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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入院成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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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忞睁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身体便是僵住,头晕晕乎乎,喉咙很痛,想不起什么来。尝试转动眼球,左右看看,就见个人坐在旁边,脸上读不懂什么表情,直直对着自己看。

人还是认识的。他放心些,继续理解目视所见的环境。这里是医院,自己在病床上,不是单间,床位边拉着隔离帘,没有完全挡严实,留出一边开放着,还能听到整个病房其他人的说话声。大脑慢慢重启,自己断片了,最多能回忆到…

明明已经到家开门...然后就直接变成现在这样了。他想说话,想问发生什么事,喉咙为什么痛?真真切切感到心慌张得在往下坠,动动嘴唇,又不敢发声音,睁大眼睛向看着自己的人求救。

柳枫眠轻叹,终于开始说话,声音不大,听不出情绪:“给你催吐记得吗。”

他用力想想,心头仍是发慌,视线不敢移开,直视他的眼睛摇头。

“来医院洗胃记得吗。”

柳竹忞迫切想知道自己嗓子怎么了,抬手指喉咙,又觉得整个人软绵绵使不出力气,再看手背上插着输液针。他又是惶惶僵住,自己穿的是病号服,身上原本的衣服不见了。

“你洗了胃,喉咙痛是胃管从咽喉插入胃内,对咽喉粘膜的刺激。至少留院观察一天,不能进食。”柳枫眠声音冷淡,“你衣服弄脏了,住院也要换住院服,”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我就给你换了。”

柳竹忞坚持和他对视,不自觉吞咽一口,喉咙果然还是痛。

“这是违法使用国家管制的违禁药,已经报警了,你前面都在昏睡,警察之后会联系你询问情况。”

柳竹忞终于忍着嗓子异样的难受发出声来,说得费劲:“你报警了?不至于...去撤案...”

“不至于?!”柳枫眠陡然拔高音量,“知不知道自己被下什么药!”他到家前一路是怎么撑着没倒下去的?腰上腿上淤青怎么弄的?

意识会反控神经的案例,柳枫眠没想到自己现实中第一例遇到的会是他。如果大脑足够兴奋,有高度的自我控制能力,意识和意志力够强大,确实可以保持相对清醒的状态。可之后那些呢,门都没关就瘫倒在地,好容易叫到半醒,跟他说话发指令就呆呆地听,吐得再难受也满脸痴迷,现在催吐洗胃的过程全不记得了。

柳枫眠慌得连去自己学校附属医院都不敢,怕路上太远耽误时间,就近送的中心医院,确实不比附属医院熟悉和方便。吼完意识到这里不是单人病房,强耐着再把声音压下去。“...还是说,和别的什么事比,今天不算什么?嗯?”说着,一把掀开被子,出手去撩他的衣服。

完了。床上的人还没恢复力气,想躲不及,只得抬起一条胳膊,挡上自己眼睛。

病号服被撩到腰部,下腹赫然有一长道曲折的缝合伤疤,已经完全愈合,是旧伤了,但和身上白净细腻的皮肤对比强烈,疤痕凸起、颜色更深。除此以外,整个腹部左右中间还有几处很小的对称疤痕。

柳枫眠声音越发沉冷:“这些怎么来的?嗯?这道有十厘米,要我猜吗?两处锐器创,在手术台上被连通了,又开了几个口子,放了腹腔镜。”他咬牙发狠却动作轻柔,为床上的人拉好衣服,重新盖上被子,然后不再说话,视线还停留在刚才他腹部伤疤的位置,一动不动发呆。

那伤口连接前应该是两道差不多平行的伤,还上了腹腔镜探查,就他妈是被刀捅了。伤口深度和受伤程度与锐器形状、捅刺力度有关,这些现在都判断不了;刺伤后剧烈疼痛,大量出血,那刀生锈吗,伤口感染到几级程度?他当时站着还是倒下、刀刺进去什么方向、刺了多深、那片位置有乙状结肠、降结肠、大网膜...

柳竹忞等过一阵,听不见动静,试探放下手臂,转脸去瞧。柳枫眠还是坐着,双手垂放腿上,眼睛直勾勾发呆,什么冷硬样子都没有,甚至露出些许彷徨。

所有故作冷静和装出来的狠厉一点点碎裂崩塌,给他换衣服时柳枫眠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坐在旁边等他醒的时间里,就一直浑浑噩噩发呆,一会儿想他已经进入血液循环的药物还要多久能代谢掉,一会儿又想这些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伤疤每一道是怎么形成的,刚才每说一个字都又忍不住去想那鲜血淋漓的画面。

什么时候的事,当时发生什么,到底伤得多重,有没有及时治疗,一个人怎么熬过去的…全部好像一刀刀都捅在自己身上。

一直以为,不过差6岁而已,自己已经在奋力追赶这个人,总有天能追上,换自己挡在他前面。结果今天他被人下套,宁愿一个人撑回去倒下也不肯给我打个电话;他曾经居然被捅过刀子,一个人熬过来也没想过要告诉我。

柳枫眠眼神还在呆着,自嘲地扯嘴角,不抱希望喃喃问:“你会说是怎么回事吗。”

柳竹忞心很沉,斟酌怎么能让他好受点,却组织不好语言,最终只吐出句轻飘飘的、连自己都没法说服的话:“...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影响,没有后遗症。”

哈,果然这样。柳枫眠不甘心的把情绪往下压,视线开始移动,盯回他的眼睛,固执的一眨不眨,像是这样就能和他争个输赢。“什么时候?”

“好了,算了,你别...”

“你在外地读本科时候吧。”只有那段时间,他的轨迹是在家人视线外的。

柳竹忞用沉默回答。

“哪年?发生什么事?”他不死心。他回忆了很久,每个假期他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别问了。”

“打定主意不说了?”柳枫眠看他眼神闪烁躲避自己视线的样子,输得一败涂地的却是自己。6年,真长,像和他隔了无边的鸿沟。就算…就算以前自己确是个小屁孩,现在呢,今天呢,这份距离怎么还在越拉越远?“那说今天,什么工作把你谈成这样。”

“那是...”柳竹忞觉得是转移话题的机会,这事他能解释,“那是受人所托,他说那导演是熟人,有新资源...那导演名声的确很响,这事是我的问题,他临时没法跟我去,我就应该推掉的...”

柳枫眠脱口而出:“哪个他?换做以前的你是会推掉的,没别的他能让你这么上头了,对吧?”

柳竹忞又不知该怎么接话。他从来不想与柳枫眠发生矛盾,这么多年来,始终坚持要对人好,说白了,他没有和柳枫眠争论任何事情的能力。柳枫眠进一点,他便下意识往后退;再生气也超不过说两句,两句话一过又替人操心这担心那。上回这么争论还是几年前的事,当时怎么过去的来着...

柳枫眠觉得他默认了,点点头,很好。上次为了姓苏的去演戏,遭了回罪不说,还把生活搅得好一段时间鸡犬不宁;这次还是因为那家伙,差点羊入虎口。

那他妈是违禁药!脱离管控会变成什么?毒品!犯罪!从跟那家伙第一回碰到开始,每次每次每次!都没有好事!不是有病就是有灾!次次把自己往医院折腾!这笨蛋怎么还执迷不悟,还有多少精神够再耗下去的?!

柳枫眠想发火,却不能冲着眼前的人;想发泄,这人已经遭罪了,现在不知所措的样子,不能再吓着。他气得做了几个深呼吸,堵在胸口的火还是压不下去,见人一副欲言又止,竭力把声音放平了说话:“想说什么。”

柳竹忞鼓起勇气:“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暂且不能报警,我得先跟老板商量,里面有些事要让他...”

“你有毛病啊!”柳枫眠要发狂了,不知道是他这幅样子还去上赶着贴那姓苏的更不正常、还是自己这些年回回经历这种事、却回回放不下他更不正常。

“对不起,我还是要去撤销报警,”这事出在辰风楼里,真的要跟老板商量好才行,直接报警是要害他。“小枫,真的,这事你就、”柳竹忞思来想去不好多解释,不用让他掺和无关的事情,直接用最简洁的方法说明,“你就不要管我了。”

柳枫眠定定瞧说出这话的人,短促笑了下。然后抬眼毫无目的又茫然地转移视线,想想又笑起来。

“小枫?”柳竹忞被这模样搞得有点慌,“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有事要跟他先讲清楚...”

——不要管你,叫我不要管你。我何曾管过你、何曾敢管你?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要管你,会是什么样...

是不是你眼里的我永远是小孩子,不屑同我分享任何事情,就和普罗大众一样,我在你这,一点份量也没有。

说不出口的话只能化成一声长叹:“好,不说了,违禁药也好、伤疤也好,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管。”

又被绕回来了。柳竹忞抿嘴、自知理亏:“对不起。”

“别。”柳枫眠怒极笑过一通,反而冷静了,他要想办法找出发生过什么。“不想说拉倒。”是我没资格听。打定主意站起来,从柳竹忞转到病房起他就坐在这没动过,活动活动全身,心里憋着股气,刻意不再看他。“一直以来,你受过的伤,过去那些伤、小时候替我打架的伤、演戏的伤...”

他斟酌着,努力找合适的话语传达,“我知道你总想...靠自己去扛...即便、家里人,不能时刻保护你不受伤,但你每一处伤,至少应该让家里人知道。”他开始收拾入院各项病历单据,装进文件袋,语速变快:“既然不要我管,除了躺好,不能吃不能喝,饿就忍着,其他想干嘛干嘛。手机在你枕头下,有力气就给他回电话,打来好几个,我没接。”话说完、事做完,淡淡道句“走了”,真的干脆利落离开了。

柳竹忞望住天花板的灯,头还在晕,但再难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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