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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捡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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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并无山匪,但梁奕和王庞依旧不敢大意。两人紧张兮兮走了一月有余,才终于将粮草送到雪辕城。

“王将军,过了雪辕城就是离关。如今时节,天寒地冻,让将士们都在城中客栈歇一夜吧。”

王庞往后看了看,又看了看天,而后道:“殿下所言甚是,天色太晚,离关雪厚,夜里也不安全。”

两人一拍即合,进城后当即宣布留宿雪辕城。但人可以住在客栈,粮草却不能。王庞去找合适的客栈,梁奕则去城主府走一趟。

太宗登基前,雪辕城原本不在大梁版图之内。它夹在大梁和玄月之间,形如落叶飘零,两边都不敢得罪。

玄月好战,骚扰大梁边境,也不忘捎带上雪辕城。

他们一直嚣张到了太宗皇帝登基。陛下御驾亲征。

可到了边境却发现,雪辕城挡在大梁和玄月只见,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成了玄月骚扰大梁的格挡,也妨碍太宗皇帝发兵。

于是太宗皇帝就和雪辕城皇族单于氏‘议和’。纳入大梁后,雪辕城应当称为雪辕府,由盛京派人坐镇。但雪辕城与大梁终究不同,强行同化势必物极必反。

苏林开再三考虑之下,决定让雪辕城暂留原貌,由单于城主继续管辖。收回雪辕城后,太宗皇帝带兵长驱直入,一路打到离关,将离关纳入大梁境内。

玄月失去离关要塞,蜗居呼兰绝壁之后,不敢露头。

……

梁奕来到城主府,当即便说明了来意。城主单于瓠叶对于大梁皇室极为敬重,二话不说,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就多谢单于城主。”

单于瓠叶丝毫不觉麻烦:“殿下是雪辕城的贵客,举手之劳我单于瓠叶不会推辞。”

街上,梁奕虽疲惫,但也想在城中四处看看。雪辕城比邻雪山,站在城中往北眺望,就能看到巍巍高山,连绵不绝。

白色山峰巍然矗立,直到接上远天云彩,与之浑然一体,不分你我。

“呃——”

梁奕站着看山,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此处人生地不熟,梁奕侧身一躲,撞在自己身上的人就如同抽了魂一样直愣愣的往地上栽去。

“小心!”梁奕心中一紧,也顾不上什么陌生熟悉,立刻迈上前一步,把要倒栽葱的人扶正。

“救我……咳!”

那人说了这句话,便再无声息。梁奕心知人命关天,他立刻伸手去试了试这人的呼吸。

梁奕拧眉,眼下此人性命垂危,不能再等。他在路边随意拦住一位仁兄:“请问可知医馆在何处?”

“医馆?我们雪辕城没有医馆,只有城主府有大夫。”

“城主府?”梁奕得到答案,于是把身下即将陷入昏迷的人架了起来:“站起来——迈腿。”

也不知这人真昏假昏,梁奕喊了一句迈腿,他还真使劲。

“先左腿!”

梁奕身板单薄,这人半昏迷着又很重。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人扶到城主府门口,抬手敲门。

“谁啊?”

府内下人一开门,发现是刚来的贵客。再一看,身上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

“小兄弟,烦请禀报单于城主,就说梁奕求见。”梁奕急切的说。

……

“救……”

“在救了,别喊。”

梁奕坐在床前,等着大夫诊脉,还要抽空应答床上这人的胡言乱语。

“怎么样?”梁奕关切的看向大夫。

“这位公子是中毒,不过不是什么稀罕毒物。等我开一副方子,吃上半个月就好。”大夫将银针收起来,让梁奕放心。

城主道:“殿下,雪辕城没有医馆,抓药也是在城主府,我让下人去取药。殿下不要着急。”

“没事,既然不是烈性的毒药,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城主也爽利,拍着胸脯道:“殿下请说,殿下的话我单于瓠叶一定奉从。”

梁奕感激的看了单于瓠叶一眼:“多谢城主,我押运粮草,必须明日出城。可否让此人在此歇息一段时日,等他好了便让他自行离开。”

单于瓠叶指着床上的人问:“此人是殿下的什么人?”

“刚在雪辕城捡的。”

“捡的?!”单于瓠叶一愣,再三踟蹰下:“没问题,等他醒了我就让他离开。”

梁奕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既然这样,就拜托城主费心了。”

单于瓠叶把梁奕送到门口:“殿下慢走。”

梁奕走了两步,又回身道:“若他问起我,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是谁。”

单于瓠叶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梁奕才安心离开。

出了雪辕城,大雪封路,不仅人苦,马儿亦苦。

梁奕手捧着暖炉,时不时的搓搓马背,聊胜于无。

王庞则盯着队伍前后:“小心脚下,警惕四周!”

马蹄走过,留下长长一串脚印。天将暮,雪乱舞,不一会儿又掩盖个七七八八。

队前有人开路,梁奕走在粮草之前,王庞在侧方看顾。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拐角处,走在最前方的两人忽然滚下马去,倒在雪上顷刻间便再无声息。

“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支箭窜向梁奕。事发突然,梁奕抬手一挡,那箭被暖炉挡住,梁奕被冲的往后一仰。

王庞立刻伸手抓住梁奕,把他拉了回来。

“殿下,你先躲着别动!”王庞嘱咐道。

顷刻间,原本光滑的细雪下面纷纷窜出一伙手拿弯刀的大汉,从半山腰跑下来。

“哈哈哈,又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你们跑不了了!”

这伙人说话让梁奕有些陌生,不像是中原人的口音。

两方人马顷刻打了起来。对方冲的义无反顾,但王庞要护着粮草。

“拉响箭!拉响箭!”王庞一边阻敌,一边儿大吼道。

这伙人排布很好,前面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弯刀和王庞他们缠斗,身后还有弓箭手。

王庞说拉响箭,不知是不是这群人听懂了。拉响箭的人一停手,便被许多支箭射过来。

那人还没拉出响箭便已经气绝身亡。

王庞低声说废物,一边拾起近在手边的响箭。梁奕当即紧张起来。

“王将军,小心!”

眼看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梁奕来不及多想,扑上前去。

“嘶……”梁奕右臂一痛,摔在地上。

“殿下!”王庞错愕一瞬,而后立刻将已经放出去的响箭扔开,一剑荡开了对方的攻势。

“殿下,你受伤了!”王庞拉着梁奕稍微退后。

“没有,大氅很厚。”梁奕一本正经的胡扯。

这伙贼人本打算速战速决,见王庞已经放了响箭,竟然不知为何忽然撤了。

“王将军你没事吧,这伙……王将军!”梁奕话未说完,王庞忽然哐当一声跪下了。

“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梁奕急忙把人扶起来。

“末将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梁奕看着神情严肃的王庞,不禁发笑:“王将军言重了,方才你也救了我。你我一人救了对方一命,各不相欠。”

王庞被梁奕拉起来,梁奕还道:“我和将军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了。”

王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啊。”

梁奕刚才胡扯自己没有受伤,但他大氅上的血却出卖了他。

“殿下暂且忍一下,末将先把这箭头替殿下拔下来。”

“好!”

梁奕伸过胳膊:“不用小心翼翼,尽管拔。”

话虽如此,拔个箭,梁奕还是痛的眉头直皱,汗湿脊背 。扯皮断肉的疼嘴上逞强不管用,该哆嗦还是得哆嗦 。

“末将皮糙肉厚,殿下何必替我受这一箭。”王庞把箭头扔到雪中,替梁奕找了块布止血。

“救了你才能保下这车粮食……”梁奕疼的脸色发白:“边关无事,百姓就无事。百姓若无事,大梁才能安稳。”

王庞将伤口小心包好,又套上大氅,从外面看看不出受伤。

“殿下高义。”

话音未落,转角处便来了人。王庞下意识操刀,梁奕却把他按了下来:“是大皇子。”

来人骑着战马,身上穿着皮毛上好的黑狐裘,右手拿一杆金枪,看上去比梁奕大个五六岁。

“皇兄,小心陷阱。”梁奕指了指地上的躺着的两个兵,让梁赟不要落入陷阱。

梁赟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两人下了马,麻利的处理起来。

“看来皇兄身经百战,已经知道这是什么陷阱了。”梁奕看着手脚麻利的人,说道。

梁赟并未搭话,而是看着梁奕身后的王庞,不满的说道:“王将军,为何来的如此之慢?军营等着粮草,你难道在路上享受起来了吗?”

“大殿下恕罪,殿下与末将一心赶路,并未懈怠。”王庞立刻给梁奕解围,而后道:“方才有一伙儿人打劫,末将放响箭之后这伙人便不见了,多亏三殿下……”

“好了,回营!”

梁赟瞥了一眼梁奕,并未说话,而是骑马调转了个弯便回去了。

“这……”王庞有些疑惑。

梁奕也翻身上马:“无事,我们跟上吧,冰天雪地的若是失了方向就不好了。”

王庞不清楚,梁奕却心知肚明。他小时候没少被梁赟欺负。

梁赟十八岁跟随于敬荣带兵,今年二十五。梁奕虽然已经七年未见他,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王庞拍马赶上,有些着急:“末将方才是要问大殿下有没有带了医官来,您身上的伤需要处理。”

“伤?这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梁奕摇了摇头,让王庞不用担心。

梁奕可不敢和梁赟要大夫。当年梁奕被皇帝重罚一顿,梁赟买通太医换了他的药,差点没让他死在塌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梁奕怎敢吃他给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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