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吃的东西？”程逸问道。
“是啊，我在厨房装摄像头的时候明明给一整锅都下了药的啊。”苏衍道。
“啥？老大你什么时候下的药，我怎么不知道？”王祺震惊道，刚才苏衍在厨房明明一直在嫌弃通风管道油腻还有不明生物的排泄物恨不得赶紧离开，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下了药？
“哦，在你查看监控镜头的时候，正好昨天拿到了新药，索性都下了。”苏衍说得轻描淡写，王祺听得目瞪口呆，他很庆幸他们老大没有看到自家休息室的饮水机就突然兴起试一试自己新搞到的药。
“是昨天你给阙榕下的？”程逸轻轻蹙眉，那药效可不轻，又怕他想起昨晚的事，说的很小声。
苏衍只是平淡地答道：“嗯，是啊。”
“昨天一杯酒里我就倒了一点点，因为他说这个药很猛，下多了容易挂掉，这次我还怕不够，把一瓶都倒进去了，不应该啊。”
“你下到哪道菜了？”程逸问。
“呃……土豆炖牛腩？”苏衍想了一会回答道。
“看清了吗？”程逸道。
“应该是牛腩。”
“王祺。”程逸叫道。
“欸！程队您有何吩咐？”
“你看看他们吃的菜，是不是土豆炖牛腩？”
王祺捧着电脑将监控图像放大，随后少年激动的声音传来。
“看到了！这个绝对是排骨！我不会认错的！”
“厨房的监控呢？”得知这个答案，苏衍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寒意攀上脊骨。
“我看看……”
“这里，卡顿了一下对吧？”潘禹凑近看了一会，指出了其中的异常。
“是哦！卧槽！我怎么没发现？！居然有人敢改小爷的监控！你完了！”王祺在耳麦另一头怒吼，键盘敲击声跟放鞭炮一样。
“芜湖，小祺同志的人生污点又多了一个。”何枞嘿嘿道。
“行了闭嘴吧，咱们被人摆了一道。”俞晨道。
“王祺，你之前说，这个窝点是群众举报？匿名的？”苏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对！而且还是不知名邮箱地址！”王祺恍然大悟：“完了有诈！他们不会要用这种方式把ICIB炸掉吧？”
“准确来说，是咱们。”俞晨补充道。
“喔，老大，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了吧？”
话音刚落下，金属铁皮的摩擦声响起，紧接着是潘禹的一声大吼：“俞晨何枞，快找掩体！那人瞄到废料区了！”
“卧槽！这么刺激？”两人来不及思考，一个滑铲躲到了原来留下的废弃钢筋后面，原本紧闭的卷帘门不知为何卷了起来。
有东西迅速划破空气，何枞一把把俞晨拉了过去，一颗子弹嘭地一声落在了俞晨脚边。
“嘿，爷又救你一命！”何枞还在傻乐。
“呵呵，什么叫又？上次明明是我救了你！”
“闭嘴！你们两个带烟雾弹了吗？”苏衍喝道。
“报告！就一个！”俞晨道。
“不是跟你们说要带的吗？”苏衍道。
“因为今天是室内啊，觉得用不到所以就带了一个。”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咻地抓住了钢筋的缝隙射了进来，俞晨一把把何枞拉向自己，那颗子弹从他的背后堪堪划过。
“嘿，这次怎么说？”俞晨仰卧在地上冲他一笑。
“少说两句吧你！”
“你俩别废话了，再呆一会就挂了！赶紧封烟！”王祺大吼道。
“快点！潘禹掩护！”苏衍在枪林弹雨的背景中一喝，同时又是一枪瞄准了钢筋中的缝隙，情况危急，两人也来不及再说废话，俞晨一把拉断了烟雾弹的保险栓，将它丢在了卷帘门之下，不一会，淡灰色的烟雾漂浮而起，罩住了整个废料区。
“现在冲出去不就是活靶子吗？”
“来不及了！”苏衍道了一声，因为生活区里原本正在吃饭的人们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一般迅速站起身，抓着枪直冲废料区。
“潘禹！”“在！”“直接跟他对！”“是！”
“啊？这么突然啊卧槽！”王祺连忙卷起铺盖蹦起来，抱着电脑躲到了山坡后的死角。
“禹哥加油！弄死他丫的！”跑走了还不忘喊两声。
“你这队员的心理素质都不是盖的啊。”程逸深表佩服。
“赶紧撤！”苏衍没有理他，而是对着耳麦喝令道。
“是！”何枞一吼，又道：“姓俞的！你走前面！我掩护！”
“你赶紧走你的吧！”俞晨皱眉推了他一把。
“快点！”何枞的语气没得商量，举起步枪瞄准了水塔顶端扣动扳机，霎时间咔咔咔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一颗颗弹壳滚落在地，明亮的火光从烟雾中喷出，照亮了夜空。
“嘭！”在何枞的火力压制之下，潘禹的半自动狙击步枪开火，子弹精确地射向了水塔顶端，其中一人中弹嘶吼一声，手中的步枪掉落。
“快走！”潘禹大吼。
“何枞！撤！”俞晨拔腿飞奔，举起枪接替他的工作，继续火力压制。
混乱的脚步声从烟雾中传来，里面的人穷追不舍。
“趴下！”苏衍一声喝道。
“哦吼，这次好像真的玩儿完了。”随着一串串子弹从烟雾中射出，两人在苏衍的令下迅速抱头趴地。
三秒后，一声轰鸣从厂房中传来，几个人的躯体从烟雾中被崩了出来，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地上趴着的两人脑子嗡嗡作响，耳鸣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脑中辨析出苏衍的声音。
“俞晨！何枞！没事吧？”
“我没事！” “我胳膊上擦了一枪，也没啥大事儿！”
“往外层排水沟跑！”
“是！”两人想都没想，依言拔腿跑向排水沟。
“哎呀我的妈……我要聋了……这个耳麦质量也太好了。”王祺痛苦地摘下耳麦，自己的脑袋也被炸傻了。
“等下，这个炸弹又是哪来的？”
“我装的。”程逸道。
“……”王祺投降了，别告诉我又是在安监控的时候……
“你看监控的时候安的。”
“……成，我不说话了，我还是去黑别人吧……”王祺默默敲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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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厂内，剩余的武装分子似乎接到了指示，一齐抬起了枪口扫射顶端的通风管道。
子弹不要钱似的射向铁皮管道，年久失修的管道很快就瓦解碎裂，轰地一声坍塌下来。
另一边，现在空无一人的生活区里，苏衍从房顶跳了下来，程逸紧跟着一跃而下。
外面枪林弹雨的声音震耳欲聋，生活区倒是安静不少，地上都是来不及收拾的盒饭。
苏衍蹲在地上看了一眼，果然是排骨，也就是说早就有人知道了自己在原来的那锅牛腩里面下了药，于是调换了那锅菜，而且还篡改了监控视频。
而那个监控即便是拍到了，也是刚安装好的时候，也就是说，有人在一瞬间黑进了他们的监控，知道了他们在菜里下药的事情。
“王祺，厨房里做饭的厨师是哪个？”苏衍问道。
“哦！马上！”王祺迅速调回那个监控，厨房的监控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Alpha，之前他就觉得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很奇怪，但是谁会在意一个一直在做饭盛菜的厨师呢？
“老大，是他么？”王祺把那人的照片发了过去。
“不好说，不过他肯定是之前说的其中一个亲信了。”苏衍看了一眼道。
外面的坍塌声和子弹声停下了，估计所有管道都被他们扫下来了，现在可能都在废墟里苦苦寻找两人的尸体吧。
两人对视一眼凑到门缝上往外看去。
“给我找！ICIB的这群傻狗，以为躲在管道里就不会被发现了吗？呵呵呵，赶紧把那个傻狗找出来！”一个Alpha站在废墟顶端冷笑着指挥其余人搜索。
“动作快点儿！早点搞完早点撤！磨磨唧唧的。”
“俞晨何枞，你们那边怎么样？”苏衍问道。
“报告老大！正在撤退！何枞你别跟他对枪了！赶紧撤！”俞晨道。
“他刚刚骂我是孙子！他丫的，贩|毒狗，老子弄死你！”何枞气急败坏还真就杀上瘾了，被俞晨拖着撤退了。
“报告！我们已经成功撤退了！”俞晨的频道里不断传来何枞的怒吼声，“啊啊啊靠贩|毒狗！我弄死你！！”
得知他们安全撤离，苏衍松了口气，继续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男人。
“是他吗？”程逸忽然靠近，凑到门缝前道。
苏衍看了他一眼道：“我哪知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祺，怎么样了？”苏衍道。
“靠靠靠，别吵我我正在和黑我监控的孙子激战！小样儿，敢和爷爷比手速？看我不碾爆你！！”
“……”苏衍果断把耳麦拔了下来。
“你手下这群小伙子怎么一个个杀心这么重？”
“我挑的，没杀心干什么特务。”
程逸垂眸笑笑。
“那苏队，接下来怎么办？听你指示。”程逸面对着他，也拔下了耳麦。
“你觉得，外面那个，有多大可能是核心成员？”
“百分之三十？可能不到，我觉得应该不是他。”程逸答。
“我也觉得。”苏衍思考了一会，脑中蹦出一个想法，程逸看着他眼睛一亮，然后道：“所以呢，我们需要把那个核心人员引出来。”
苏衍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程逸无奈地摊了摊手。
“说吧，要我怎么做？”程逸靠在水泥墙上看着他。
“这里的地形图你肯定都清楚吧？记不记得他刚才说了一句话？”
“记得，他说‘那个傻狗’。”
苏衍笑着打了个响指道：“对了，如果说他是知道我们在管道里安装监控的，换言之，如果他是那个核心成员，那他就应该知道，我们明明是两个人，可他却以为我们只有一个人，为什么呢？ ”
“依照我们之前说的，每个部分都会有至少一个是亲信，因此在先前俞晨和何枞在废料区蒙晕的那四个人中应该至少也会有一个亲信，可是他们并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甚至所有人起身冲向废料区的时候，是卷帘门拉起、枪声响起为号令，所有人在同时冲向了声源处的废料区。”
“也就是说，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联系？”
“是啊，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防止内部信息暴露，估计是上次给他们留下了阴影吧，毕竟只需要干掉一个人就可以知道敌方所有人的行动指令，这个交易简直是太划算了啊。”
“所以他们之所以认为我们只有一个人，是因为知道我们外面有四个人，而ICIB的小队都是五人一队。”
“对，所以只要现在你出去，他们都会追着你去，而那个核心人员嘛……”
“他需要纵观全局，不能以身涉险，但是还要能够观看到这番复仇的景象，并且有充足的后路可以走。”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程逸从腰间取出一把手枪，将它上了膛。
“靠！怎么回事？为什么找不到他！”外面的人开始变得狂躁。
“他可真是找了个好位置。”苏衍冷笑一声，从腰间取下先前带着的手榴弹，拔出了保险栓。
“三”，苏衍看着程逸。
“二”，后者也将目光投向他。
“一”，苏衍毫不犹豫地将手榴弹抛了出去，它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正正砸向废墟的正上方。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根本没有它滚落在地的声音，要是有，他们也不会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炸成碎片了。
一声枪响，子弹引爆了那颗还在半空中的手榴弹，它就这么在男人的头顶爆炸了。
轰鸣声盖住了所有尖叫声、呻吟声，爆破的火光刹那间燃亮了半边黑天。
水塔上的男人神情骤变，沉着脸举起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