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艺术楼，看着一楼导览图，决定去五楼的舞蹈室看看。临上楼时，苏纪凌却突然说，“你自己上去吧，我回头来接你。”
“你还有事是吗？那不用来接我也行，我自己回去。”刘泽意外苏纪凌竟然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但他也很高兴苏纪凌终于愿意这样做。
“你结束了就给我电话。”苏纪凌坚持要来接他。
刘泽一个人坐电梯上了五楼。走廊上很安静，没有听到音乐，大概周末很少有人会来练舞吧。
他其实知道平常来会比较多人，但他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对方，特别是需要问人家要不要拍照，会给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他有点不抱希望地经过舞蹈室，从窗户往里瞟了一眼，意外地发现有人在练舞。
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男生，戴着耳机对着窗户在跳舞，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一甩头就看到又厚又柔顺的金发翻飞，美得让人难以忘怀。
刘泽举起相机按了几下快门，调整着参数，拍出来总是不太满意，不管是逆光的光线还是运动的身体，都给拍照带来很大挑战，更别说是对他这个入门不久的小白。
他低头检查新拍的相片时，相机突然被人夺走，刚刚还在练舞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跟前。
“你偷拍我？”金发男生满头大汗双眼怒视着他，表情很凶。
“啊，对不起，我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但是刚才你跳舞的样子太帅了，画面很美，一时没忍住偷拍了，对不起，我错了。”刘泽像偷拍被抓到的变态一样只管低头道歉，没敢细看对方。
“是你？”金发男认出了他，语气不悦。
刘泽暗喊糟糕，难道被人认出他是网上臭名昭著的彭以泽了？他抬头看着金发男，金发男也看着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样子。
“啊！十八……何一辰？”刘泽差点脱口而出十八线艺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词，明明不久前还在图书馆偶遇过。
“你想说十八什么？上次在图书馆不是一下就认出我了？”何一辰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威胁着问道。
“十八……十八岁的少年！哈哈哈。你今天看起来更年轻了。”刘泽急中生智化解了危机，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刘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他不想再单独碰到何一辰啊。
何一辰对他龇了龇牙，含有威胁的意味，“我十九。”然后低头看起刘泽拍的相片来。看了一会儿，埋怨道，“明明说帅，还拍成这样，烂技术。”然后开始调整参数，对刘泽说，“你站过去。”
刘泽一脸疑惑，迟疑地走向何一辰手指的方向，何一辰举起相机调整角度一顿拍，然后把相机还给他。
刘泽看了一眼相片，顿时惊掉下巴，“你怎么调的数值这么好？也太会拍了吧？！”
“你拍多了你也会调。”何一辰拿起包上面的毛巾擦脸上的汗，可能因为跳舞的关系，他的脸和耳朵都是红的。
“你也喜欢摄影吗？”刘泽感到意外，这么简单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参数，肯定有不少经验。这时他也忘了要逃离的事了。
何一辰意外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
刘泽想了想，“你是说…十八线艺人那个？我不追星。”
何一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经常模仿我的参数拍照？还每张作品都来点赞评论，没营养的评论很烦人知道吗？你是故意的吧？”
刘泽愣了半天，不敢相信地说，“不会吧？不！会！吧？！你是YC学长？”刘泽掏出手机，不相信地打开YC的作品页面。
“学长……”何一辰听到学长两个字有点小开心，掩饰说，“YC是我的名字缩写，头像就是我本人，你不会说你没看到吧？”
刘泽点开头像看大图，因为小图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他一直都没点开看过大图。
相片上的何一辰化着仿小丑的妆，蓬松的小卷毛挑染着一小戳蓝色紫色，眼神无辜又无助，撅着嘴还显得有点可爱。
“你这……也看不太出来是你吧？这浓妆艳抹的……”刘泽对比着相片和真人，“没有你素颜好看啊。”
“那是专门做的时尚造型，你老家伙不懂。”何一辰生气的样子压不住他被夸帅而欲上扬的嘴角。
“好好好，我不懂，我老年人审美，就喜欢干净清爽的你，欣赏不来那花里胡哨的模样。而且你本人比相片帅太多了。”刘泽也无意与他争，毕竟才十九岁的小朋友，他大人家一大轮，有什么好争呢。“但是我真不知道是你，知道的话我可能不会当众给你评论。”
何一辰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想半天，欲言又止，又有点想笑但努力压抑住的样子。再冷漠的人被人这么真诚的夸奖，也无法不动容。
刘泽觉得他虽然爱冷着脸，但其实小表情很多，配上他那张帅脸，可以一直看不嫌腻。
“你可真是……”何一辰终于开口，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突然改话题说，“你要提高你的审美啊，要多样化一点，才能拍出好作品。”
“那本摄影集是你留给我的？”刘泽问，“你当时已经知道我们在同一个社团了？”
“是啊，你不是留言问我怎么拍那么好吗？其实我拍的也不太好，但要拍好就是多看多拍多想，看就得看真正好的作品。”
“那你也不跟我说是给我的，幸好我借回去了。”
何一辰白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想说什么又没说，转移了话题，“你来这边干什么？你们专业不是在西边么？”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专业？”刘泽记得他没跟何一辰说过，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了，“哦……你是看到网上的信息了吧？听说我的隐私都被爆得差不多了，专业这种公开信息就更容易啦。”
何一辰观察着他的表情，好奇地问，“你怎么说得好像跟你无关一样？你不怕吗？被网暴。”又补充说，“一个普通人。”
“哪有那么多时间怕啊？我很忙的，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刘泽说得满不在乎，他也不能跟一个十九岁的小朋友说自己怕啊。
“那网上说的都是假的了？我看你也挺爱学习。”何一辰问。
“我没有全部看，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所以不敢说真假，可能有真有假吧。我这是大明星的待遇啊，跟你说的一样。”刘泽自嘲说，不想再聊这件事，便转移话题说，“对了，上次在歌舞厅的卫生间，谢谢你。”
“歌舞厅卫生间？什么事？”何一辰一脸疑惑，像是真不记得。
“我那时差点被□□，是你突然进来打电话才让我有机会逃跑。”
何一辰显得很意外，“你还会被人□□？”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很不合适，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做什么，你没事就好。”
“但你还是救了我，谢谢。”刘泽没有在意他的前一句话，真诚地说。
何一辰摸着脖子，耳朵变得通红，他害羞的样子让刘泽突然想起两人有过非常亲密的关系，以及上次在图书馆他因为何一辰的味道疯狂的事。
刘泽吓得连退几步，用手捂着鼻子，何一辰练舞练得一身汗，味道会不会更浓郁啊？
何一辰当然看出他那么明显的后退，以为是被嫌弃，闻了闻自己身上，“我很臭吗？”
“不是不是不是，呃……我……”刘泽苦于这时大脑没有急智。
“嫌臭可以滚。”何一辰把耳机一戴，换上他酷酷的表情，继续练舞。
刘泽没有走，却在远一点的地方不断举起相机，调整参数，抓拍何一辰跳舞。
遇到的唯一练舞的人，他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而且他还没有要失控的迹象，万一发生了他再跑也应该来得及。然而拍完看效果，总是拍不到满意的相片。
他干脆用手机录起了视频。
“你还没说你来这边干什么。”何一辰练完几遍舞，看他还没走，又忍不住拿下耳机问他。
“这次社团作业不是拍人像么？我想找人拍照，但是就碰到了你一个，你要不要做我模特？”刘泽趁机提起请求。
“不做，你技术那么烂，练好了再来找我。”何一辰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你别待在这里，影响我练舞，还有其他舞蹈室，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别人。”
“哦。”刘泽嘴上答应，身体却不动，换了话题，“你跳舞好帅啊，虽然我听不到音乐，但是好像能在你身上看到音乐一样。你专业是舞蹈吗？”
“表演。”何一辰每被夸赞就忍不住暗爽，语气也变柔和了些，不但纠正他，还补充说，“只是学了六年舞蹈。”
“哇哦，怪不得看起来那么专业。你也很努力，周末都在练舞，我看都没有别人在练。”刘泽继续夸道。
没想到被何一辰瞪了，语气又冷了起来，“你以后不要当着别人面说人家努力。”
“为什么？努力不好吗？”
“努力的对面就是天赋，艺术类的人崇尚天赋，你说人家努力就相当于骂人没天赋，也就我这种十八线艺人才不会马上揍你一顿。”何一辰自嘲道。
刘泽惊讶地说，“怎么会呢？再有天赋的人，也得靠努力发挥啊。不努力，天赋会被埋没的。像你跳舞这么好肯定是先有天赋，再加上你的努力，才能不断前进，然后成大事。”
“我没天赋，都是靠努力练的。”何一辰有微微的暗爽，但是仍然诚实地说。
“真正有天赋的人都这么说。你想想，艺术类的人人都有天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你如果要从一个十八线艺人成为一个大明星，光有天赋是不够的，但是你努力了，你就会脱颖而出。”
刘泽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他以前也有一样想法。从小被说这个没天赋那个没天赋，于是就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学，因为觉得学也学不会。
直到成年以后，才知道天赋是天花板，而努力是砌墙的砖。没有砌好的墙，天花板是无法成为天花板的，不过就是躺在地上的木板而已。
如果他以前能早点努力，会不会能幸运一点，有更好一点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