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入京，莱恩穿上了薄棉服。

约了昔日同学兼好友吃中饭，却也因此不得不同白芍扯个谎，愣把上午的航班说成了下午。

偏巧白芍下午有事，不能接机，让他到时直接去公寓便可。

需玉英订了烤鸭店的位置，好些年没见，莫名有些紧张。开车亲自去接机，看到莱恩的第一眼，性情中人的双眸一下湿了。

感性硬汉，如假包换。

相较之下，莱恩显得“冷”不少。浅浅一个拥抱后，他只是像从前那样拍了拍需玉英的肩膀。

好家伙，羽绒服是穿得真厚。

好在绒蓬松度可以，很快回弹。

上了车，导航锁定吃烤鸭的地。

“班长，你这保密工作可以啊！女朋友都读到研究生了，才吱声！”车子一脚驶离机场，需玉英迫不及待调侃副驾上的兄弟。

11月底莱恩破天荒主动来约，不凑巧他正出差在外，莱恩也没多说，所以需玉英当时只以为他是来北京玩。

这次就不一样了，需玉英多问了一嘴，结果好家伙，他竟说是来接女朋友放假回家的！

莱恩冲他笑笑：“现在知道也一样。”

“嘿嘿，倒也是！怎么样？在老家一切都好吧？”需玉英出了名的好脾气。

尤其对莱恩，耐心无底线。

这位班长大一退学至今，快十年了，需玉英时不时主动联系问候，但收到的答复都特简，有时甚至连个“嗯”“噢”都无。

至于见面，更是屈指可数。加起来都没一只手！

毕竟不是傻子，知道那样猝不及防退学，必然是家里出了大变故，所以这些年需玉英也不敢问的太过，怕一不小心戳了好兄弟的伤心事。

“挺好的。”莱恩淡笑瞧人，“你呢，这几年还好吧？”

“嗯还行！”需玉英点点头，“对了，你心上人读哪个学校？”

“政法大学。”

“哇哦！可以啊！”需玉英明显一记意外，侧头来瞧。

结果看到副驾上的男人羞涩一笑。

活久见！这就是陷在爱情蜜罐里的男人吗？！

需玉英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好奇心爆棚：“她本科哪个学校的啊？”

“也是政法大学。”莱恩答他。

“哦？啥专业啊？”

“哲学。”

“……天哪！”

“嗯？”

“和我小妹一个专业啊！她研一嘛？”这下，需玉英的好奇度直接飙到顶。

“嗯。”

“哇哦～这缘分！”需玉英当即确认，“那跟我小妹同届，说不定两人同学吧！”

“同学？”轮到莱恩不淡定了，他完全没料到！

“对啊！我小妹也是研一，但她去了上海的同济！没考北京的学校！”

“这么巧。”将信将疑的人，这下完全信了，需玉英应该没同他开玩笑。

“对啊！你那姑娘叫啥？回头我问问我小妹看看！这缘分，绝了！”需玉英是打心底感慨。

四个人都来自同个省同个市。

他与莱恩是大学同学加寝室室友。

而他家玉竹，说不定与莱恩的小女朋友，也是大学同学加寝室室友！

这种缘分，非常可以！

“白芍。”莱恩报名。

“白雪的白么？”

“嗯，芍药花的芍。”

“名字好听欸！”

“是啊。”

“得！记住了，等会问问我小妹！一问便知晓！”意外收获，令人心情无限地好！需玉英兴冲冲道。

“好。”

莱恩也有点被需玉英的笑声传染。

于是，莫名期待他家小妹的答复。

原因无它，莱恩想着或许可以通过需玉英的小妹，了解一些白芍本科四年的生活情况，甚至一些趣事之类的。

……

烤鸭吃到一半，需玉英的微信闪入新消息。

刚看到他留言的需玉竹激动地回了两字：「我去！」

需玉英刚点开，新消息又迫不及待连跳两条。

「我俩本科同班同学啊，还同个寝室！」

「白芍可以啊，她啥时候交的你兄弟啊？」

需玉英抬额，把小妹的疑惑直接转述：“班长，我妹问你，啥时候勾搭的她同学兼室友？”

勾搭……莱恩滚了滚筷梢，觉得这个词，怪。

“很多年了吗？”需玉英有些意外，看莱恩神色，好像在算时间！

“嗯。”莱恩不知怎么答，于是浅浅点了点头。

“我去！可以啊你！不会大一那会就认识人姑娘了吧？”需玉英做着合理的推测。

“嗯。”

“那啥时候在一起的？”逻辑缜密，小妹问的是交往时间，需玉英下意识问道。

“年中。”答得利落又清楚。

“今年嘛？”

“嗯。”

“啊哦～那就是交往半年了！”需玉英边往嘴里塞了个烤鸭卷，边回复手机那端巴巴等着吃瓜的小妹：「半年前」

几秒后，蹦进来满屏的感叹号！

「！！！！！！！！！！！！！！！！！！！！！！！！！！！！！！！！！！！！！！！！！！！！！！！！！！！！！！！！！！！！！！！！！！！！！！！！！！！！！！！！！！！！！！！！！！！！！！！！！！！！！！！！！！！！！！！！……」

“笑死，惊叹至极啊！”目光落到最后那个省略号，需玉英对着屏幕笑出声。

“什么？”莱恩没听懂。

“没啥，我小妹很震惊来着！”需玉英刚拿起筷子，手机屏幕又争先恐后挤入几条微信。

「哥，你多问点啊！」

「我想听耶」

「好好问啊，我晚点打你语音啊」

「白芍我们系系花耶，超级无敌高冷的那种！本科期间追求者众多，能排成长队的那种，但！是！她一个都看不上！」

莱恩扫了眼某人的手机屏幕，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神色下意识跟着微妙起来。

他感受到了，需玉英嘴里说的“震惊”，是什么意思。

“我小妹说，你的姑娘，本科期间，全校万人迷！”需玉英很会挑词用。

一个“万人迷”，直接让面对面坐的兄弟，当场无语凝噎。

莱恩品味着需玉英的话，是褒义词，但他并没那么喜欢。

许是看莱恩不怎么想分享恋爱秘事，需玉英也就没追着不放，只大概问了些有的没的。

毕竟人姑娘还在北京读书，离毕业还得两年多，这种时候问两人未来打算，其实挺敏感的。

在大城市读书的女孩，很难说离开校园后，会如何选择在哪落地生根。需玉英想到面前兄弟的情况，更加觉得聊这一块，不太合适。

于是，他岔开了话题，跟莱恩分享了下工作方面的，以及班上之前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眼下身处哪个地，基本都在公安系统里。

一顿饭吃到最后，需玉英没忘记同莱恩打趣，说未来哪一天他要是调回老家，到时两人可得经常聚聚，别不搭理他。

莱恩冲他笑笑，说好。

如今他什么都好，不至于像过去几年那般沉寂孤僻，虽同样地忙碌，但还是可以挪出时间会老同学的。

需玉英坚持把好兄弟送到他要去的地，莱恩犹豫了下，还是婉拒。

需玉英只好依他，目送这个倔强的男人独自离去。

本来还想着同他一块逛逛学校啥的，现在也只好作罢。

毕竟，人是冲小女朋友来的，加他一个电灯泡，在两人跟前闪闪发光，总不合时宜。需玉英识趣，还是以后再安排重返校园这种经典回忆杀项目。

……

出租车里开了热空调，后座的乘客莫名觉燥，闷声一会，还是脱掉了身上的薄棉衣。

需玉英甜蜜告知，不出意外明年这个时候迎娶相恋多年的女友，到时给他发请柬。

莱恩说好，他一定去。

时间快得离谱，他们都快30了。

等到他迎娶他的小芍药，就真的三十而立了。

莱恩抬头望了眼窗外忙碌的都市街景，心底有细锁的情愫无声疾走。

·

同一时间，被人惦记的女孩，正在工位上整理。

今年就到这了，明年再来了。

起身前探了眼老总办公室，想着人难得在，高低去打个招呼，再怎么样，当面致个谢很有必要。

白芍心里明白，虽然过去半年，这是第二次碰见天南星父亲在公司，但私下，他有叮嘱员工好好照顾她。比如带她的师傅，对她真的很nice。

白芍入职后第一次在公司撞见天海龙，是上个月月末。很不凑巧，彼时他正一边和客人热聊一边双双大步往外走，看到她时竟还给了个眼神示意，吓得白芍当即停下，微笑回应。

大概率是临近年底，所以回公司次数较平时多了，毕竟是老板。

“进。”

白芍调整了下呼吸，收回敲门的手，正要推门进去，门却先一步从里头被人拽开了。

她一个急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小芍！”天南星冲门外女孩笑笑，“进来吧。”

“哦好。”白芍压根就没见到天南星进公司！

所以，他啥时候来的？

“等下我送你回去。”天南星乐滋滋道，全然不顾天海龙一双眼搁在他俩身上。

“……不用。”白芍压着声音小声婉拒，“你忙你的好了。”

“我今天不忙，正好要去公安大学附近办个事，顺道把你捎回去！”

“……”

“小芍啊，你就让这小子送你回去，这样我也放心点。”天海龙开口，助自家好大儿一臂之力！

“噢，好……谢谢。”白芍只能改口，笑得勉强。

“怎么样？这里还做得惯么？”天海龙非常清楚，面前女孩过去半年在公司里的表现。

他没有任何不满意！

所以，听听孩子自己怎么说，说不定能听到不一样的见解，建议也行。

“挺好的～天叔叔，我今年就做到今天为止，过两天就回家了，所以来跟您说一声，也谢谢过去半年您对我的包容和照顾。”白芍毕恭毕敬答。

站她身旁的天南星努力抿唇，争取不笑，莫名觉得白芍较真的模样，特可爱。他从没见过她这一面！

“哈哈！你这孩子，跟叔叔不用这么客气！你觉得好，那就好！”天海龙笑松松回应，转念，他下意识问，“家里，一切都好吧？”

“嗯挺好的。”脸上的笑微不可察地一滞，白芍弯了弯唇，“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好好好！你也一样，南星，那你负责送小芍回去。”天海龙目光转回儿子身上，示意他差不多可以走了。

“行！”天南星领会，“小芍，我们走吧。”

想着现在回去，还可以请她一起吃个晚饭什么的，就去学校附近的店吃好了。

今天不吃，再见要明年了。

天南星过年要去国外玩，所以预计不回老家，自然也见不到白芍。

……

白芍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天南星身后，心里惦记的是莱恩，他下了飞机，再打车到公寓，最快也要5点多了……应该碰不到！

莱恩有配了公寓的钥匙，所以若在她之前到，也不用等，能直接进屋。

·

时间尚早，莱恩一个人走在昔日学校的操场上，时不时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能穿帮。

5点30到公寓楼下，正好差不多。

需玉英的女朋友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大一那会就互生好感，这一晃，相识相知相恋十年，走入婚姻，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像他和白芍，虽然相恋只半年，可从相识到相知，也足额十年了。

白芍大学四年，他对她的情感，也已然发生了质变，所以，严谨点讲，相恋应该不止半年。

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年，还有四到五个半年，好长。

好想明天就娶她。

好想。

但是不能。她还有她的学业要完成。

所以他得耐心点，再等等。

……

需玉英发来微信，打断了莱恩的一人心事漫漫。

「班长，你那姑娘可以啊！学霸，本科年年拿最高的奖学金！不过，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小妹说，你那姑娘，研究生不是政法大学啊，是公安大学啊！是我们学校啊！」

「？」莱恩蹙眉，不懂这话何意，回了个问号过去。

「你问问看，我小妹说你姑娘研究生读的是犯罪心理学这一块的，哲学是本科的专业。」需玉英并没多想，第一反应就是哥们记混了。

相较之下，自家小妹肯定是准确版本。

毕竟是同班同学加室友。

而且都是考研上岸的，必然清楚一个寝室里各人所选的学校与专业。

需玉英对着手机乐呵呵发出两段话时，心里觉得莱恩是真幽默，有种清澈的愚蠢？

而莱恩本人，脑子里已搅成一团浆糊。

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考研学校与专业，都是白芍亲口同他讲的，还能有错？

可若她没错，需玉英的妹妹为何说的又是不同版本的？

完全两个学校……

完全两个专业……

大相径庭。

莱恩再次去看时间，差不多该去公寓了。

这“突发状况”，容他先暗自理理。

出了校门，打了辆车，直驱所在小区。

这次是两人一起回，所以莱恩并没带什么东西，换洗的贴身衣物公寓里也有留。

窝在后座，顾自梳理着过去半年，前前后后。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停，心事重重的乘客结账下车。

两分钟后，南方边境小城某会所。“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昨天遗忘——”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惹得天冬一激灵，迅速接起！

“莱哥？”

“噢好！我现在就过去看！”

“都在啊！没有缺，我微信拍给您！”

“莱哥，我发过去了！好，好的，那等你们回来，嗯嗯，好的，明白！”

莱恩点开天冬拍过来的照片，满满一柜子的书，一本不缺，也看不出是否有人动过。

乍看之下，应该没被动过。

可除了这个可能，莱恩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他从未跟白芍提过自己上过一年大学的事。

不想提，也没必要提。

真提了，怕她知道他是半途辍学，会有心理负担。那年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不需要她负责。

况且，彼时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才一未成年小孩，啥都不懂。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决定一人担。

暑假回来那会，大概率是看到这些书了。所以才没有跟他说实话吧。

她考研选公安大学，是因为他的关系么？

还是说，四年前，出发去北京读书那会就看到这一柜子的书了？

莱恩双手掩面，闭目深叹一口气。

这事特殊，无论如何，得与他的姑娘好好聊聊。

她没跟他讲实话，十有八九是怕他介意，怕他伤心。

她在敏感他的敏感。

而这，并不是莱恩想看到的。

他们之间，不该有这些阴阴暗暗无法启齿的细碎。莱恩不喜欢，因为不利于两颗心贴近。

睁开眼，远远便捉到一个眼熟的背影，正同他的姑娘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

天南星说了一大堆冬天去南半球的好处，可惜白芍一点都不心动，她只想同她的莱恩过。

所以，对于天南星突如其来的邀请，她直接拒了！

让她跟父子俩出国过春节？

开什么国际玩笑……天南星这脑子里也不知道在瞎转些什么。

白芍看了好几次时间，这个点令她惶恐，怕莱恩刚好出现，撞见她与天南星站一块。

莱恩不喜欢天南星，她心里比谁都不清楚。

这事男女都一样，谁眼里容得下一个情敌！

所以，白芍只想着让天南星赶快消失，回车上打道回府才是他此时此刻该干的正事，最阿弥陀佛的事。

最后，白芍只好答应废话连篇的天南星，等明年开学了请他吃饭，人才作罢。

目送他调转车头驶离，白芍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落袋。

下意识地一阵东张西望，没瞅到莱恩，白芍才松了口气，转身，迅速闪进楼道，乘电梯上楼！

不排除她惦记的男人，已经在楼上了！

莱恩看着她上楼，侧身闪出掩护的小树林。

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南星怎么会来这里？

找她做什么？

·

“来啦！”门铃一响，白芍的小心脏跟着一抖。

五分钟前给莱恩打电话，他正下车，应该不至于碰见吧。

莱恩有带钥匙，还是按了门铃，怕他突然开门吓到已在屋内的她。

“狮子哥。”喊得有些怯怯的，白芍还是扑到了男人怀里，脑袋往他心口凑，低低撒娇道，“你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

莱恩把棉服两侧衣襟敞开，把薄薄的她搂里面：“带了。”

怀里的人抬头瞧他。

“你开，更有感觉。”对着亮晶晶的眸子，莱恩笑笑，抬手轻轻抚她背，“晚上我们出去吃。”

不是询问语气，白芍听得分明，当即点头：“好呀～”

外面冰天雪地，虽然冻人，可雪景浪漫，吃完还可以一起夜间散步，离开北京前这样来一晚，倒也不错。

莱恩垂眸看着怀里闭眼摇他的女孩，稍稍恍惚：她的唇色红得厉害，估计方才在楼下时冻的。

“嗯～”凉凉的唇落下来时，白芍浅浅唔了声，下一秒就踮起脚尖，回应男人的爱意。

玄关处的无声热吻，把人吻得天昏地转，脑袋都晕乎乎，白芍定了定心绪，睁眼看莱恩时，觉得他眸底刷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忧伤，淡淡的，浅浅的，悄悄的。

“你怎么了？”身子被他双臂拥得紧，白芍松了松双手，搁到了他腰间皮带两侧做支点，“狮子哥？”

“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莱恩身子一凛，腰间两侧好些个指尖轻轻探索着，是她习惯的小情趣。

这话不是敷衍，是有感而发。

一个月的寒假，意味着可以朝夕相处。

也意味着，他不用再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惦记身处异地的她。

“嗯！”白芍懂了，心口微微松了松。

“去把衣服穿上。”莱恩终于松开两个手臂，示意怀里的小人儿去拿外套，“我们早点去吃，然后早点回来休息。”

“好滴！”

白芍窜出温暖的怀，到沙发边拿起前几分钟刚脱下的长款羽绒服，转身三步并两步回到莱恩跟前。他已先一步伸出了手，她便把衣服给他。

莱恩拎着羽绒服给她套上，蹲下身子，帮她把拉链拉上，又把帽兜给她戴上，摁上两侧暗扣，只剩一个白里透红的小脸蛋露着。

帽檐一圈轻盈的兔毛点缀着，显得全副武装完毕的女孩气质特别娇柔轻暖，楚楚惹人怜。

万人迷，需玉英轻松带笑的调侃倏然在耳边响起，莱恩仔细端详了小脸蛋几秒：“戴个口罩吧？”

“好！”白芍也怕冻着，敏捷转身，去拿了两口罩。

一人一只，互相给彼此戴上。

顷刻，都只剩一双动人的眼还露着。

玄关处又漾开一阵会心的笑声。

“等等——”

“嗯？”

“我帮你把扣子扣上！”白芍不知莱恩为啥进门时棉服外套没扣扣子，难不成这么冷的天他还觉得热？

“好。”

“好了！”白芍仰头看一对傲人的眉眼，没忍住，抬手用指腹摸他双眉，眉骨带来的细腻触感，令她呼吸莫名跟着收紧。

真帅啊，心里默默叹一句。

莱恩下意识眨了眨眼，长睫毛刷着她的手心，撩拨着彼此的心弦，时间在这一刻懂事又懂人地慢下了。

“走吧。”帮她把雪地靴穿上，莱恩再次直起身，将人搂在臂弯。

·

吃的是粤菜，只因白芍想吃虾饺和猪杂粥，刚好附近有一家，莱恩便带她去。

吃完出店，七点刚过。

连体婴儿似地漫步街边，莱恩打了把透明的大伞，白白片片的雪花纷落伞面，惹得白芍频频昂首去瞧。

夜里降温，室外明显更冷了些。

好在她两个手都躲在袖子里，冻不到。

伞下的姑娘沉迷于看伞顶的飘雪，一脸笑盈盈，撑伞的男人则不声不响，醉心于看她。

雪越下越大，四面八方，漫天的纷纷扬扬，白芍的兴致却愈发高昂，眼瞅着透明伞成了白伞，便时不时提醒莱恩抖一抖。

男人高大，撑着伞，抖雪花，带着路。

女孩娇俏，依着他，看雪花，跟着走。

积了雪，盖住了原本的路面。

等到白芍察觉不对劲时，人已然到了公安大学门口，湿了鞋头的雪地靴顿然止步，仓惶一个急转身，抬眸，撞入身旁男人一对黑漆漆水亮的眸。

一瞬地心慌无措：“狮子哥……”

莱恩笑笑，手腕再次一抖，雪花争先恐后跑落伞顶：“你应该叫我，‘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