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村长想了半天，他是真的想不到他们村有谁能那么胆大包天，敢拿猪做文章的。“军人同志啊，我觉得这是不是个意外啊？怎么会呢，我们村的人可干不出这种事情呀。”

“是呀是呀，谁敢啊。”围观的村民也都附和着。

陆子昂笑了笑，“是，咱们这边偏僻万一有什么东西刚好风刮过来落到猪圈，刚好让猪吃了也不一定，这事儿确实不能乱说，大家见谅，是我说错话了。”

这...这话说的咋这么奇怪，就这个概率，简直是比人投毒还低吧？猪圈虽然叫猪圈，也是他们村的老房子改的，屋顶和墙也都严严实实的，多开了几扇窗户通风，屋子门去掉了，改成了栅栏门，但是猪槽是抵着墙边的，伸手把吃的加进去，可比风吹进去快多了。

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愣住了，刘村长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猪不是猪瘟，咱们这儿也请到了专家，大家赶紧回去干活吧！工分还要不要了！”

村长一发话，大家也顺势散了。

刘村长看向江照月，“咱们村人干不出这种事儿，但也难保没有糊涂的人，江知青，你这两天也辛苦点，多看着点猪，我回头和村支书商量一下，把咱们村的巡逻路线再规划一下。”

江照月点点头，看向吴教授，“村长，吴教授这两天住哪里呀？”

刘村长也有些犹豫，“不行去你们知青所那边挤挤？到时候你请教也方便点。”一时半会儿去别人家挤挤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看这个专家恐怕是刚从牛棚里请出来的吧，现在政策一天一个样，万一...他可不想他们村的人掺和这个事情。

“行。”吴教授无所谓，反正在农场那边，他住的地方四面漏风的，现在有个干净不漏风的地方就行。

陆子昂看向吴教授，“辛苦您了，我回去和梁旅报告，应该这两天就会接您进驻地。”虽然打了条子，但是进驻地还需要点手续，尤其是吴教授身份特殊，而且这次陆子昂是奔着给他办个长住打算的。

江照月和陆子昂带着吴教授往知青所走，刘村长暂时待在猪圈，其实他心里也是觉得有人给猪投毒的。

“吴教授，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江照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吴咎。”吴教授表现得很高冷。

江照月点点头，有点耳熟啊，“您好，我是江照月。”

吴教授停下脚步，狐疑的打量着江照月，“听口音你是京城的？”

“是啊，”江照月点点头。

“江倬云是你爸？”越看她越眼熟，吴教授确定的问道。

“是，您认识亡父？”江照月有些惊讶。

吴教授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江照月的问题，“他死了？怎么死的？”

江照月压下疑问，“六八年的时候，被于哲就是他...”江照月正要解释，就被吴教授打断了，“我知道于哲，被他诬陷的吧？”

江照月点点头，看来这个吴教授知道的还不少，只是为什么没听爸爸提起过吴教授呢？

“我早就和他说了，那是个小人，他非不听，还和我掰扯，老命搭进去了吧，活该！”吴教授怒发冲冠。

陆子昂吓了一跳，一路上晕车晕成那样都还没见他发过火呢。

江照月愣了一下，有些难过，“我父亲善良，却不想看走了眼，吴教授，您还是嘴下留情吧！”

吴教授瞥了江照月一眼，他倒好两腿一蹬，家里人不定受什么磋磨了，“你怎么下来了？”他也不讨嫌了，换了个话题。

“到年龄了，”江照月偏过头不找痕迹的擦了一下眼眶，陆子昂有些心疼的拉了拉她的衣角。江照月对他笑了笑，示意没事。

“你不是有个弟弟？”吴教授问道。

“我到年龄了当然是我下来了，弟弟还上学呢。”江照月说道。

“上学，现在的...”吴教授嘲讽的开腔。

“吴教授！”江照月连忙大喝，这教授的嘴真的是。

“行了行了，”吴教授撇撇嘴，“于哲呢？不会还蹦跶着呢吧？”

“我走的时候他被关起来了，”江照月说道，然后看向陆子昂。

陆子昂犹豫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间谍，过段时间就要吃花生米了。”

江照月愣了一下，间谍？！

“他是刘毅上线。”陆子昂凑到江照月耳边，说出惊天大瓜。

好家伙！江照月这下真吓到了。她以为于哲是个小喽啰，没想到人家才是幕后黑手。

“总之吧，这个人来历有问题，奉命好多年了。”别的他知道的也不多了。

吴教授听了一耳朵，心下大概有了成算，“当年你爸，在京城遇见个小乞丐，说是他师弟，小的时候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吴教授回忆着。“他们家哪怕在那个年代都是带着书逃难的，安稳下来就教孩子们识字，教年轻人进步，如此躲躲藏藏很多年。”

在吴教授的回忆下，江照月慢慢接触到了他和江父年少的事情。

“你父亲外祖家和我祖父家是邻居，我小时候和家里人回去探亲见的他，那时候还见过他那个师弟，话都说不明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们身后。后来战火肆虐，我跟着家里人一路颠簸，定居到了西北，再后来国家安定，百废待兴，我回京城打算长居京城，为祖国建设出力，回祖宅那边扫墓时，又遇见了你父亲。听他说起，幼时家人四散，他和外祖一家逃难，老人家年迈，没熬过去，最后只剩下他和哥哥带着藏书流亡。后来他哥哥也和他失散了。世事无常，哪里想的到，幼时的玩伴，渐渐的都...”

吴教授深深叹了口气，“于哲和他们失散的更早，那年他也是个孩子，我不知道他怎么独自活下来，还一路找回江家祖宅的，分开时大家都年少，再见都已而立，我并不信任他，可是你父亲却拿着信物深信不疑。我三番四次劝他，他非但不听，还与我多次争吵，一番气话后我就离开了京城。你的小名还是我取的呢。”吴教授有些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父亲，拿他当亲弟弟的。”江照月也有些失神，“小时候总听他说起年幼时，太祖父、太祖母和祖父祖母，也提到了于哲。”

“没提到我啊？”吴教授嘟囔着。

“他倒是提到了一个，”江照月顿了顿，“一个叫小啾啾的人。”

吴教授脸色一僵，“是吗？没听说，不认识。”语罢吴教授大步向前，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江照月和陆子昂凑到一起，偷偷地笑了起来。

陆子昂小声凑到江照月耳边，“真的啊？”

江照月乐不可支的点点头。

“快点，你们两个年轻人比我一个老头子还磨蹭！”吴教授恼羞成怒的喊道。

陆子昂拉着江照月快步往前跟了上去。

回到知青所，江照月安排吴教授坐下，给拿了些吃的喝的，出门去找李建军，他们还在地里没回来。

吴教授斜睨着陆子昂，本来觉得这家伙是姜家子侄，也算自己人了吧，结果他是菖蒲的对象啊？瞬间他就看陆子昂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啧，这小子越看越不顺眼。

“你今年多大了啊？”吴教授端起水杯呷了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茶呢。

“27.”陆子昂坐的板板正正的。

“比我们菖蒲老十岁啊？”吴教授皱起眉，更不顺眼了。

什么你们菖蒲，刚刚你还不认识她呢，陆子昂暗自腹诽，但他不敢说。

“怎么认识的啊？”吴教授继续追问。

这边陆子昂被吴教授刨根问底，那边江照月来到了知青们的耕地，和李建军说了吴教授的事。

借住两天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屋子还有多余的铺位，李建军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吴教授要是能救了猪，那也是一件大好事。

“粮票我这儿有，或者我再多交点口粮，他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这个事情得和大家一起商量，不过做饭的是江照月，又补了票，李建军就直接答应了。

江照月放下心，就准备回去了，窦迎儿在远处叫了她一声。江照月走过去，“怎么了？窦知青？”

“我听大娘们说，有可能是有人给猪投毒了？”窦迎儿观察着江照月的表情。

江照月有些无奈，“吴教授，就是请来的专家，他说猪是吃了什么东西，肠胃炎了，吃的喝的我一天盯得仔仔细细的，没有半点不新鲜的，唯一想来就是别人投了毒。咱们这方圆几十里的，难道还有什么毒物被风吹进屋子里，刚好让猪吃到吗？”

窦迎儿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她凑到江照月耳边，“昨天秦知青可请假了，检疫所的人今天早上直冲猪圈去的吧？而且她之前照顾过猪，那会儿猪闹肚子，也是她给说吃什么药的。”

江照月顿了顿，“我得罪她了？那会儿接她活计的时候，我给东西了，她也说没事的。”江照月有些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谁知道呢，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我觉得应该就是她，不然你去检疫所那边打听，是不是她去举报的。”窦迎儿想了想说到。

“不知道是举报信还是本人去的，那我这几天盯着她点，之后托人去问问看。谢谢你。”江照月感激的笑笑。“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窦迎儿挑了挑眉，“咱们就那些东西，你还能做出花来啊，去去去，赶紧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