许凉华过来搭着李江白的肩，吊儿郎当的嘲笑，“你魅力太大了吧，两个人谁都看你一眼呢。”

说着他飞快地看了眼李江白身边的周湛的脸色，对方抱胸扭头，没在看他们这边。

他又回头看了眼周衣锦，似乎也没有注意这里。

李江白拍开他的手，“滚蛋。”

许凉笙刚准备嬉皮笑脸地贴上来，忽然一瞥对上了周湛冰冷的视线。

吓得他后背发凉，想去搭李江白肩膀的手也一下子缩回来，安安分分地背在身后。

像是军训。

尤可看着萨丽跟杰斯离开，正想问李江白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才发现三个人的气氛不太对劲。

准确来说应该是周湛跟许凉笙的气氛不太对劲。

她刚想往那边走，周衣锦一手插兜，出言阻止，“干嘛去？”

尤可看向他，张了张嘴，“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一样。”

周衣锦翘着嘴角，似乎在等着看好戏，“不会，看看得了，这种事算别人的家事。”

尤可抓了抓头发，还是有些犹豫，“但是这样放任不管，我们会不会出现内讧啊？”

“本来就在内讧。”

尤可：“？”

什么叫本来就在内讧？他们的队友情就这么脆弱？

——

萨丽出了后台，赶上了格丽斯的节目，杰斯一直跟着她，不远不近。

萨丽有些烦了，扭头冷冷地看着他，“跟着我做什么？”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杰斯，最后视线落在那个玩偶头套上，眉头一挑。

杰斯鼓足勇气，想说的话在嘴里半天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萨丽没有这个耐心去等他组织好语言再说，不耐烦地转过身，想去台前接格丽斯。

“等等——”

萨丽停住脚步，侧头看向他，“有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磨蹭。”

“你……会帮撒提丽吧？”

他说完，头深深地低下去，又期许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稍稍扬起脸，小心翼翼地看着萨丽的脸色。

萨丽在心里翻白眼，嘴里夹枪带棒的，“帮了撒提丽，谁来帮格丽斯？我不是菩萨，做不到普度众生。”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不如自己去帮她，岂不是一举两得？”

杰斯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有些失控地抓住了萨丽的手腕，手里的那个玩偶头套滚落在地上，挂在两边的血痕胡乱地蹭开，更加渗人。

“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好会帮她的……你，你出尔反尔!”

萨丽笑着推开他，只轻轻用力，杰斯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无神地看着她。

萨丽俯视着地上的人，神色带着轻蔑，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说教，“我记得我说的，是‘尽量’。”

她抬脚将那个头套踢回杰斯手边，语气淡漠，有些事不关己的意思，“自寻出路吧。”

她本来就没有把握能够在一个买卖人口的疯子手里救人，何况还是两个。

如果一定要舍弃一个的话，她必定会抛弃那个跟她没有一点交集的人。

更何况，她也没有这个义务去答应杰斯帮撒提丽。

萨丽看着台上的格丽斯，一时间有点失神，今后就当不认识杰斯，她也只能保住格丽斯。

格丽斯在台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萨丽，下台之后衣服都没换，径直到了萨丽身边。

“不是说在后面等我吗？”格丽斯朝舞台后方指了指，又看向萨丽。

“我想着说看下你的节目，就到这来了。”

萨丽扯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在格丽斯没多怀疑，只是低着声音问她，“你跟龚老师聊什么了吗？”

萨丽脸色一变，生硬地回答她，“没有。”

格丽斯点点头，若有所思。

过了她班上的节目，差不多就要进入活动的尾声，底下的学生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萨丽牵着格丽斯的手，往边上的空地走去。

“萨丽，我们去哪？”

萨丽紧拉着她，好像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样，但她并没有回答格丽斯的问题，依旧沉默地往那块空地走去。

她偏不信，如果她寸步不离地守着格丽斯，谁也不可能趁虚而入。

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