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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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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动作很快,可以说,不到半年,事情就已经定了。

所以吴山居当时那个年,忙碌,却很充实。而吴邪也成功转移来了注意力。毕竟胖子说他也没什么亲人,那要闪,就不是闪一个。

老爹他们知道的时候,看得出非常开心。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冲喜,奶奶,也算是医学奇迹了。

只是之后要站起来,估计要费点劲。

胖子在忙着改建吴山居,吴邪没太管他的事,但看样子,这家伙是不打算自立门户。

于是在投诉与泥灰粉尘满天飞的时候,三人转战北京。

“你这样,会不会不方便?”,吴邪问他,“你房间我给你留着,娘家嘛,留个门也不是不行,但你婚房,你和嫂子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不应该先回潘家园?”

“潘家园,肯定会回。”,胖子道,“但吴山居,老窝嘛,走不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再说你个孽畜,你胖爷要是走了,谁管你?小哥想我,这老人,你知道怎么照顾?”

“这话根本不挨着好吧。”,吴邪道,“而且我觉得,我应该比你清楚。”

“你可拉倒吧。”,胖子道,“小哥照顾你还差不多。”

“那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准确一点说,我的意思是,私人空间。”

“你放心,胖爷绝对不打扰你和小哥单身,这不一直在改扩建嘛。”,说着,胖子一颠勺,甩头,“天真,那雨村,是不是也该改扩建?”

吴邪哑然。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没香料了,诶,打电话让隔壁的送来。”

他叹气。

“你还是先把眼下的情况解决了再说。”

“放心,会解决的。你胖爷我就是舍不得。”

说完,胖子一转视线看向一旁的闷油瓶。

“是吧小哥。”

闷油瓶抬头,吴邪愣了一愣。

“妈的,别那么肉麻行吗?”

“跟你肉麻也不是一两天了。”

胖子一直在炒菜,吴邪看他无所谓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妥,觉得胖子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又或者这家伙就根本不想明白,于是一皱眉,抛了手里的大蒜,扭头就走。

“诶,嘛去?”

王盟大咧咧地跑进,两人结实地撞个满怀,臭小子满脸贱笑。

“老板。”

吴邪怒目。

“拿的什么?”

他抬手,吴邪一看,脑子里的血压瞬间上去。

“哪儿来的?”

“花儿爷送的。说是胖爷的地点定在新月饭店,那秀秀小姐,不,秀总说,很多东西要提前准备,先让人送过来。”

“提前准备?!结个婚而已,用得了这么多?”

胖子在一边炝锅,忽然,吴邪嘴角一抽,一边疑惑小花和秀秀怎么突然来这出的同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浑身一个激灵。

“等会儿,新月饭店?”

“稀客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解老板,还会踏进我们新月饭店?”

尹南风坐在那里,缓缓看向桌上的东西。

“你这些年,也没在九门协会露面,现在一来,送我这么大订单,我还有点不敢收。”

“都是熟人,这个生意,我想你不会不接。”

“那也要看是谁。”,尹南风道,“我和你们张会长,可不一样。”

“那他应该也和你说过。”

“王胖子。”,尹南风笑笑,回答,“他们,还在呢?”

解雨臣低眼一笑,不语,起身。

“喜事,预祝尹老板,生意兴隆。”

声声慢会意收下定金,尹南风没有看他,解雨臣走到门边忽然转头。

“张会长最近,有空吗?”

潘家湾,胖子一转身摸着自己锃亮的油头,挑眉。

“看,胖爷这头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质。”

闷油瓶静靠在那一旁抱手,吴邪转头,眼角一抽。

“你要干嘛?”

“你先把沫子吐了,天真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讲究,当然,胖爷能理解你有逆反心,没做好思想准备也正常。”

“思想准备?我要什么思想准备,该有思想准备的是你吧。”

“啧啧啧,你看看,你丫最近说话都有股酸味。嫉妒,你就是嫉妒胖爷的爱情。”

“我?嫉妒你。”

“嗯。”

正说着,有人进来。

“哟,不错嘛,没想到还挺像样的。”

黑眼镜拄拐,吴邪心一沉,看着他的瘸腿皱眉。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这家伙居然挂彩了。

“瞎子。”

旁侧,闷油瓶少有地为他留住视线。

黑瞎子笑笑,似乎也不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就去碰胖子的油头,结果还没碰到,被胖子一手打开。

“别动胖爷我的发型。”

“诶徒弟,要不你和他说说,把头上那头油洗了,这是存了多久,你们要留着过年?”

吴邪定定看他。

“你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缺人吗?正好我最近闲得慌。”

“你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

说着,他自己在门槛的台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是有请柬要写吗?好久没练字了,哑巴,一起吗?”

胖子一脸严肃,过去也在台阶上坐下,一把揽过他。

“请柬,一会儿写,你先说说,你这伤怎么回事,你炸山了。”

黑瞎子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吴邪,莫名微笑。

“徒弟,你们这样,可是要加钱的。”

“你要多少?”

“……”

“别问他,他是不会说的。”

说着,解雨臣进来,一身白色西装,看上去莫名贵气。

吴邪转头他,好久没见,小花倒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眼底还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你俩挖人家矿了?怎么灰头土脸的?”

“有些事,一句两句说不清。”,说完,解雨臣看向吴邪,“有空一起喝茶吗?”

吴邪皱眉。

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和解雨臣很久没有这样,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做这么细节的对话。

对话的目的,除了关于天下第二陵,吴邪还要和他求证一些关于花老板的江湖传言。

毕竟那次之前,解雨臣和瞎子在俄罗斯经历的事情在江湖上流传,有非常多的版本,但没有一个版本,吴邪认为是故事的全貌。

有很多细节,似乎被隐藏了。

他不知道是解雨臣在做这个手脚,还是传播的时候,被遗漏掉。但这两件事,应该会有前后的联系。

吴邪知道,解雨臣很愿意和他聊天,因为这种完全拉丝一样的讨论问题,他也只能和他一起,也只有他能和小花一起,快速但绵长地聊一个极度复杂的计划。

只是吴邪不知道这属于什么能力,非要总结的话,他觉得这是预判事情走向的能力,但似乎又不准确。

关于俄罗斯之行,解雨臣和吴邪说的第一个江湖上没有的细节,是一个八卦符号。

“圣彼得堡的一个植物园改建的庄园地下室里,发现了这个符号。”,解雨臣道,“用瓷器拼出来的,明显是一个八卦的符号。”

接着,他指了指吴邪的手机。

吴邪打开看到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就是那个符号的现场照。

那应该是一个地下室,用来堆放煤的地方,能看到边上有锅炉,应该是给整个庄园供暖的,在地下室的中心,煤堆里立着一块碑一样的墙壁,很突兀,像一块影壁。

而那块影壁上,用白瓷片拼出了一个八卦。

吴邪沉默不语,解雨臣问,“有什么见解?”

“在地下室的中心立一块碑一样的影壁,是一种特殊设计。”,他道,“这个房间肯定不是一开始就用来做堆煤的锅炉房,最早这个房间的作用是比较高级的,但我无法推测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解雨臣问。

“这个八卦明显是一个装饰。”,吴邪缓缓回答,“白瓷片拼贴是很繁琐的工艺,说明这个房间的审美要求和装饰要求很高,从我的生活经验来看,卧室都达不到这个标准,只有两种地方会有这种标准:浴室和特殊会客厅。浴室是生活经验,特殊会客厅是欧洲人的一种癖好,他们会设计一个非常特殊的会客厅,用特殊的审美和工艺装饰,找有名的设计师,用来炫耀自己的社会地位。”

听了他的话,解雨臣没有言语,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吴邪知道他是在考自己,于是继续说,“八卦,是道教元素,俄罗斯历史上对这个系统感兴趣的,是一个女王,所以我大概能知道,这个植物园建设完成的朝代,这个植物园肯定和这个女王有关系,并且,这个八卦符号是不对的。”

“为什么?”

“这个八卦,看是先天八卦,但先天八卦应该是乾在上,坤在下。但这个八卦,乾坤颠倒,所以这个八卦是错的,现实不存在这样的八卦。可如果俄罗斯的工匠,对东方文化的理解不够,弄错了也很正常。其实在欧洲很多的东方符号的建筑里,那些符号都千奇百怪,都是错的。从彼得一世开始,俄国沙皇对于中国文化就有很浓厚的兴趣,但是在女王时期,那种浓厚的兴趣就变得非常怪异,女王对于中国的热衷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人可以理解的情况。她有很多建筑都用欧洲的技术,来复现了中国的建筑风格和审美。从这个错误的八卦来看,她的中国顾问,肯定也不是那么了解中国。”

解雨臣一笑,安静地听着。吴邪看他反应就明白,自己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个符号里全部的玄机。

“那倒不一定。”

说着,吴邪看了他一眼,继续放大图片,更仔细地去看,就看到那个八卦的外沿,每一个卦的外圈,还有一些不放大看不清楚的奇怪图案。

那是用蜡笔画的儿童画。画的都是一个一个的小人,似乎有小孩子在这里玩耍过,每一个卦的外沿都画了,一共八个。

但这些小人很奇怪。能看出画画的孩子很小,画也存在了一段时间,风化得有点严重。

吴邪仔细看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情很复杂,而解雨臣这回也终于开口。

“我可以提示你,有一个小孩生活在这个庄园里,在小时候由一个中国老师教了他很多知识,他学习了一种很特殊的卜卦技术,他在这个地下室里玩这个卜卦的技术,之后卜卦出来一件事,然后他把这整件事情的一些提示用蜡笔画在了这面墙壁上。但他当时年纪太小,还不知道他卜卦出来的信息,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画的时候,很模糊,用了自己幼稚的理解。”

“但事实上,他卜卦出来的事情,非常重要,而且危险。”

“是的。”,解雨臣回答,“那个孩子在这个房间玩,看到了这个八卦,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直接卜卦去问,然后,卦象给了他一个答案,他就把答案按照自己的理解画到了八卦的周围。”

吴邪皱眉。

“如果是这样,那这孩子,也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雨臣继续看他,吴邪看着那八个蜡笔小人,就看到了其中两个小人,看着有点眼熟。

其中一个带着黑眼镜,在笑着。

还有一个穿着红色的衣服——粉红色和红色其实在黑眼镜这个小人存在的前提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配色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人是谁。

“这该不是你和瞎子?”

“是的。”

“蜡笔画是多少年前?”

“20年前。”,解雨臣道,“有一个小孩,在这个地下室看着这个卜卦,而卜卦出的信息中,有我和瞎子。我在离卦的位置,瞎子,在坎卦。正好是左右两边。”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现在终于开始有点邪门了。

“那找这个小孩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现在他应该是20多岁,以你们的能力,不难找吧。”

“死了。”

说完,吴邪陷入一个长时间的沉默。、

他端着手机,出神地看着那个乾坤倒转的八卦。

解雨臣默默把桌上的各种杂物,按照他心中某种神秘的规律,排列得整整齐齐。

“那你们是如何——”

“你不用太关注我们是如何找到这个八卦符号的。”,解雨臣说,“你可以这么认为,这是一个游戏,这个符号是游戏的一个谜面,上面的蜡笔小人是一种游戏提示,这个提示是20年前画下的。”

吴邪半信半疑地继续仔细看这个八卦,除了小花和瞎子之外,八卦上另外一些人,画得也非常有特色,其中有一个,是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还有一个,似乎是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

这两个人也在相对的位置。道士在乾卦的位置,古代衣服的女人,是在坤卦。

本来按照正确的卦象,是乾在上,坤在下,但现在颠倒了。女人在上面,道士在下面。

还有一个黄头发的黑衣服的人,和一个浑身都是白色的人,也是对立的两个卦象。

黄头发黑衣服在震卦,浑身是白色的人在巽卦。

这明显都是代表具体的人的特征。

‘道士,女人,俄罗斯人,一个浑身白色的人?然后,最后两个是兑卦和艮卦。’

这两个卦也是对立的位置。

而在兑卦的位置,画着一个小男孩,在艮卦的位置,画着一个小女孩。

小男孩黑头发,小女孩也是黑头发。

这两个人物画的明显是小孩,而且其他人物没有画五官,只有这两个画了五官。

这可能就是画画的小孩子自己,只是不知道是男孩画的,还是女孩。

“这些人都有明显的特征,你们一个都没有查到吗?”,吴邪问他,解雨臣没有说话。

很明显,对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当然查到了。

“看样子,这个谜题你已经解开了不少。”,吴邪道,“但你没有完全解决。”

解雨臣指了指白色的人,道士,女人,黄头发的外国人,和那个小男孩。

“这个,这个,这个,这些都死了。”,他说,“目前,我和瞎子活着,然后,还有一个人。”

他指了指那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在哪里,我们没有找到。”

“这个小女孩和这个小男孩是相对的。”,吴邪道,“兑是泽的意思,西方,秋天,艮是山的意思,嗲表春天。男孩是秋天,女孩是春天。”

“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找到这个男孩信息的时候,肯定会带回女孩的信息,你既然知道男孩死了,女孩的下落多少也会知道一点。”

“但,一点也没有。”

“不可能,这没有道理。”

“在我们玩这个游戏的过程中,这个女孩从来没有出现。”,解雨臣悠悠缓缓地说着,“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男孩,是这个游戏的发起者,一个游戏的发起者,在谜面里提及了这么一个女孩,但过程中,女孩完全没有出现,为什么?”

吴邪想了想,看他。

“你至少得让我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游戏的性质是什么?”

解雨臣不语,吴邪挠了挠头,做出一个苦瓜脸,想了想,然后又问,“死亡顺序,告诉我。”

对方笑了一下。吴邪立即知道自己找到了关键。

“不过这件事,还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解雨臣道,“死亡顺序:古代衣服的女人,小男孩,道士,金发的外国人,浑身白色的人。”

他立即找了张纸开始画。

“坤、兑、乾、震、巽。如果按照卜卦的规则排列一下。”,吴邪道,“坤、兑/乾、震/巽。第一个卦是,上坤下兑,为地泽临卦。第二个卦是,上乾下震,为天雷无妄卦。那第三个……”

“第三个卦还没有出来。”,解雨臣看向他,“因为只死了一个,所以只有一个巽在。”

他皱眉。

‘还有三个人没死,一个小女孩,一个瞎子,一个小花。再死一个,第三个卦就出来了。那要照这么推,再死两个,第四个卦也会出来。’

小花默默看着他在那里画,吴邪画完给自己加了点茶。

“是奇门八算。”

他笑,“那么肯定?不是齐家单传的秘密吗,怎么你也会?”

“瞎子有时候偷偷在房间里摆弄,我学艺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四个卦,大概率是奇门八算,当然我只是认得,不会算。这里四个卦,按时间顺序,看卦象变化,就能把事情的原委推算出来。”

“可现在没有四个。”,小花说,“只有两卦半,有什么说法?”

吴邪吸了一口气。

“前两卦,已经定型了,第一个,地泽临,第二个,天雷无妄。地泽临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有东西要来临,主方必须做好准备,而且来的东西,有非常多的可能性,犹如万象一般变化无穷。”

对方就笑,“你不把卦辞背一遍?”

吴邪抬眼看他,“废话,你背得出来?我能记得大概意思不错了。”

小花又笑了笑,他很疑惑。

‘这家伙,最近笑得有点灿烂。’

想着,吴邪继续道,“这个临卦,与其说有东西来临,不如说更大的意思,在于:必须要有准备。这是一个警告,来的东西可能是好的可能是坏的,但与其担心好坏危险,更应该做的事情,是做好完全的准备。”

解雨臣点头。

“当然,下一个呢?”

吴邪摸着下巴回忆,“天雷无妄……”

当年三叔逼着他学这个卦的时候,只第一眼他就觉得,易经太帅了。无妄卦,简直牛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后来一学深,只觉得头疼。

“大概意思就是客观环境会无法控制变化,等于解释了上一卦,那个即将来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道,“应该是一种巨大的无法控制的灾难,这个卦不好。但,这个只是浅显的解释,里面真实的意思非常晦涩。”

说着,他缓缓抬头看向小花。

“看上去,似乎真有人在用这八个人的死亡顺序,起卦,去占卜一件更大的事情。”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下姿势。

“不仅是这样,现在,卦已经出了两卦半,后面的卦,你其实可以枚举出来。”

吴邪皱眉,转眼看向自己的画。

‘如果那个小女孩,在今天死了。那么第三个卦,就是风山渐。这个卦象表明,事情的发展循序渐进,不急不缓,类似于女子等待出嫁,或者说准备祭祀礼仪的状态,这说明主方的应对,是必须要从容的。这已经是非常靠近结局的一个卦象了。

可如果小女孩要死,那么第四个卦象,就是小花和瞎子组成。那它就是这个事情的结局。’

想着,吴邪再次看向小花,开玩笑道,“你和瞎子谁准备先死?你先死就是水火未济,瞎子先死,就是水火既济。”

‘这个卦是日常生活中经常会提到的卦了。未济,肯定是代表失败。火没有扑灭,一切牺牲都白费了。既济,一种谨慎但是王美美的成功,彻底的成功。也就是,瞎子先死,这件事才能彻底结束。那在这种情况下,小花不用死。’

但吴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因为这个卦很奇怪,八卦里的每一个卦都用上了,没有重复。

也就是说,普通的卦象里,不会只有一个乾卦,一个坤卦,一个震卦,一个巽卦,等等,以此类推。但这个卦的推法,所有的卦都出现,并且只出现一次。

‘如果按这样推,小花不用死,因为七个人死完之后,最后一个不死,也能推测出是那哪个卦。就是小花的离火。不过……’

最让吴邪在意的,还是这个八卦是错的。这是从错误的八卦上推出来的卦,那这还能准吗?还是说,这个倒转天罡的八卦有特殊用法?只是他不知道?

于是吴邪想不通,两人都陷入沉默。解雨臣最先打破僵局,提醒他。

“别急,还可以继续推,那小女孩还没死,还可能有其他的走向。”

吴邪就笑,“没错,奇门八算是迷信,哈哈哈哈哈,不信也可以的。”

小花在这时,也莫名笑了一下。

“如果我死在小女孩和瞎子前面,那么巽离就会成卦,我的死,会变成——”

“风火家人卦。”,吴邪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卦代表着,在这个第三卦的时间段,只要听你的,就可以解决问题。那第四卦就不重要了,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让瞎子不死,那么小女孩就会在你之后死,她是艮卦,瞎子是最后一卦。”

‘艮上坎下,是山水蒙卦,一片迷茫。可小花解决了问题,但为何是山水蒙呢?’,吴邪的眉,都快扭成一股麻花,‘难道,最终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了,不对,不仅是这样,感觉不仅是他真的看不见了,而且,他整个人生都看不见了。山水蒙,一切失去了方向。’

吴邪想得一头冷汗,解雨臣就坐在他对面看着,十分平静,吴邪看着他,莫名地不想再聊下去,于是轻松地笑了笑。

“封建迷信啦。”

荷兰,鹿特丹

一座不大的庄园,有车缓缓从乡间的公路上驶进。

佣人,在管家的集合下,整齐排列在那座建筑之外,他们每一个,都有着明显的东方面孔。

“您回来了。”

女人从车上下来,微微点头。

进入门间,她迅速脱下外套,洗了个澡来到二楼某间的堂前,开始燃香祭拜。

香案上,两处并列的牌位万分眼熟。

但她从头至尾,没有多余停留。起身一瞬,才将脸上的面具撕下。

房门打开,剑眉星目间,依稀能看到那个曾经红遍长沙城戏子一角的人物与他那过早离世的另一人,彼此浅淡的容颜交错。

“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月。”

一个俄罗斯姑娘,也从门外进来,脱外套的同时,正好与下楼的人,上下撞见。

她激动地对着女人大声说话,但对方也只看了她一眼,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会客厅。

她在沙发上优雅坐下,转眼看向门边不敢靠近的人。

“你找到了?”

俄罗斯姑娘站在那里点头。

“你让我之后再去,就真的找到了。但,我母亲死了。”

“那你不是还活着?”

“那也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我没去。”,那个俄罗斯姑娘说,“他不见了,我想找他。但那座房子已经卖了,我找不到你,但我也不敢……”

“郑景银不在那儿。”

“你果然知道。”

俄罗斯姑娘愠怒,女人起身,一手倒酒,一手拿过墙边的铁钳,夹了一根木头扔进壁炉。

“你应该早点回来。”

“就算我早点回来,又能改变什么,这是你作为活着的人应该支付的代价。”,她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求得圆满,规律,打破了就要补上,我只帮你找你想找的,可没答应你还要救你的丈夫。”

“那你现在还想要什么?只要你能救他,我都能给。”

女人偏头。

“你现在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俄罗斯姑娘哑然。

“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那个买家。”

“那你最好那样做。”

说完,女人回到自己的位置,长腿交叠,一手搭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看她。

“尤里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希望你记得。你要记住,你可是,替了多少人活下来。”

“……”

“这一趟出去,我没有完成我的事,很累,所以希望你最近,乖点儿。”,女人不紧不慢地说着,“要么,你也可以选择去那个别墅的买家那儿转转,没准会有不一样的体验。他们也许还会帮你,只是,人可不要太贪心了。”

“你是让我去送死吗?”

女人侧头看她,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俄罗斯姑娘身边,微微低头交耳。

“我的能力只能到这儿,你母亲不死,那就是你,但我相信,你应该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反正尤什卡家族现在就你一个,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比尤里,差不到哪儿,我这么说,你应该很清楚,说到底,你们都是同一种人,既然尤里的东西落到了你手里,那你就要担起来你的责任,至于郑景银,他跟你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你这么喜欢他,他能不能回来,我看只是时间问题。但在那之前,你得保证你自己不会让人发现,毕竟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藏起来,有的是人来抢,不是吗?”

俄罗斯姑娘一顿,感受着对方在自己耳畔的吐息,微微皱眉,不自然地转移视线。

“那你,想我怎么做。”

女人莞尔一笑,挺身,一手叉腰,转过身,继续往沙发边走去。

“我想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让我去中国?”

“有人出不来,我也进不去,你去那儿呆着,会对这件事里的所有人,都造成影响。”,她道,“有人不想脏了自己的地,就会遵守约定,不会对你动手。而外面有人想去杀你,也会受制于公约。”

“什么公约?”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她道,“总之,你会非常安全。”

俄罗斯姑娘一脸茫然地看着。显然,她不是很理解。

“你确定?”

女人会心一笑,转过身,不语,对着她的方向,举杯示意。

楼板间,藏于黑暗中的藏袍少年,在房间逐渐熄灭的火光中,蓦然睁眼。

两月之后。

吴邪和解雨臣在攀岩馆。他最近,颈椎不太好。

可能是在胖子潘家园的铺子盘点,做账做的,也可能是写请柬写的。

虽然胖子的宾客就平时认识的那几个,但不细数真没发现,妈的原来这么多。

“你怎么不让人给你搞个电子请柬,那多省事?”

胖子疯狂摇头,“现在电子科技智能化太没诚意,老子平生就结这一次,还是好好走走老派风格,那才有感觉。”

“嚯,你还要派头呢?”

“那当然。”

吴邪看着他,叹气。于是也没反抗,老老实实写了半天,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似乎有股烟从窍里出去了。胖子一边在厨房炒菜,一边给他鼓气。

“加油,宝贝儿。”

“滚。”

好在之前几人短暂回杭州的时候,休息了一下,解雨臣给他捏了一下肩,手法甚是熟练,但说已经病入膏肓,应该做攀岩训练,每天两小时,也许还能救一救。

不过,都是一样的日程,小花身材挺拔,状态尤其地好,吴邪实在羡慕,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普罗大众,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就是会老去,磨损,颈椎前倾,头发也一定会有一天出现问题。

但是解雨臣,似乎还年轻了一点。

不过,偷懒嘛~

室内攀岩,吴邪还是有基础的,解雨臣爬的路线是顶级难度,很快被聚众围观。

只有他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在角落里,爬上爬下了三十多次,颈椎终于有些放松。

当他坐下来喝水的时候,解雨臣就在最难路线,反直角岩——就是岩石凸出来的地方,单臂悬空挂着,开始接打电话。

吴邪眯眼看着,知道如果自己这么接电话,手应该挂在上面,人已经下来了,然后手臂动脉应该在飙血。但对方还能聚精会神地打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解雨臣直接放手,顺着保护绳荡下来,速降落地,单手解开安全绳,然后朝他招手。

吴邪把功能饮料丢给他,对方喝了一口,拉着他就开始往外走。

“暴雨,要堵车,让我们早点到吃饭的地方。”

“哦。”

然后,一路磕磕绊绊到了酒店包厢,坐定。

胖子婚期将近,白昊天刘丧他们也来了,雨村没聚成,现在倒是在北京大团圆,但一看两人崩溃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没少被胖子折磨。

现在这里,也就他和小花还能偷个懒。

黎簇、苏万、杨好三个人说是去接人,结果三小只在楼下抽烟,阿透也到了。

胖子电话定KTV,王盟载着小哥还有黑瞎子还堵在路上。坎肩还在远方,让吴邪连视频给他,让他向各位问好。

之后,几人坐在沙发上瞎聊,胖子就道,“诶,小哥的粉丝来了,天真你粉丝也到了,花儿爷的粉丝……”

阿透点了根烟。

“我不是他粉丝。”

“我没说是你,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你看你,你脸红什么,你那两个大花臂纹了给谁看?这儿不能抽烟。”

阿透转头厌恶地看着胖子,吐了口烟圈。

“这儿你管得着?店我姐们儿开的。”

“哟。”

胖子听完,立即也叼起一根,但没点火,白昊天立即道,“小三爷肺不好,你们注意二手烟,你看三小只都下去抽烟了,你们就不能和晚辈多学一下。小三爷,我们出去不要呆在这儿。等小哥还有其他人来了,把你们烟都□□们鼻孔里。”

胖子一听就笑了,勾住吴邪肩膀。

“别把你小三爷说的和怀孕似的。老实交代吧天真,你丫昨天是不是偷偷抽了一根?”

吴邪心虚一笑,这点胖子倒是没说错,昨天熬夜搞喜来眠账本,趁着他们不在,他的确抽了一根,但也不是抽,只是叼着。白昊天就气鼓鼓地看着他,吴邪也看着她。

“离偶像的作品近一点,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

刘丧忽然道,“我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怎么黑爷没有粉丝。有的话,我们凑一桌子麻将。”

“有的啊。”,吴邪道,“喏,苏万不就是。”

刘丧摇头。

“苏万顶多算徒弟。粉丝是我们这样儿的。”

说完,他和白昊天对视一眼,白昊天没理他。

吴邪摸了摸下巴。也是,黑瞎子一直独来独往,从来没见他有什么追随者。

但黑瞎子身上嘛,没有孤独感,仿佛他就是孤独本身。同时也是怡然自得本身。

然而,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边上的人忽然就道,“他有的。”

吴邪嗯了一声,解雨臣过去把阿透的烟摘下来,掐掉,然后伸手给胖子。

胖子无奈,只能把烟给他。

“他有粉丝。不抽烟,我就把他的丑事告诉你们。”

胖子眸子一闪,问,“男粉女粉?”

解雨臣笑,“当然是女粉,他会有男粉吗?”

胖子点头,和阿透同时把烟掏了出来,放到茶几上。

“你说吧。”

解雨臣看了看表。

“我们得迅速说完,他来了,肯定不让我说。这还得从吴邪你听雷的那件事情说起。这事说起来,还有点小悲剧。”

吴邪眯眼看着,一股八卦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怎么个悲剧法,要不详细讲讲?”

据小花的说法,当时大雨过后的缅甸,湿度大得惊人,路非常泥泞,但是瞎子知道,有路就应该感谢。

这场大雨意味着雨季马上就要到了,之后的一个月,这样的雨季可能会连续,而且丝毫不会中断。

阳光非常好,从密林中透下来,到处都是小小的彩虹。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才能看得到。

司机是一个13岁的小女孩,一边嚼着什么东西,一边开车。

‘应该是没有驾照。’,黑眼镜心想,小女孩似乎不是很喜欢他,几乎没有正眼看他。

车是一辆越野皮卡,他干儿子的车。

干儿子是个四川人,陈皮阿四倒台之后,来缅甸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不知道是卖什么赚了很多钱。如果这一次不是他,他也进不来这个地方。

他转头看一边的人,小女孩虽然皮肤黝黑,但是出奇的漂亮,黑瞎子抱胸靠在副驾上,多看了几眼。

‘该不是干儿子的女儿,那岂不是自己的干孙女,这干孙女要长成这样,自己可得看好了,再过五六年,苏万这小子就该下手了。’

但其实,苏万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不过这女孩的样子,不是好惹的。

小女孩发现黑瞎子一直在看自己,朝窗外吐了口痰,翻了个白眼。

黑瞎子不去看她,去看窗外。

他要去的地方,是缅甸一个非常特别的村子,位于缅甸密林的深处,位置已经很深,之前是地方武装游击的地方。这个村子很奇怪,全村人,都是哑巴。

“村子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传说。”,解雨臣道,“传说村里人能听懂雷声讲话,为了避免上天的秘密泄露出去,所有的孩子,在听到第一声雷声之后,都会忽然变哑。而和一般的小村子奇怪的传说不同,这个村子的人口非常多,是一个很大的村子,但确确实实,所有的人,都是哑巴,这是非常不寻常的一件事情,按道理,至少应该有一些特例,但没有。无一例外。当时,正好黑眼镜缺钱,而正好,你二叔正心急火燎地在查这个事情,他正好自己有干儿子在这里,正好他自己也开始想念在东南亚混的日子,于是就来了。

这个村子虽然都是哑巴,但民风彪悍,几乎人人配枪,他干儿子想了半天,最后派出了这个13岁的小女孩带他去,说没有这个小女孩搞不定的事情。”

……

‘这么说来,这个小女孩应该不是自己的干孙女,否则不会再当地这么嚣张。’

想着,当时的黑眼镜摸了摸下巴,看到小女孩又翻了白眼,有一些挫败,索性集中精力,开始思考村子的事。

‘雷声,上天的秘密,变哑,和吴邪查的事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吴邪当时是在福建,那里是缅甸。

‘听雷这件事,难道是普世性,各地都有不同的人发现并且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吴二白应该再给20%的加价才行。’

正想着,忽然一个刹车,车急停。

黑眼镜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他用手一撑回神,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座吊桥。

吊桥在极其茂盛的热带灌木里,如果不是他眼睛对于黑暗中的东西非常敏感,可以说是非常难以看见。

那哑巴村,就在吊桥的另一边,如果刹车来不及时,就会冲下去,吊桥下应该就是一处山体缝隙。这里没有救援,车下去直接就废了。

他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让他下车,他背上行李下去,吸了口湿气,刚想回头逗一下小女孩,车慢速倒车,扬长而去,溅起的巨大泥狼,碰了他一身。

“妈的。”

黑眼镜就笑,拍了拍身上,走进灌木丛,走上了吊桥。

在吊桥上,有很多牌子,英文的,缅甸的,中文的,日文的,韩文的,都是一个意思。

‘附近雷区,不要走出泥巴路。’

这里武装冲突了几十年,到处都是地雷,黑眼镜有些意外,这么多文字,这里应该会来一些观光客,现在观光客非常厉害,哪里危险去哪里。

没有任何看守,村子里有节奏地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很有规律,不是人在说话。

他想了想,‘哑巴村,应该不是人声。’

于是就往吊桥的另一头走去,那边能看到一棵参天大树。

很快,瞎子就越过了大树,进入村子。

村口有一个村民,穿着当地的传统服饰,只是手里有一柄□□,在那里抽烟。他非常漠然地看着黑眼镜。

黑眼镜热情招呼,对方毫无反应。

一开始他还以为村子里和打工村一样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但转过村口的一间吊脚楼,就立即出现了非常朴实的生活气息。

晾的衣服,晒的鱼干,挂在每一户的门口。

有妇女在他面前走过,好奇地看着他。而那奇怪的声音来自与村子的广场。

瞎子非常高,比这里的人要高很多,非常扎眼。同时他几乎立即就看到,在村子的广场上,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很多人聚集。那些声音似乎是这些人发出的。

‘原来也不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想着,他看到广场边上树上挂的一些布匹,立即就意识到,村里在进行一场葬礼。

几乎是同时,天上的乌云又开始聚集起来,似乎要下大雨。

就在这时,一声雷响,天空闪过了一道闪电,村里人全部都抬头,看着天上。

瞎子皱眉,那是非常诡异的一个状态,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抬头看着乌云。似乎一下子整个时空都停滞了。

他顺手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手机带着卫星传送外设,现在GPS几乎没有死角,他把照片顺手发给了吴二白。而几乎是同时,他发现在自己拍的照片里,拍到了在一边一个民宅的房顶上,有一个人,穿着掩护的茅草伪装,不知道在干嘛。

‘伏地魔吗?’

想着,他走过去,立即被一边的一个村民拦住。

他举起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拿出了钞票,示意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但对方非常坚定,直接推攘他,让他靠后。

因为村民手里也是□□,所以黑瞎子当时决定,装怂。

他做了一个特别友好的手势,然后绕过村民,到了一边吊脚楼的后面,看四下无人,直接也翻上了房顶,慢慢摸到了那个‘伏地魔’边上。

他看着那个人,是个女的,正端着一个DV,聚精会神地拍着下面的仪式。是个中国人。

‘山西人?看人种学,应该是山西那边的基因,游客?’

他看了一会儿,对方根本没发现他,于是他也聚精会神地看向广场。

广场上的一幕,非常惊人。

在广场的中央,摆放着六七具尸体,地上到处都是血,一个穿着祭祀服饰模样的老妇,似乎正给尸体切开头皮。

其他人,都看着天上的乌云,似乎在等待第二道雷声。

这时,对方感觉不对,意识到边上多了个人,转头一看,直接吓得跳起,一下子从房顶上摔下去。

这一下,所有广场上的人,都转过头来,同时看着他们两个。

黑瞎子站起来,对下面的女的道,“快道歉,否则就是外交事件了。”

结果对方爬起来,撒腿就跑,一溜烟,跑进村子的巷子里,没影了。

黑眼镜一愣,就看到几个壮年男子已经开始冲过来,手里端着的都是自动步枪。

他忽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立即跳到另外一幢吊脚楼的茅草顶上,直接翻身下去,追着那女孩也跑了过去。

他的速度非常快,听着女孩的脚步声,跟着她的路线就追了上去。

由于当时对村子完全不了解,如果要逃跑,当然是跟着前人比较靠谱。

果然转了一个弯,瞎子一下就看到那女孩冲进了一间吊脚楼里。

他也直接加速,跟了进去。才进去,就看到一个大汉赤膊上身,在剃胡子,那女子飞也似地上了吊脚楼的二楼。剩下他和那个大汉互相对眼看着。

黑瞎子一时之间觉得纳闷,就在这时,那个大汉已经默默把边上的T恤拉到了自己胸口,遮住了胸毛。

“哥们儿,咋啦?”

那大汉一口南京话,也是个中国人。

“你也是游客?雨季了,你来一个月出不去,你导游是不是忽悠你的。”

“刚才那个女的,好像惹祸了。”,黑眼镜指了指二楼,“我有事要和她聊。”

说着就往二楼走,大汉立即T恤落地,挡在了楼梯口。

“我妹妹惹事了?你是要找我妹妹麻烦,我看是你惹事了。”

说着一把抓住黑眼镜的领子。

黑眼镜一下弹了对方的肚脐眼一下,大汉娇羞的“哎哟”一声松手,他立即就想翻上二楼。

就在这个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窗外火光一闪,他一下抱住那个大汉,往边上一滚。

几乎是同时,几个当地青年冲进屋子,对着屋子里就是一阵扫射。

□□的声音非常大,威力惊人。

瞬间,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被打得稀烂。

打完之后,为首的一个青年立即朝天花板开枪,把子弹全部打完。

吊脚楼的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竹子和木板,直接打得全是窟窿。

听到楼上的惊呼,黑眼镜当时心想,‘完了,这还不打死。……’

解雨臣说到这里,忽然低头去回短信,没有立即说下去。

整个现场非常安静。

吴邪看他非常认真地在回短信,所有人都在等。胖子十分不识趣地就说,“果然是个悲剧,这样乱枪打死,确实可怜。”

解雨臣还在回消息,胖子看了看其所有人,就道,“吃饭吧,还不明白吗?剧终了,黑爷的粉丝,被打死了。”

吴邪刚想说话,解雨臣收起手机笑了笑,继续讲。

“别急,精彩的,才刚刚开始。”

……

那女的被从二楼拖下来的时候,毫发无损。

当地人直接拖着她的头发,女生不停挣扎,踢腿。这个村民特别强壮,似乎是这里的头。

黑眼镜举着手,和那个南京的壮汉在边上,两个人都做投降的样子。

毕竟当时离他们很近的,就有一个当地人,端着把M16,是老版本的,色眯眯地看着那女生被扯开的衣服。

女人的皮肤很白,一看就不是特别经常到东南亚。

衣服被扯露出了一大截肚子和髋部,雪白雪白的。

黑眼镜看向那个人,他其实可以在一秒内拧断这个人的脖子,然后端着他的枪,直接杀光其他几个村民,但他没有动手,因为他注意到,刚才那几个村民射击的时候,枪口往上抬了,虽然恶狠狠地,但是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

女生被推到他们两个面前,头领就对着三个人,做了一个手势。

南京壮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把他妹妹扶起来。

“妹妹,他们什么意思?”

女孩非常快速地用手势和那个村民首领对话。

两个人的手部动作简直就是忍者在施法,黑眼镜看都看不清楚。虽然他不会手语,但那显然不是国际手语,那是一种特殊的语言。

很快,那个女孩子就转向她哥哥,掏出手机在里面打字,SIRI开始上线。

“他们要我刚才拍的东西。”

“那你给他们呀?”

“不行,葬礼是我们拍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没有备份之前,我不能把母带交出来。”

女孩飞快打字。

黑眼镜好奇地看着。

‘她怎么不说话,要用SIRI。’

但随即一转弯,便忽然明白了。

“你该不会,也是聋哑人?”

女孩转头看他,那个南京壮汉立即道,“不聋,我妹妹就是声带残疾,但我们拍完这个片子,就有钱给她做手术了。”

说着,外面忽然打了一个巨大的惊雷,雷声太响,几乎是瞬间,几个村民都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情看窗外。

‘把东西拿过来。’

随即,那个为首的转过头,直接端枪顶着女孩的咽喉。

枪管非常烫,女孩的皮肤立即冒烟,而她也随之后退。

黑眼镜就发现,那个村民的表情变得非常狰狞,似乎刚才那一声雷声里有什么巨大的压力,在逼迫他。边上一个村民快速打着手势,村民都非常惊恐,手都开始发抖,声音变得非常歇斯底里。

‘他们在,害怕雷声。’

黑眼镜奇怪,虽然那些村民狰狞地看着他们,但很显然,他们非常害怕雷声。

‘我操。’

他看着窗外的乌云,刚才那一声雷声就像一声呵斥一样,似乎在逼村民立即完成这件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在天上,命令他们?’

女孩蹲在地上哭,南京大汉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地上都啤酒泡沫和碎玻璃,两个人都鼻青脸肿。

整个房间被翻得几乎没有一个角落是整齐的。

黑瞎子坐在一边的桌子上,开了一瓶啤酒在喝。

“别哭了。”,他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要面对现实。”

“素材和设备都被拿走了,我们在这里拍了三个月,所有的人东西都没了。”

南京大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喝了口酒。

“脑袋还在。该高兴了。”

“可我们在这里拍摄,是拿到缅甸政府批文的,他们没有权利拿走我的素材。”,南京大汉说。

“可你看不出来,他们会开枪的,不是在吓唬你们。”,黑瞎子道,“把你们往雷区一丢,你们就是被炸死的。”

“我知道有这个可能性。”

说着,南京大汉转过头,看着瞎子。

“那你也不用帮他们打我们啊。”

说完,南京大汉就开始抽泣起来。

瞎子看着那不会说话的女孩,女孩用极其憎恨的目光看着他,他就笑。

“你妹妹这个性格,上去就抢人家的□□,怎么养大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感谢你,那我们项目怎么办,我妹妹等着这笔钱治疗喉咙……”

南京大汉还在一个不停地牢骚。黑瞎子看着门口,刚才的武装村民都走了,他转身就想往外走,结果那女孩一下起来,从后面抓住他头发。

瞎子直接反手,抓住女孩的手,一个过肩摔,把人摔了出去,摔了个大马趴。

南京大汉也立即起来,冲过去。

“妹妹!”

黑瞎子直接顺着南京大汉的姿势,也把他摔出去。

两个人摔在一起,这两下摔得非常重,两兄妹站都站不起来。

他蹲到门口看着他们。

“我不是好人,大家都是同胞,救你们一命,不要不知好歹。”

南京大汉立马护住自己的妹妹,两个人都绝望地往后退去,黑瞎子直接从他们身上跨过。

刚才的事情,他以为在村子里待不下去,现在事情解决了,也算松了口气,想着找个可以借宿的村户。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黑瞎子转头会心一笑,又一次看着两兄妹。

刚才打南京大汉的时候,他从他求饶的话里,知道他们是做纪录片拍摄的,给国家地理拍对发音障碍有关的少数性病症。一共三个人,还有一个场务在另外一间民宅里,他们两个住在这里。

不过,这里的手语不是标准的国际手语,他一个人去,没法和村里人沟通。但那个女孩子好像会这里的手语。所以,他蹲回到女孩子边上,亲切地笑了笑。

“素材对你们很重要对吧。”

南京大汉捣蒜一样点头。女孩眼睛血红地瞪他,黑瞎子就道,“做个交易,你们那个场务住的地方,给我加一个床。我帮你们把素材拿回来,你们帮我做日常翻译,直到我离开这里。”

“可是,拿得回来吗?”

南京大汉显然不信。黑瞎子道,“你们肯定是拍到了他们葬礼上不想外露的东西,我和他们商量,把那一段删除了。大家还是好朋友。而且我很能打,还很有钱。”

“那你要住多久,住一年我们可不行。”

“放心。最多一个月,而且不白让你们服务,十万。”

南京大汉一听,眼睛一亮,转头看了一眼女孩,女孩非常生气,南京大汉道,“妹妹,既然这位大哥想弥补,不如——”

女孩不回答,脾气非常得倔。黑瞎子叹气。

‘这性格可能在不好年代根本活不长,是被哥哥宠坏了。’

南京大汉看妹妹没有反应,立即道,“我能说服,我能说服。”

黑瞎子转头就坐到门槛上。

“行,现在先和我说说,这个村子你们知道的情况。”

之后南京大汉就坐在地上,和他说了一大堆情况。

期间,他那妹妹就起来上楼去了。楼梯踩得哐哐响,也不知道在抗议什么。

哑巴村四周都是雷区,只有一条土路,也是排雷排出来的,村里人靠打猎和打渔为生,几乎不离开这里,因为都是哑巴,手语体系和外界无法沟通,也极难和外村通婚。

但这里有一部分人能听懂中文,因为哑巴村的区域和中国边境非常近,但是他们能听懂的中文是边境这里的一种土语。

这里全部都是原始丛林,打猎可以理解,但是打渔就很奇怪。而进来的时候,瞎子确实是看到了很多的鱼干晒在外面。那南京大汉就告诉他。

“这里打渔,不是在地面上的河流,而是在地下河。这里的人,有能力在地下河中打渔,据说哑巴村的村子下面,有巨大的溶洞,里面有奔腾的大河,鱼类很多。所有的鱼都是地下河里捕获的。而且,据说这条地下河是从中国流过来的,延绵非常的长。但地下河的溶洞入口,是一个秘密,隐藏在村子里,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说完,黑眼镜就陷入了沉思。

从吴二白发来的资料来看,他要找的南海国就在地下河里,但这里的地下河离吴邪的位置也太远了。

‘难道,中国地下的地下河系,都是相连的?’

想着,他之后还真的给了这对姐弟十万块。

……

说到这里,解雨臣又沉默了,他淡淡地看向吴邪。

吴邪一顿,对方那眼神让他背脊发麻,默默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就说,“花儿,这十万块该不是您这个活菩萨借给他的吧,您真是福泽天下,我们都是你的子民。”

解雨臣继续道,“吴邪,你还记得,当年你三叔在听雷事件中,提到的那张地图吗?”

吴邪知道对方不是真的以为他不知道,而是要和他一起把故事讲完。

毕竟当年那些事情他们都经历过,只是大家知道的信息都没有那么全。

小花说的,是一张据说是通过翻译雷声形成的地图,地图指示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名字叫做雷城。据说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三叔痴迷于寻找这个雷城,但是最后所有人都没有真正找到这张地图。

后来,从一系列的调查中,吴邪知道,那张地图其实不是地面的地图,它是地下河流的地图。而解雨臣在这里停顿,说的信息都是大家知道的。

吴邪知道,小花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让他们有时间思考什么。

他们两个说话,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安排,于是他开始让自己的思维放飞一会儿。

摸着下巴。想了想,开始意识到解雨臣说的,黑瞎子的粉丝是谁了,也知道为什么最好不要在黑瞎子面前提这件事情。

那个不能说话的女孩……

所有人都知道,黑瞎子的年纪也不小了。据他说,他以前认识的小女孩子,现在都有当奶奶的。

吴邪记得,当时瞎子应该是处理霍家的一个委托,就是烧尸奇案。

也是霍家奶奶霍仙姑还活着的时候,在一个学校里发生的一场意外。

有一个女孩子,因为这个意外困在了火场里。等瞎子救出来时候,她的喉咙已经损坏,无法说话。而这件案子最后并没有结果,现场非常匪夷所思。

在经历天下第二陵之前,或者在他看过的关于这种奇怪偏灵异的事情里,这个案子算是最让人害怕的。原本吴邪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算是非常大,但他当时小花书房里有关这个案子的卷宗,以及瞎子发现的奇怪现象,还有最终没有继续调查的原因,最后都让人极度胆寒。

当时,那女孩年纪不大,吴邪算了一下时间,就意识到,在缅甸的这个不能说话的姑娘,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一个。

那么为了不提及当年的事情,这个女孩也许没有得到真实的信息,以为自己是从小的残疾导致的声哑。

那个案子,看的时候,吴邪也只是当做奇闻来看,此时想起来,似乎也和打雷有关。

‘那如果是的话,瞎子接二叔的单子,估计也不是简单地因为钱。是否当时的案子和雷声有关,但是没有结果,黑瞎子并不甘心,结果到了哑巴村,还碰到了当年的女孩。这,巧合吗?’

想着,吴邪对解雨臣点头,解雨臣继续道,“你们都知道,那张地图的年代很久远,但一定是人绘制的,当时我和二叔讨论的时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在你们调查出来的所有资料中,从南海王墓中听到天启,绘制地图,最后又逃出古墓的那一群工匠,下落不明,这一群人消失了。我认为,这群人就是哑巴村的先民。哑巴村下面的地下河,就是通往雷城的一个路口。”

“既然这样。”,吴邪道,“我在这里做一个推论,假设,如果当年上天有一次机会,将信息泄露给人间,那么上天就应该有几百次机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人再发现?雷声从来没有断过,为什么就只是当年?”

一边,胖子非常给面地问了一句,“对,为什么?”

吴邪回答。

“不为什么,这也只是一个假设,但我假设的结果是,应该有无数的人发现了这件事情才合理,每个时代都有,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秘而不宣,为什么?”

解雨臣没有搭话,但说到这里,吴邪忽然浑身一凉,转头看向他。

“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发现,很多事情——”

“宣扬就会死亡。而死亡,就会有神秘的,无法查明的死亡案例。”,解雨臣道。

吴邪皱眉,其实,在当年整个听雷的事件当中,有无数毛糙的线头,他至今没有办法连起来,就像他直到刚才,才意识到,黑瞎子可能是因为当年的烧尸案,才去的哑巴村。

那烧尸案中那口地下的井,井里的古尸,以及东北运尸的奇怪仪式,之后引发的一连串事情,有着无数的细节,但匪夷所思,极难联系。

因为其中只有一些卑微的细节,是和听雷是有关系的,所以吴邪早就忘记了。

不过解雨臣应该在当时就立即有了联想。

所以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花老板,几乎不会忘记什么。比如说别人欠他钱。

“那么那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子,出现在哑巴村——”

解雨臣接着吴邪的话继续说,“她出现在那儿不是巧合,不过和当年的那个仪式,是有关系的。”

“这——”

“这是一个案中案。”,解雨臣看向他,“我没有告诉你们全部的真相,因为怕干扰你们调查主事件,当年黑瞎子找到的古井,里面的女尸,后面的学校奇怪大火,他的眼疾忽然加重,哑巴村的女孩子看似偶然地出现,听雷,这些都是有关系的。”

“所以,你查了这件事情。”

“不仅是查。”,解雨臣道,“现在和你们说另外一件事,你们听完就知道,这背后有多吓人。”

……

仪式,是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做的,没有人,人走完之后的学校非常空荡荡,教室灯逐渐因为人走被关闭,教学楼都是全黑的。只有这个教室还亮着灯。时间也很紧,因为过一段时间,就有人巡逻上来,会驱赶他们。

神婆的女儿在教室里,进行了一次出马。而这些内容都来自于一位出马仙的叙述。

事实上,对于出马仙类提供的信息,当时只有一次被采信为法庭证词。其他信息都只在民间证明有效。从来没有科学论证过。

出马仙是在东北当地,普遍认为是动物形成的某种奇怪生命形式,无法被人眼观察到,也有道教人士解释为,某些东西的灵魂。

其实普通人,很难理解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是如何以人们看不到的方式存在,并且发生沟通。

但这个出马仙,是北京十五尸案中,那个神婆身上的力量。

它通过神婆的女儿,讲诉了当时死亡现场的一些细节。

不过瞎子能和这种的东西进行如此细节的交流,光是过程就极其匪夷所思。

出马仙无法主动和人沟通,所以,一般人必须提供问题,而且是精细的问题。

当时黑眼镜的第一个问题是,“是人在作案,还是有鬼?”

出马仙的回答非常奇怪。

‘不是你认为的任何东西。’

黑眼镜追问,“那应该是什么?”

出马仙回答,‘不知道。不是好的。它不说话。’

“能看得见吗?”

‘你们看不见。’

也就是说,出马仙是看得见那个行凶的东西。

黑眼镜刚想继续问,出马仙又说,‘但,你或许看得见。’

出马仙说的,作案的东西,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就是说,不是属于出马这个体系的东西。可是,极少出现出马仙不认识的东西,黑瞎子觉得很有意思。

“它的目的是什么?”,黑眼镜问道,“做这个仪式?”

‘回去,它想回去。’

“回哪里去?”

这里,出马仙断了一下,似乎是在等。

‘回下面去。’

之后,他又问了好几次。

“下面是哪里?”

出马仙都没有回答。

之前小姑娘和他说过了出马仙没有回答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它并不知道答案。

之后,黑瞎子换了几种问法,最终出马仙说,‘下面是个原来的它,它要变回原来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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