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既白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作为临榆市的王牌重点中学，一中的设施相当完善，夏季的末端天气还不算凉爽，医务室空调风呼呼地吹着。
想来这是程也给他盖上的。
林既白站起身道：“走吧，现在是不是已经上课了？”
程也按住林既白的肩头，让人坐回床上，温热的掌心凑到他额上贴了贴，
“太好了，应该退烧了。我跟老班请假了，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会儿。”
林既白问：“那你呢？”
程也一脸理所应当:“我当然也一起请假了啊。”
“毕竟你刚来一中，人生地不熟的，作为你目前唯一一个朋友当然是要留下来照顾你啊。”
林既白：？
“我感觉好多了，一会儿课间的时候回教室上课吧。”
程也点头，靠在另一张床边按亮手机回消息。
上节课是体育课，班级群里消息那么多，显然是一原地解散大家就都跑到一边自己玩儿去了。
“林既白，你能闻到信息素吗？”
两张床离得很近，程也顺势坐下，待在林既白旁边，他突然想起这件事。
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不会有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发热期，但发育完整的信息素传感器能使人闻到大部分的信息素，闻起来大概像香水那样。
林既白捏被子的手指顿了下，转头看向程也。
少年黝黑的双眸很专注地望着他，晶亮的眼睛里没有那些精密的算计和恶意，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
林既白平直的唇线弯出一个平淡的弧度:“闻不到。”
程也了然地哦了声，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反应，心里想着自己果然猜对了。
林既白闻不到，所以他才没发现自己身上那样浓郁霸道的alpha信息素。
只是不知道林既白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程也看着林既白看起来就一手可握细瘦的手腕，心里叹了口气。
不知愁滋味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
林既白好容易生病，不知道受过什么欺负，他要好好保护他。
程也翻出手机里存的自己的表情包给林既白发过去，举起手机对着林既白晃了晃，示意他看。
林既白点进备注是一只小狗图标，前缀还加了秒睡没眼力见的笨蛋几个字的聊天框。
那是一张程也本人的表情包，抱了一枚鸡蛋玩偶接连拍打着顶端的动图，配文显示：没事哒，没事哒。
表情包下方跟着一条白色的文字框:
程哥罩你。（小狗站岗）
林既白：谢谢……
·
程也带着林既白趁着课间的功夫返回教室，医务室与教学楼之间还隔着一个足球场。照往常程也的速度在八分钟的课间跑一个来回轻轻松松。
林既白一开始落在他身后，程也意识到林既白大病初愈可能走不快后刻意把步子迈得很慢。
比他短一大截的影子很快和他变得差不多长。
回到教室时预备铃声已经打了，教室里很安静。
物理老师蹲在讲台上调试投影仪，程也和林既白偷偷从后门悄无声息的溜回自己的座位。
到达座位后程也从自己一堆各式各样的便利贴之中精心挑选了一张蜜蜂小狗的，写上几个字隔着半臂宽的过道直接放到林既白的桌上。
铃——
“上课。”
“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
一节物理课听得程也昏昏欲睡，眼皮都在打架，程也双手撑在眼皮上使劲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程也。”
“身旁的的同学提醒一下。”物理老师凉凉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林既白看了眼头要点到桌上去的程也，还没做什么，程也另一边的蒋毅先伸了两根指头过去往程也肩上戳。
碰——
头砸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动静，程也揉着额头迷茫地抬头。
和怒目圆睁的物理老师视线正正对上。
程也心里一凉，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物理老师说。
“程也站到教室后面去，把课本和资料带上听课。”
物理老师深吸一口气，豌豆射手一样接连吐出几句话，语速极快：“你再这样睡几年，就可以直接出去找工作了。
“别人问你有什么工作经验啊？”
“你就直接回答我当专业钓鱼佬十几年了。”
教室隐隐几声没憋住的笑此起彼伏。
程也滑跪道歉:“陈老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然后乖乖走到教室后面去站着听课了。
程也没想在上课时候睡觉，但是昨晚没睡好眼皮太重了实在控制不住，站起来脑子果然清醒多了。
课堂上的小插曲很快过去了，林既白全程很专注的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认真做笔记。
在一堆低埋的脑袋中，漂亮的脸蛋格外显眼，物理老师频频看他，满意地点头。
但只要物理老师走到林既白面前就会发现，好学生空白的演草纸上用铅笔画的橙子和猪头格外明显。
程也站在后排听课效率果然高很多，笔记本上重点知识点排列清晰，简洁明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程也带着课本回到自己座位上，发现自己上课前给林既白写的小纸条还没被打开。
程也之前自己摸索了一种纸张折叠法，折纸纹路很浅，别人拆开后很难照着那浅淡的纹路在叠回去，所以程也很容易知道对方到底看没看。
林既白面前的小纸条完完整整的，连他放的位置都没挪动半分。
程也震惊，程也欣慰，程也觉得林既白真是个好学生，上课也太认真了，又佩服林既白自制力真强，竟然一点儿也不好奇小纸条的内容吗？
程也很快放弃继续思考了，趴在桌上艰难的与在课上无敌的睡虫搏斗，侧着脸虚眼看林既白课间仍然坐的端端正正写画的模样。
自言自语：“好认真啊……要学习……”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程也想着下节课再提醒林既白看纸条，决定抓紧宝贵的课间八分钟打个盹，头埋进臂弯睡去了。
林既白余光瞥见旁边睡觉的程也，那毛绒绒的卷毛正对着他，笔尖一动，之前画的那只猪头旁边多了工工整整两个字。
秒睡。
林既白搓了搓有些躁动的手指，又提笔在那橙子叶子头上添上：
头发像卷卷。
卷卷是林既白从小带到大的一只泰迪玩偶，是小时候他的奶奶给他定制的生日礼物。
不知道用的什么毛毛，摸起来蓬松又柔软，手感极佳，林既白从小就喜欢，一直带在身边。
林既白知道他桌上程也给的黄色的便签纸写的什么，他没打开。
这人写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了，那毫无营养的内容并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再亲自动手打开这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便签纸。
这话程也要是听了多半会反驳，那咋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多少年来用来激励读书人奋进的口号，才不是毫无营养的内容。
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林既白按亮手机。
程也发了份电子版的便利贴过来。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小狗旺仔持续为您保驾护航——
（小梅花爪印
正式欢迎林既白成为程也的好朋友！程也保证林既白在一中，在整个临榆的生活都会十分顺遂，因为我——程也，会罩着他。嘿！
程也梦中惊醒，一看时间，距离上课还剩两分钟，他决定立刻就要让林既白看见那个便利贴上的内容，直接手绘了一个发给他。
程也没抬头，手机放在腿上划来划去等回复。
半晌，程也收到林既白一个句号的回复。
在程也向林既白发起疑惑表情包轰炸时，林既白又来了两条新消息。
少了一个括号。
（小梅花爪印）
内心吹着卡祖笛坐在地上流眼泪的章鱼哥表情包瞬间开始像海草一样扭动蹦迪。
程也心想林既白也太矜持了，说话好含蓄哦。
但是程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觉得林既白真酷，不过还多了点可爱。
唉，没办法了，林既白已经被他的热情打动，他们注定了就是要成为好朋友的。
程也把林既白发的那条消息加入收藏，截图发给齐燃看。
在家的齐燃看见程也发来的没头没尾的消息挠头。
试探着对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电视的旺仔说话。
“你哥说他没做梦，呃，你也没做梦。”
“他俩马上就是好朋友了。”
“他改天邀请人家，让你去陪你上次喜欢的那个男生玩儿。”
旺仔一听倒是兴奋得跳下沙发来回跑了两圈儿，从自己房间的玩具箱叼出一颗球放在齐燃面前坐下，示意齐燃陪他玩儿球。
齐燃拍了张旺仔的照片给程也发过去，程也回了一堆更加他看不懂莫名其妙的表情。
小狗开心。
章鱼哥蹦迪。
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小熊表情包。
我是小皇帝驾到。
锻炼好身体势必拿下你。
齐燃无语:程也你有这个精神状态你做什么都会不稳重的。
那头程也还在筛选表情包轰炸，又收到齐燃发来的几个字：回来记得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