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提丽放开抓着杰斯的手，一点一点往后退，不住地摇头，“不，不是我干的——”

萨丽步步紧逼，直至被杰斯拦下来，女生笑得张扬美艳，“怎么，装不成才开始想到卖惨吗？你觉得有用吗？”

撒提丽皱眉，猛地转身朝另一边楼梯跑。

这栋楼有两侧对称的楼梯，直通楼顶。

李江白猛地往另一边推了周湛，语速飞快，“去那边。”

杰斯已经先他一步追着撒提丽而去，萨丽显然是没有料到撒提丽会做出这样过激的行为。

尤可跟着周湛，临走时侧眸瞪了萨丽一眼，“你真的杀人了。”

萨丽猛地扭头，眉心紧皱。

房门被打开，格丽斯一点一点从里面出来，看到萨丽下意识地后退，可能是想开口说话，却扯动伤口，疼地紧皱眉。

萨丽张了张嘴，抱胸平静阐述发生了什么，“撒提丽去跳楼了。”

格丽斯睁大了眼。

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

李江白刚到楼顶，跟另一侧的周湛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喘着气，抬头看向撒提丽。

撒提丽站在很靠边的地方，雨又下的大，风刮着雨砸在身上各处，带着细微的痛感和凉意。

这场雨下得没有个头，天台上已经有积水了，行动也变得难起来。

杰斯一点一点靠近撒提丽，试图安抚她。

少年紧张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被逼到沿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平稳一点，“撒提丽，你先下来好不好？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撒提丽一点一点摇头，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她突然指着杰斯，哑着声音警告，“别过来，求你，不要再过来了——”

李江白跟周湛站在一起，后来赶上来的尤可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看着撒提丽。

雨雾蒙蒙，被风吹得略斜的雨点模糊了视线。

最后一根弦绷得太紧，只需一点点力就能彻底崩坏。

撒提丽就是这样，那件事藏在心里太久，她在愧疚，但她又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无法挽回的事。

可格丽斯却还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全貌。

这样说不上来到底是在折磨谁。

最好的朋友却是把自己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瞒着这件事，和自己说说笑笑。

任谁来看都会感到愤怒不已。

而撒提丽，日日看着格丽斯，心里的愧疚和罪恶感到了一个顶点值，而恰巧萨丽又给了一根导火线。

杰斯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但并没有用，雨珠还是挡住了他看向撒提丽的视线。

“撒提丽，先下来吧，把错都推到我身上好不好？这样，这样格丽斯就不会怪你了。”

杰斯一点一点慢慢吞吞地朝撒提丽走去。

撒提丽眼神失焦，“不，不——这不是你干的，是我，是我！”

杰斯顿住了，“撒提丽——”

对方毫不理会，只是颤抖着身体一点一点地退后，像是全然忘了身后是高空。

雨水湿了地面，滑溜溜的，撒提丽身体猛地滑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仰去。

杰斯怔了一瞬，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手已经伸出去，却够不到撒提丽的手，“不要——”

撒提丽身体在下坠，在二楼和不敢置信的格丽斯对视了一眼。

格丽斯捂着嘴，止不住地哭，她好像看到撒提丽在跟她说“对不起”。

女孩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格丽斯疯了一样扒在走廊沿边看着一楼地面，血迹被大雨冲淡，像是在抹除掉撒提丽存在过的痕迹。

雨水从头顶不断地浇下来，打湿了发丝，湿哒哒地粘在格丽斯脸边。

萨丽冷眼看着，语气讥讽，“这不是她自找的么？”

格丽斯眼里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她只觉得很痛，哪里都痛。

李江白在楼顶，看着杰斯扒着天台边沿哭得撕心裂肺，远处几声闷雷彻底炸开了这个学校里每一处肮脏地。

雨下得很妙，尸体随便找个地方扔了，荒郊野岭没有人会在意。雨水不断洗刷地面，本来还血红一片的地面被洗得干干净净。

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萨丽抱胸站在廊下看着校长撑着可有可无的伞喊来两个保安把尸体抬走。

杰斯被另外两个保安摁着，低着头哭。

格丽斯垂着眼睛，眼皮有点肿。

一群学生手里还拿着盆，围着一圈在雨里议论开来。

但没有一个人是惊讶的样子。李江白不动声色地打量每一个学生的表情，冷漠、事不关己，明显就是司空见惯。

看来在这里，少一个学生什么的不足为奇。

他转头，看到尤可别过去的脸，还有周湛淡漠的表情。

周湛也是一样，没有一点感情波动。

“李江白！”

许凉笙从大雨里过来，劈头盖脸淋了一身。

“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看向被抬走的撒提丽的尸体。

“……”李江白默不作声，看了一眼格丽斯，同样放低声音，言简意赅，“从楼顶摔下来，死了。”

后赶来的周衣锦看到周湛的时候明显有些愣住了。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淡然勾了下唇角，像是在打招呼。

周衣锦蹙眉到了李江白和许凉笙身边，恰好听到李江白的话。

副本死的第一个跟他们有接触的NPC，

许凉笙点头，不经意往边上一瞥，神色略顿，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周湛，再而看向一边的周衣锦，“你们……是两兄弟吗？”

周衣锦冷脸回答，“不是。”

李江白笑了一声，“确实不是。”

许凉笙白了他一眼，“我没问你。”

“我跟他有关系。”

许凉笙再把李江白和周湛两个人都看了一遍，明显的不信，“什么关系？”

李江白：“那是我真命天子。”

许凉笙：“？？？？？”

周衣锦忽然间想起李江白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然后接着联想到和自己很像的周湛。

他扯着嘴角冷笑着问李江白，“你之前不会拿我当替身吧？”

李江白嘴角一僵，视线落在周衣锦身上，生硬地回复，“当然……不是了……”

许凉笙满脸问号，看看周衣锦又看看周湛，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之前周衣锦和李江白中间奇奇怪怪的氛围。

原来是因为这个。

许凉笙在心里给李江白竖大拇指。

找替身结果把正主给招过来了。

周湛撇了一眼这边，抱胸侧过身不去看这场闹剧。

李江白迎着许凉笙戏谑的视线，还有周衣锦想杀人的视线有点为难，打了个哈哈勉强扯过这个话题，“那什么……这雨下得挺巧的，是吧？”

许凉笙嘴角含着笑，“嗯，这跟你找替身有什么关系？”

周衣锦：“掩人耳目。”

李江白：“……”

风吹得大，这些话顺着风吹到周湛耳边，偏偏李江白这会是真说不出点什么来，他是真的有时候看着那张跟周湛一模一样的脸愣神。

但他知道那不是周湛。

种种细节都可以表明。

撒提丽死的事情并没有在这所学校里引起轩然大波，反倒像是随着那场倾盆的暴雨消散了一般。

“很奇怪，撒提丽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把格丽斯推给校长？”

尤可好不容易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这几天格丽斯的情绪都很不稳定。同样的，杰斯也是。

“而且她做这件事的动机又是什么？”

李江白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该说不说，青春气的校服披在身上，没有好好穿着，倒是有点流氓气，又盖不住张扬的少年气，反倒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找找萨丽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口。”许凉笙在听过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果断地把事件突破口锁定在萨丽身上。

李江白摇摇头，无声地反驳。

许凉笙眉间微动，撩眼看向李江白，“不对吗？”

周湛正跟周衣锦大眼瞪小眼，闻言嗤笑一声。

许凉笙朝他看过去，但奈何他分不清周湛和周衣锦，笑的是周湛，他看的却是周衣锦。

对方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骂他一句，“你瞎吗？他笑的看我做什么？指望我帮你笑回去吗？”

许凉笙默默移开视线，“哦。”

周湛侧眸看向坐在他手边的李江白，上上下下地打量，却跟对方对上视线。

李江白支着下巴朝他笑，“看我干嘛？想我了？”

周湛第一个无语。

尤可离得远一点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但看见许凉笙和周衣锦的脸色变得很无语也能猜个大概。

她拍了拍桌面，引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她，少女正了正神色，颇为严肃地开口，“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了，李江白，尤其是你，严肃一点。”

“我们现在在讨论正事。”

李江白点头，坐直了身。

尤可朝许凉笙抬了抬下巴，“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许凉笙点头，接着之前的话说道，“我是觉得，既然是由萨丽引出了这件事的开端，那我们倒不如就从她身上开始查。”

“之前在教导处不是找到一份资料吗？关于萨丽是否是校长亲生，以及她和校长之间的领养关系是怎么回事。”

许凉笙顿了一下，接着说，“萨丽和尤可所说的话就基本上可以断定校长将他和萨丽之间的关系更改为领养肯定是出于某种目的的。”

“我不这么觉得。”李江白在他说完后开口反驳。

“萨丽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但还是得行龚书玉身上开始查。”

许凉笙不解，“跟她有什么关系？”

尤可：“龚书玉和校长的关系不一般，用她来查情报肯定更容易。”

周衣锦冷笑一声，“那格丽斯呢？她怎么办？”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里是一处体育器材室，临时找的场地。

李江白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拍门声打断。

“李江白！你们一伙人给我滚出来！”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是龚书玉。

李江白语速飞快地说完“先把格丽斯放一放”就马上起身去开门。

龚书玉看了一圈人一遍，视线最后落在李江白身上，眉心紧皱，突然伸手递给李江白一个东西。

李江白低头，看见是自己那天给龚书玉的外套。

他接过拿在手上。

一伙人灰溜溜地被龚书玉抓到操场训话，周衣锦忍不住嘲讽一句，“还挺多情。”

尤可竖起耳朵听。

许凉笙扬唇笑，“确实。”

尤可：“什么？谁多情？”

周湛全程冷脸。

周衣锦瞥了眼周湛的脸色，对着尤可说，“你说呢，你看谁脸色最差了。”

少女左右看看，由周湛的脸色再而看到李江白身上。

然后看到龚书玉身上。

她侧过头，还是不懂，“有什么问题？”

许凉笙笑一声，摇摇头。周衣锦也跟着笑。周湛脸色还是很冷。

其实也就是出于绅士的行为给了龚书玉遮挡的外套，但龚书玉的关注点也由此转到了李江白一个人身上。

看上去很难不让人多想。

周湛心里憋着气，刻意绊了李江白一下，对方踉跄一下，扭头看他。

周湛侧眸，无声地骂他。

李江白误会，以为是周湛生气自己冷落他。

他的手悄悄地牵上周湛的手，对方挣扎几下就妥协了。

跟着后面的尤可一下子就明白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其妙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