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第一次标记，完全是本能驱动。

仓促，暴烈，神智昏沉，完全没有闲暇感受羁绊产生后的温存。

直到这次临时标记，楚煜才终于感受到 ，封明泽的信息素在他体内作用的细微过程，含着湿意的眼睛轻轻眨动几下。

S级的信息素将两人牢牢围在中央，烟草味浓重得令人目眩。

即便被微风不断稀释，在封明泽持续高强度释放之下，信息素浓度并没有下降半分，还因为Omega望过来的目光而继续升高。

对Alpha的本能依赖感几乎从骨骼中渗透出来，楚煜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脸颊贴过去，主动伏在Alpha宽阔的肩膀上。

他投怀送抱的行为似乎让封明泽颇为受用，抬手在对方单薄的脊背上抚了抚，“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回家，嗯？”

楚煜闭着眼，在Alpha怀中静默地点点头。

驱车返程，封明泽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待他还是温和亲昵，楚煜却没有因此松懈。

封明泽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碎了他某个一厢情愿的幻觉。

他的确知道Alpha与Omega之间的标记有多强大。

再风流浪荡的人，只要和伴侣之间有了终身标记，此前那些香艳情史，都会在终身标记生成的那一瞬间变为过眼云烟——除非两人闹矛盾，坚持把标记洗掉，否则没有任何单纯的情感波动，能和有终身标记的伴侣带来的吸引力相匹敌。

临时标记的效力，虽然远远比不上终身标记，却也能给人戴上相当厚重的美化滤镜。

正是因为这样，封明泽才会对自己锲而不舍……

楚煜眸光猛地颤了颤。

可是……

就算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源于这个意外得到的标记，那种近乎被人无条件爱着的感觉，还是像麻痹痛苦的神经毒素一样，让人控制不住地上瘾。

空气一时静下来，封明泽打着方向盘，卡宴跃上主干，汇入奔驰的车流中。

他的眼中也有残留的热度，却显然比旁边Omega冷静很多，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忽然他侧头问，“对了，你以前去过生物制药的行业交流会吗？”

楚煜顿了片刻，将自己切换回处理工作的专业状态，点头道，“嗯，我和雷主任一起参加过几次。”

“那这周末的活动你肯定没问题，只是个非正式的交流会。有几个朋友会去，我想顺便带你见见人，提前认识一下，以后有时间约着出去玩，大家也不会太生疏。”封明泽自然地向楚煜介绍情况，眼角眉梢染上笑意。

仿佛，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一场白纸黑字约束出来的交易。

猝不及防地，楚煜心脏重重收缩了一下。

他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倾听，封明泽转回去看路，良久，楚煜的视线才跟过去，在Alpha神采飞扬的侧脸轻柔描画几笔，顺从答应，“好”。

也是因为运气差，楚煜在从来没有顺遂过的人生中，习得了极其强大的预期管理能力。

他要的不多，所以只得到了一点也没有失望，反而庆幸——

哪怕封明泽对他的好感全部源于标记，那也算喜欢他吧。

墨色天幕下，阵阵虫鸣沿着富丽堂皇的高楼向上攀爬，声音越来越弱，还没到半途就彻底销声匿迹。

顶层幽静的卧室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封明泽从亮起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挤出笑容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按下息屏键。

“记好了？”封明泽懒懒坐在床头，扔开手机，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让楚煜过来。

他把交流会的具体位置和时间告诉Omega之后，对方便说要去日程表上记录下来，跑书房坐了好一会儿。

封明泽有些奇怪。这种时间迫近的单一行程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差不多了，就算没记住详细信息，随时问他也可以，没必要这么慎重地对待。

不过这或许是楚煜的个人工作习惯，他便没有多说什么。

“嗯。”楚煜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还没躺下就被Alpha拦腰抱了过去。

“是因为临时标记么？你现在好香，宝贝。”

封明泽着迷地嗅着Omega的腺体，灼热的鼻息喷在上面痒酥酥地流动，惹得楚煜轻笑着缩起脖子直躲。

两人在床上闹了半晌，直到楚煜眼皮撑不住，渐渐靠在Alpha肩头歪下去，卧室里才再度回归平静。

封明泽一条手臂被楚煜压着，他用另一只手重新捞过手机，神情肃然扫视着屏幕上的信息。

那是周末交流会出席宾客的名单，他的视线凝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这才是他一定要带楚煜过去的真正目的。

在车里告诉楚煜的说辞半真半假，但凡Omega顺着他的话多问一句都会露馅——如果主要目的真是为了带楚煜认识共同好友，为什么不单独邀请那几个朋友私下聚会，非要去距离远、耗时长的交流会呢？

那种交流会他已经去过不少，大多都不是为了获取信息，而是为了拓展人脉。

但周末那场并没有他想要结识的新人。

不过，负责他道德审查的其中一个候选委员会到场。在正式审查开始前，这绝对是一次抢跑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交流会定在城郊的一处中式古宅，是发起人的私人房产，园林水池一应俱全，容纳数十人绰有余裕。

周六上午十点，古宅外已经停了一排高档汽车，封明泽关上门从卡宴里出来，看清隔壁停的车脚步忽地一顿。

在这个城市，他只见过一个人开银色的曜影。

不会这么巧吧？

楚煜按照封明泽嘱咐那样，下车后主动过去挽Alpha的手臂，见封明泽表情微愣，他轻声提醒，“我们现在进去吗？”

“走吧。”

封明泽领着楚煜走向大门，门口有人迎接，见到Alpha便热情招呼，“哟，封哥来了，你猜我把——嘶。”

微妙的惊诧在迎接者和Alpha眼中流转，几秒后那人反应过来，也朝楚煜笑了一下，视线转回封明泽身上，“没想到封哥你还带了人来呢，呵呵。”

封明泽微一颔首，先笑着给楚煜介绍，“崔鸿飞，我高中同学，以前对计算机非常狂热，我们班所有人都相信他未来会成为一名程序员，结果现在阴差阳错跟我跑到同一个行业来了。崔鸿飞，这是楚煜，启源的研究员。”

崔鸿飞从两人亲密的姿势上看出楚煜肯定不是普通的研究员，有点头疼地抹了把额头，在Alpha催促的视线中连忙放下自己精彩的心理活动，伸手过去和楚煜握了握，“你好你好，现在人还没到齐呢，可以先进去坐一会儿，尝尝点心茶水，啊。”

封明泽道，“那我们先进去，一会儿再聊。”

崔鸿飞吞吞吐吐半天，还是摆了摆手，“额……哦，好。”

但才走出几步，他突然又叫住封明泽，“封哥，那个，有件事儿我忘了跟你说了。”

封明泽疑惑回头示意他直说，却见崔鸿飞只是干站在原地僵硬地对他笑着，楚煜意识到这是不想让他参与的私人谈话，悄悄推了封明泽一把，“你们先聊吧。”

封明泽于是往回走了几步，崔鸿飞立刻扒着他的肩膀，秘密接头似的把脑袋凑过去低声道，“哥你带人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没什么好说的。”封明泽不太想解释其中的内情，简短回答道。

从旁人的角度听来，也不知道这是对于个人隐私的习惯性保护，还是的确不愿意谈论他身边的Omega。

“有点麻烦，”崔鸿飞苦笑着道，“我还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什么惊喜？”封明泽心头有了个不妙的猜想。

下一刻，这个惊喜就在眼前揭开了。

“小封总！”

长廊尽头传来一声清甜的嗓音。姚亦宁听见墙外的引擎声，出来看新到的客人是谁，转出来就见到封明泽和崔鸿飞站在一起。

“……”封明泽倒吸了一口凉气。

崔鸿飞又抹了把脸。

在封明泽进门之前，他都觉得自己这朋友当得很是到位。

因为人人都知道封明泽在追求姚亦宁，却没人听封明泽提过这个楚煜。

封狗再次强调：老婆今天真的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