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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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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晒渐渐升温,浅金色的沙滩上,被照得好像烧起了一把白火。

诹许只消站在阳光下一会,便被烤得头晕眼花。他向守在木屋外面的图绍尔说明了一下,得到理解后,坐到了一边的沙滩伞下。

这个角度很微妙,他能很好地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看清正在管理员小屋中查看各种文本资料的周轶渊,和慢慢从屋外靠近,直到倚在窗边,从外向内翻看着桌上登记簿的图绍尔。

他又向海边看去,那里停泊着几艘不同规格的游钓艇,都配备一些最基础的对芙拉瓦武器。但那对于这支周轶渊带领的CNI精英小队来说远远不够。

芙拉瓦是这个时代一种与人鱼相左的海洋生命。如果说人鱼代表了海洋的神秘与美丽,那么它们代表了混乱与危险。

它们随机诞生于无端的海底乱流之中,缺乏一种固定的形象,而是以海洋生物为异变的模版,拥有庞大的身躯、不可预测的诞生时间、和强大的破坏力,向以海洋为生的所有生命传播无尽的恐惧。

随着第一只芙拉瓦诞生,远洋行业一度接近凋零,海滨旅游多年无人问津。人们在海洋中的正常运作高度依赖于官方的武装护送,海洋产品来到曾经无可撼动的天价,成为一种真正的奢侈品。

在人们度过对芙拉瓦未知带来的恐惧后,芙拉瓦的身体首先被发现有制药价值,包括但不限于能够用于制作更高利润的非法药物。

因此,有关芙拉瓦的联邦法律陆续出台,核心内容为非官方对芙拉瓦展开的一切活动非法,包括但不限于研究、饲养、走私原料、制作商品并流通。

但成熟的法律总会慢原始的商机一步。在完善的联邦法建立前,以获得芙拉瓦身体为目的的非法佣兵行业向海洋持续扩张,与维护海洋航道的官方势力频繁冲突。

在这种冲突下,沿海地区迅速地被“芙拉瓦热”笼罩与腐蚀。在这里曾经以海洋为生的民众,成为了深沉浪潮的一部分。

直到一个重大的发现改变了这场还很野蛮的游戏的规则:研究人员发现,人鱼族群对芙拉瓦具有天生的种族压制与捕猎本能。

而这是一个人鱼已经被人类成熟驯化出了人工种群,在社会的上层作为一种美丽的装饰品存在的时代。

尽管人工种群无法比拟自然人鱼对芙拉瓦的统治力,但基于后者已十分稀少,人工人鱼成为了官方对于对芙拉瓦武器的一部分,以及研究蓝本,帮助官方一度在与非法佣兵的交锋中占得先机。

也正是由于人工人鱼被官方与上层社会高度垄断,让“芙拉瓦热”顺理成章烧灼着渴望攫取更多财富的上流人士,这场混乱终究走向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正轨”:非法佣兵获得来自上层不同势力的暗箱支持,抛出硬币的反面重新入局。

自此,陆地与海洋之间的博弈开始,而芙拉瓦竟然成为了最后的输家。以至于到今天,它不再是一种未知的恐惧的代名词,而带着一些黑色幽默地成为了财富的象征,和收获的标志,甚至非官方地成为了游钓艇的昵称。

但这种娱乐至死中,仍然有人愿意将利益简化,归于人的生命与海洋的安全。CNI诞生的初衷便是取代已经被腐蚀殆尽的海岸巡防边警,打击愈发猖獗、甚至不再隐藏的非法佣兵。

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仅要面对芙拉瓦,还要面对人类和他们可能携带的人鱼。因此,周轶渊的队员正在根据一些特殊武器的装配需求,对这几艘可使用的艇船进行最终的检查和选择。

而萨瑞尔,正被一个探员陪同,准备一些简单的物资:一张签发的警督令效期48小时,但同一警督在无授权的情况下,不能向同一对象连续签发多张——因此物资只需要维持48小时的就够了。

诹许收回目光,开始留心起脚边埋在沙子中的半截贝壳,心中想的却是:周轶渊怎么会负责起斯铂海域的事情?

CNI虽然仅向官方的最高层级汇报,并以职能划分,但其下每支小队负责的区域,往往与小队的领导者有关——

周轶渊是东考特州出身,家族深耕在该州多年,父亲正在谋求连任州长,他于情于理都应当负责阿琴托海域。

周家家族形象正派,这一代唯一的孩子周轶渊早早曝光在公众视线下,让他远赴大陆另一端避嫌的收益,与留在东考特为家族累积更多的选票资本相比,不符合周家总是明智的决策。

他怎么会离开东岸,来到整个国家的西海岸线?负责斯铂海域的CNI……六队出了什么意外?

系统在这时候横插进来:/也许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信息,只需要使用1%的死亡可能性。/

诹许伸手把那枚贝壳捡了出来:/使用。/

系统高兴地说:/CNI内部刚刚结束一项整肃行动,许多队长级别的警督都更换了自己的负责区域,周的升迁也是内部洗牌的结果之一。不过,他更换区域是因为自己提交的申请,甚至没有带走自己完整的原班人马。/

诹许道:/很正常。顺势清洗自己的班底,或者给自己在东部留下余量——都符合周家的做事原则。/

系统听起来多了几分八卦的语气:/但现在这只和他搭档的人工人鱼,图绍尔,就是来自东肯特。周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组建新行动三队时,对方成为了周的特别行动探员……也就是一些层面上周的绑定人鱼了。/

诹许抖了抖贝壳上的沙,说道:/现在的人工人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正在获得比以前更好的生活,这是好的方向。周家这方面的眼光也一直很好,/

/周家曾经选中用户您,尽管我对这个事实感到抱歉,但这确实能够体现周家族的眼光。/系统圆滑地拍了个马屁,随即为诹许提供了一个新的选项,/如果您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只需要使用……/

就在这时,一道新的阴影投射了下来,顺着阴影向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的CNI夏季制服,没有武器绑带,左胸处除了CNI标志与警号,还有一个缀在警号边的小机械齿轮标志。

这代表着来人出身CNI研发部门。尽管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会认为研究人员不上一线,但CNI的大部分研究人员不仅会来到前线,还有不弱于行动专员的能力。

诹许平静地说:/很遗憾,你的生意被截胡了——而且当年不是周家选中了我。/

这人气质有些书卷,但肱二头肌很好的弥补了这点,他从上向下俯视着诹许,像一只鹰盘旋在猎物头顶。

见诹许抬头,他逆着光,露出了一个堪称和颜悦色的表情,问道:“早,你就是那个沙滩管理员?”

说完,他指了指这把沙滩伞下的另一把躺椅:“我可以吗?”

/您有必要向我更详细、更诚实地说明第一次与您合作之前的故事……/系统本来还在诹许脑内表达抗议,见到来人,它微妙地卡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本杰明张,张疏旷,如果您想从他身上获得信息,不如考虑使用死亡可能性。我的价格更加公道。/

诹许面色不改,轻轻点头,目送这人坐在了自己身边:这是一个比陌生更加亲近,但又不至于咄咄逼人的距离。

他在心里答:/他也加入了周轶渊的小队。也许是我离开太久了,对这些放到曾经会比天还大的事竟然一无所知。/

尽管心中那道久久未被触发的警报线被早上的不速之客拨动,但当刚落座的身边人就这么直接提出“你是自然人鱼。”时,诹许还是觉得自己的大脑被对方攥住,湿淋淋地挤出了些浆水来。

在张疏旷眼里,这个非常符合一只自然人鱼陆地形态的沙滩管理员并不惊讶地扭过头,很坦然地自我介绍道:“不,人工货。”

他不动声色地描了一下这个人鱼的面部,故意保持沉默,让渡出这个对话的话语权,果然对方轻声解释道:“来这里的游客都会这样问,这可能听起来像自夸,但是……”

张疏旷适时地笑了,很歉意地说:“我为错误的假定抱歉,但我认为不必说是自夸,创造你的人一定把你视作他最好的杰作。”

系统点评道:/他还是这么充满着陷阱。引导别人多说多错,再三言两语假定事实,话题就已经引导到你的来历了。/

面前的人鱼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叫住了他:

“诹许。”

周轶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小木屋,站在木屋与沙滩伞中间的阳光下,直直地看过来:“请来配合调查。”

诹许连忙点头,这次轮到他很歉意地对张疏旷说:“抱歉,失陪了。”

但当他转过头去看对方眼睛时,他发现张疏旷的视线从始至终地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分给周轶渊注意力。

张疏旷风度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这让眼前的人鱼似乎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的羞涩。

走之前,对方把手中一直捏着的贝壳留在了两人中间的木质小桌上。

诹许一边走出伞下阴影,向周轶渊靠近,一边在心里不满地抱怨:/他搞什么?/

系统问:/您说周?很抱歉,现在的我需要时间来学习和分析他现在的行为逻辑。当时,我只是按您的要求消解周的记忆,但其他人后续是否对他进行记忆上的补完,需要您支付死亡可能性,我才有权限查询世界信息。/

诹许答:/可能性很小,他爹不允许,有胆量的不多。/

系统的声音变成一种虚伪的安慰:/那您放心,您这样的本来面貌只有失忆前的周见过。但我也必须提醒您,您的死亡可能性又上升了,61%。/

诹许这次是真的一愣。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先一步走回屋内的周轶渊,对方留了门,他轻声道谢,跟着走进自己呆了五年的这间小屋。

出示警督令时才有56%,自己还花了1%买信息,什么事情让它直接被提升了6%?

每超过5%的死亡可能性,带来的风险不是简单的相加可以估算。

这场调查在意料之中,但来得太快,来的人也太意外。小屋里还有很多证据。

它们虽然隐蔽,但隐蔽本身就是一种马脚。不过无论结果如何,都需要更长的时间调查,周轶渊再优秀,也不能在里面随便翻翻就能揭开秘密。

果然,周轶渊只是说:“需要向你说明,这些历史记录都需要带走制作副本。未来的三个月,这边的记录也需要向我们同步。”

诹许看向对方英俊的脸,这间对他来讲有些局促的小屋,他身处其中,也像一个真正的王子巡视领土。而王子的人鱼正倚在窗外,用那种自己很熟悉的眼神注视着他。

这是一个任何人来看,都能感到幸福的画面:一对CNI的警督与人鱼搭档来到最负盛名的海岛,例行调查这个时代泛滥的未登记船只失踪事件。他们甚至没有呼叫CNI专用的调查船只,而是征用海滩的民用游钓艇。

一切从表面上看都不像是一场严肃的调查,更像一次以公务为名的度假。

虽然他知道,尽管失忆,周轶渊也不会做出这样尸位素餐的事情。

但比起慢慢探知这场要素更多的行动真实的目的,他更想立刻知道的,是什么让周轶渊提升了对自己的杀意?

图绍尔倚在窗边,看向屋里的两个人:诹许正在清点确认,而周轶渊站在他身后,前者正微微拧身,向后者说明每本簿册覆盖的时间,和各种印记的含义。后者俯身,不时地点头做出回应。

他胸口起伏一下,视线向远方的沙滩边看去:那边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诹许看向窗外,图绍尔刚刚敲了敲窗框。

见他们抬头,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们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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