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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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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有人救了你。但你不知道对方是谁。”

阿宁点头,吴邪皱了皱眉。

“一个实验基地?国外?”

他看着她长出一口气。

“好吧,假定你说的是真的,以你的性格,你应该回去找过,但看样子,没找到?”

“没错。”

“所以我说,你说的这些有问题。”

接着,吴邪笑笑。

“你没有依据,拿什么引我?”

“你觉得,我在引你?”

“不然呢?”

“凭什么?”

“那块地。”

阿宁道,“那块地是我要查的东西,跟我告诉你我的经历是两回事。这两处,没有实质上的联系。当然,也许是我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告诉你我的事,完全是因为我想和你分享我的疑惑,这也包括了你的。你不也好奇,为什么死去的人,最后都还能活?”

“那是以前。”,吴邪道,“现在我不感兴趣。你们的出现,我的确意外,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也只能找个理由说服自己接受。也许鸡冠蛇的毒性,只是让人假死,毕竟蛇卵的孵化,不还是要温度?”

阿宁挑眉转眼,叹了口气,两人似乎有点谈不下去。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霍玲呢?还有,叶飘飘,金老板……据我所知,他们,可不是中毒。”

“这就是问题所在。”,吴邪道,“可是我对你们的生死没兴趣。现在不是以前,有些东西,只跟你们自己有关。你要是好奇,就自己去查。想要我提供帮助,看心情。当然,也不排除你们受人指使,现在故意来我面前晃荡。但现在,应该也没人能做到这一步,所以我耐心听完了你的事,相信你没有恶意。重点,我还是会回到那块地上。方便说一下,你在查什么吗?”

对方淡淡一笑。

“这回你不怕,我在引你?”

“引不引的,这也跟我有关。说说吧。”

吴邪看着她,阿宁道,“准确的说,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继续我之前的调查。那份报告,我需要一个结果。”

“你觉得我信吗?”,吴邪道,“我也说了,以我三叔的品性,一个被盗空的南宋古墓,凭什么还能勾起你的兴趣?你可以不用和我说你的目的,但你想知道什么,没准我可以告诉你。”

阿宁坐在对面一直看着他。

“可惜你不一定知道。”

说实话,吴邪有点意外阿宁当时的眼神。那是一种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也说不上的感觉。好似这里有什么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隐情。另外,居然还有点戏谑。

“想知道我在查什么。”,对方道,“你有这个机会,怎么自己不去看。你说我引你,那引到这儿,差不多了。”

“是不是引,你说你的,我有我的判断。”,吴邪再次看向她,“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下去。”

对方会心一笑。

“那你就不会问出我这个问题,吴邪,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不过……”,阿宁停了停,“也不是所有的机会都在等你。你不知道,看来确实与你无关。那么,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交易,我看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等你出来……希望你能信息共享。当然,你不会。”

这时,有人敲门。是刚才那精英哥们儿,对方似乎是过来提醒一下时间。

阿宁看了看门边,缓缓道,“这是我的法务,万峯。如果你之后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和他联系,他是我在国内的全权代理人。”

吴邪挑眉,看向她。

“我还需要和一个律师联系?”

阿宁直接起身。

“不早了,其他人应该也在找你。”

“最后一个问题。”,吴邪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你和霍玲,怎么认识的?”

对方回答,“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说着,她走了几步再次停下。

“我和她并不认识。一个乱码的号码。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似乎都有,但反向追踪,找不到。”

雨村的村屋。

睁开眼。入目有一些破旧的归整。

虽然完善之后,解雨臣一次也没来过,但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谁的杰作。

不过,为什么是这儿?

回忆起之前的事,他坐起来。

院子里,黑眼镜穿着一条短裤,一件汗衫,带着一顶草帽,和王盟坐在那里晒太阳的画面,真的非常不真实。

“哟,醒了?”

对方朝他一笑挥手,但他被阳光刺得皱眉。

“花儿爷!您,您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道。

王盟回答,“哦,那个,老板他们不是要聚会吗?我一收到邀请就过来了。”

“就你一个?”

“不止,还有很多。都在来的路上,我也是前两天才到。”

解雨臣垂眸,想了想,转眼看向一脸笑嘻嘻模样的人,走过去,也跟着坐下。

“然后呢?吴邪他们呢?”

“老板他们有事出去了,让我先张罗着。”

接着,王盟暗喜,刚想把接下来的计划脱口而出,结果解雨臣看了一眼一旁的人,王盟一愣,对方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走吧。”

“嗯。”

王盟一惊。

“诶诶诶,花儿爷,黑爷,你们就走了。我……”

解雨臣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黑眼镜歪在一边对他招了招手,直接打断,王盟一脸问号。

“下次吧。”

“啊,啊?下次?不是,这就走啊,黑,黑爷,要不我和老板他们说一声。”

解雨臣迅速回了消息,对他道,“会回来的,不过有点事情要处理,对了,吴邪的地在哪儿?”

农民房的四周,全是当年火灾的痕迹,入目荒凉的凌乱。

大中午的走在那里,路上成堆的垃圾,一股多年暴晒的油臭,墙皮脱落,涂鸦。这样的视觉观感,还是很刺激的。有点外国电影里,丧尸荒城的既视感。

三叔家的大门依旧紧闭,推开门,院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打理。

老何退休了。

不过,虽然到处都是尘积的杂草,但整体上也还算过得去,没荒凉到下不了脚的地步。

大概扫了一圈,吴邪插着兜,什么线索也没有地站在天台上,望向前面一大排农民房思考,胖子在一边唠叨叹气。

“唉~,就知道你丫把持不住,又上那个幺鸡的当了。”

“嗯?什么幺鸡?”

吴邪叹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胖子说的是谁。

“我看你不也聊得挺欢?”

“那胖爷能和你一样?”

说着,胖子看了一眼一旁的人,闷油瓶站在最高处,似乎是在望风。

“小哥也聊了。”,胖子道,“比你还晚。那小妖精一直盯着他。”

“霍玲?”

胖子点头。

之前见到霍玲,吴邪着实吓了一跳。

那张脸,完全就是霍老太的翻版。好在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要不说,真是老太太亲生,所有的五官感觉,遗传得正好。

精致秀丽的轮廓,灵气的冷媚,平静刚柔。

和霍老太相似,但又完全不同,更多,应该是另一位的轮廓。

他点点头,对方也温和笑笑。

虽然他之前也在那张西沙合影上见过,但真的见到本尊,还是很惊艳。更何况如今的霍玲仍旧还是少女的模样。只一瞥,便让人过目不忘。

当时秀秀就在边上,她的媚意,往霍玲旁边一站,多少也衬得有点清秀了。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吴邪点头。

……

“接下来呢?”,胖子问。

吴邪收回思绪,看了看闷油瓶。

因为时间太长,当年很多事只有三叔自己知道,入口,他也没有头绪,二叔的电话也打不通。

“怎么办?”,胖子又问,“挖吗?”

吴邪摇头。

“动静太大,还是诶个找吧,肯定有门。”

胖子道,“要不叫丧背儿过来。”

他叹气。

“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正说着,闷油瓶从水房上跳下,两人一顿。

“小哥?”

闷油瓶一个眼神。那是一处只修了两层楼的烂尾,外面烧断的木桩,楼上还没有填覆水泥的钢筋裸露,空荡无比。

虽然不知道闷油瓶的依据是什么,但吴邪能感觉到,应该就是这儿。毕竟老家伙的一些习惯,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水泥房里,铝合金的窗框都已经生锈变形。

胖子绕了一圈,在一楼的楼梯拐角处,找到了一扇贴柱的,半人高的小门。

只是那门一眼看去,满满的现代感。

“天真,你三叔真不拿我们当外人。防盗门,有品位,这么有标识,怎么,怕人找不到啊。果然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诶,这下面该不会还有套房,wifi!5G!”

吴邪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打岔,两人凑上去看了看。

门虽然生锈,但锁是好的,而且非常牢。也不知道三叔这招掩耳盗铃,到底是要防谁。

“嗯,应该就是这儿,但,居然还要钥匙?!”

胖子骂了一声,“撬开吧!反正也是给你备的,没人来。”

话音刚落,吴邪还想说等一下,结果胖子上去绑一脚,踹了几下没踹开,看来真是老了。见状,吴邪也上去补了几脚,门微微变形,而锁的位置纹丝不动。

单脚跳着,摸了摸青疼的脚,两人无比默契地看向一旁的人。瞬间,哐一声,门,应声飞出。

吴邪捂着耳朵,看着漂浮的泥灰,默默和胖子拍掉闷油瓶身上的灰尘,打开手电一起往下照去,有楼梯一路往下,修得很规整,很深,看不到底。

三人对视一眼,胖子第一,闷油瓶第二,沿路而下,走了差不多快十几二十分钟才到,所以,吴邪眼睛都快花了,感觉自己下个楼梯都快下出错觉,好几次踩空。

“这是有多深?”

胖子一边小声念着,一边扶着边上的水泥墙缓缓往下。

除了闷油瓶,两人的膝盖大约十分钟后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如果不是边上有水泥覆住,吴邪真以为自己是在踩着悬浮的楼梯往下,走个楼梯都可以走出肌肉记忆。

‘太深了!老爷子他们当时是挖得有多深?’

“唉。”,胖子叹了口气,“也没个电梯啥的,这样伤膝盖。”

到底之后,墓道里阴暗潮湿,没有积水,也不知道是自带的,还是当年爷爷和三叔做过的排水。

初始路程,就只有一条道。顺着径直的墓道走了快一个小时,果然,所有的耳室,空得可怕,看制式,的确是南宋,只是一样东西没留。

胖子又一次叹气。

“这VIP通道,果然是给你备的,比胖爷我的肠子还直。”

吴邪道,“是不是给我备的不知道,反正也不复杂。”

“是不复杂。”,胖子有些哀怨地唏嘘,“都这么空了,怎么可能复杂!你三叔真够残忍的,知道你丫败家,一点遗产都不留给你。”

“要是留了就有鬼了。”

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风,吴邪浑身一个机灵,打了个寒战。

胖子也缩了缩脖子,“怎么还有漏风啊?小哥,看什么呢?”

闷油瓶一直在看墓顶,不知道在看什么。两人眯眼努力想要看清,但顶上应该是有壁画的颜料吃光,手电找不到顶,加上常年的潮湿阴暗,空气中有很多杂质漂浮。

“小哥?”

闷油瓶回下视线,看向吴邪,确定没问题之后,胖子道,“大师,我们现在往左、往右?”

“先去左边看看。”

才走没几步,满地碎裂的瓷器,胡乱堆在路两边的耳室里,犹如一个露天的垃圾场。

耳室数量虽然不多,但一连三个方门,一共六扇,全部空立在两侧。

胖子走过去看了看,应该是三叔铺子之前的存货,也没什么价值和线索。

但是,路中一个很不起眼的东西,一开始谁也没注意,胖子提起的脚刚要落,被闷油瓶扯住肩膀,拽了回去。

吴邪一顿,对方没有说话,示意两人往下看。

只见路中一个倒扣的破碗,幽幽地横放着一根红香,香的颜色受潮已经溶化,顺着瓷碗流到了地上。

另外,每间耳室的面前,有一小撮红米一样的谷物,被捧成了一个小山。

一根红烛染过的木棍插在上面,只是有一些已经塌了,非常不明显。

“这是,阵法?”

胖子疑惑地挑眉,闷油瓶淡淡摇头,“往回走。”

吴邪也不多问,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乖乖打着手电,自觉退一步出去。

“那,换个方向。”

闷油瓶点头。

胖子吐了口口水,回到之前的岔口,三人一路往右边的方向过去,这回就没有阻碍。

地宫很大,虽还达不到皇陵级别,但规模起码也有三四个足球场的大,边上还有一些壁画,只是,都已经被人为破坏。就是不知道,是爷爷、三叔,还是解连环。

‘看样子,当年是有人打扫过。但……没必要吧。’

想着,吴邪绕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没找到。

“不简单,真不简单。”,胖子继续唉声叹气,“全他妈空了,什么都没有,连机关都没有。幺鸡掉网了。天真,要不还是卖她,让她来,咱们信息共享。”

吴邪摇头。

“她知道我会来,就知道我一定会发现什么,有人想引我,不会什么也不留,先看看再说。”

忽然,前面探路的人停下脚步,吴邪一头撞上胖子的后背,一愣,两人歪着往闷油瓶的视线方向一看,一只半人高的玻璃缸,在一间已经沉降的耳室里孤零零地放着。里面,似乎有水。

“谁搁这儿养鱼呢?”

吴邪看了看闷油瓶。他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墓顶。

胖子走进去。吴邪用正眼和余光都看了闷油瓶一直注意的方向,然而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小哥?上面,有什么吗?”

对方没有回答。

整个墓室应该都下沉了一段高度,而且仔细看,能明显看到各耳室里面,边缘石墙开裂变形的情况。

只是,这间耳室刚才是不是走过,吴邪记不清了。

胖子过去敲了敲,推了推玻璃缸,推不动。

“天真,这得属于软装吧,你家品位真独特。”

吴邪啧了一声。

“鱼缸算什么,没准这里以前还是套间。”

“所以你是想说,对方在这里养鱼?这么闲?”

“那倒说不准。”

说着,两人手电一贴,缸里一览无余。

“就这一个缸,还不是主墓室。丫连机关也没有。”

“三叔他们肯定处理过。”,吴邪道,“当年人虽然不一定来,但有的东西得备好,有人不就带着东西在这里躲过一段时间。不过这缸……”

“你也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了是吧。”,胖子道,“其他都搬走,给你留一缸?这就是你说,幺鸡觉得你会发现的东西?那是水有信息,还是这玻璃有信息?难道,里面刻了字,邀请你下来玩?或者喝了这水能变年轻……神仙汤?”

“没准底座有什么机关?”,吴邪道,“看看下面。”

胖子叹了口气,手,上下挥动。

“你丫一建筑师,还要我提醒你?你胖爷我又不是刘谦,自己看。”

正说着,旁侧的人直接踩着玻璃缸,瞬间翻上墓顶的横梁。

动作之快,连尘埃都没惊起。

两人抬起手电,一同在下面仰头,张嘴看着。

没几秒,对方又从梁上跳回。

吴邪看向他,胖子也眼神闪烁地看着。

“怎么样?”

对方摇头,胖子再次叹气。

“好吧,什么也没有。回吧天真,出去就给地卖了,反正咱仨金盆洗手了。现在什么幺蛾子都跟胖爷无关,老子要回去炒菜,赶紧的。”

说完,吴邪看向闷油瓶,对方好像也在看他,他叹气,结果刚要走,转头无意识再扫这间耳室的一刻,余光里,有东西正贴在浑浊的玻璃之后看着。

他一惊,瞬间回头,结果玻璃缸那边什么也没有。与此同时,胖子的手电光一扫,门边,一个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哥,天真。”

胖子这次的声音明显小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然有些颤抖。

“卧槽,有东西。”

吴邪扭过头,胖子脸色接着就变了。

他刚想问,胖子立马追出去,有人一把拉住他。

“小哥?”

闷油瓶微微停顿,很快,耳室外的墓道,传来很多人走动的声音。

“小三爷?”

吴邪循声看去,一行人已经从外面路过。

除了为首的文物人员,贰京也在。

大家相互打了照面,有人继续往前,很多人都穿着防护服,扛着考古挖掘的工具,带着矿灯。接着,墓顶也传来不小的动静。

“京叔。”

贰京看向他,似乎是在岔开话题。

“小三爷,给你介绍一下,省博物馆的孙教授,现在这块地,由他们负责。”

对方看向吴邪微微一笑,吴邪礼貌点头,但老头扫了三人一眼,精明的眼中,隐约有了一丝警惕。

贰京向他解释了一下,对方再次微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但吴邪完全没听,直到闷油瓶第一次说,“走吧。”,他才回神。

两人过去拍了拍脸色依旧惨白的胖子,跟着前面带路的人,走了出去。

“胖子?”

胖子啊了一声,之后,路上少有地没说话。

回到地上,和二叔的人简单见了一面,吃了个饭,三人站在天台上,插着兜,望着连夜搭建的大片工地缓缓叹气。

“天真,你二叔这是什么意思?交公了?这地不是你三叔留给你的吗?”

吴邪嗯了一声,搓了搓脸。

“早知道就卖给阿宁了。”,胖子小声念叨,“要不你给你二叔打个电话。”

“他电话要能打通就好了。”

“这地都空了,有什么好看的。”,胖子道,“你二叔也不怕被抓起来。”

“可能他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吧。”,吴邪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东西,你看到什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胖子想了想,叹气。

“哦,可能,我看岔了吧。妈的,太晦气。”

“你是想说,你见鬼了?”

“你看到了?”,胖子道,“好家伙,我还以为就我看到了。”

“也许不是鬼。”,吴邪说,“也许是个小粽子。”

“噢。”,胖子就笑,“果然,你丫体质又起作用了。不过,粽子会有透明的?”

吴邪听得挑眉。

“那你是真出幻觉了。”

“所以我说,老子看岔了。反正,就算有什么小东西,也赶紧跑吧,不然这大灯照得,跑不掉咯。”

说着,胖子再次撇眼看向一旁的人。

“连小哥都放了他一马,看来这里的粽粽,不好混啊,应该是个好粽。”

“嘁,粽子还分好坏?”

“那当然,像我,老子就不喜欢肉粽。”

吴邪不知道胖子在说什么,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闷油瓶,对方这次终于没再看那片农民房。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吴邪总觉得这家伙知道什么,尤其在那条岔路之后,但闷油瓶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三叔居然从来没有和他提过。

另外那墓顶上应该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只是现在他想再去,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也许真如阿宁所说,这下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可能是三叔很久以前留下,但现在他也懒得和那老家伙打哑谜。

要来就来,要死就死。

疑问,肯定是有,但应该都不是什么大事;再有,他也干不动了。

还是歇歇回家吧。‘老子还有田呢。’

于是没等和贰京打招呼,三人便告别了吴家一众伙计,直接回了福建。

等到了雨村,吴邪整个人这才算放松下来。

看了看自己久别几日的小院子,果然,还是自己家好。

胖子一到家,立马开始做法。宰了邻居家的鸡,点了鸡血,还想放狗血。不过,狗不在。

家里没人,王盟是到快天黑了才回来。一进门,激动又委屈地看着他们,一阵哭诉。

‘原来,小花他们来过了。’

王盟自己带了铺盖,在书房里折腾了好久才整理好。

吴邪耐心地看着他忙活,毕竟等一下,他要他汇报一下吴山居最近的情况。

傍晚的时候,外面的夕阳很好,但感觉又要下雨。

风吹得店外的灯咯吱咯吱响,好在雨棚是新换的,否则应该早就掉下来。

“经济确实不好。”

等一切归置好,王盟一边给吴邪看最近吴山居的账,一边喃喃道,“老客户倒也硬气,没赖账,但要是仔细算,也只能支撑到年底,明年恐怕会更差一点,年底把贷款还上,过个安稳年,之后也要保守起来。”

“那吴山呢?”,吴邪问他,“那边不还有几个楼,都做起了电商。”

王盟摇头回他。

“不太行,冷冷清清的,有两三家十几年的翡翠老店都关了,关店的时候,老板都哭了,好在我们那些铺子,二爷收租收得不勤快。”

吴邪道,“收了也有我的一份。左手换到右手而已。”

说着,他看着王盟做的报表,想起被考古队接手的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没想到这一行没落得这么快。’

“花儿爷呢?总不至于只有杭州落寞。”

“花儿爷赚的十份钱里,只有一份是古董,人家投的行业多,对冲的。”

说完,吴邪看着王盟陷入沉默。

他看了看身后的店,其实自己也有对冲,只是冲的方向可能不太对。

晚上吃饭的时候,胖子开了一瓶黄酒。

天气凉起来了。

他把酒热了之后打进去一个水蛋,算是庆祝王盟的到来。

四人一起吃饭,王盟很自在,不停地问东问西,胖子一直在吐槽。

吃完饭,王盟把之前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给了他们。

吴邪的是一副眼镜,据说可以防蓝光。

胖子是一根新的台球杆,而闷油瓶,则是一双旱冰鞋。

吴邪实在不明白,王盟送旱冰鞋是怎么想的,但他也不想知道。

不过,虽然前几天王盟是忙了一些,但新来的客人要洗碗,是这个房子的规矩。

当然,三人也不好意思留他一个,就在旁边陪着他聊。

王盟一边洗,一边和他们聊接下来的客人。

“苏万肯定会早到。他就在杭州,本来要跟着我的车一起来的。但临时有事。不过我估计,那事不会耽搁太久,应该这几天就到了。他忧心忡忡的,可能有事要向你请教。”

胖子就问,“他是学什么的来着?”

吴邪回答,“好像是医生。”

“那正好。胖爷我最近得了痔疮,让他给我开点药。另外,狗的肠胃也不太好。”

王盟就笑,“胖爷,他又不是兽医。”

“他会控制好量的。”,胖子道,“他们学医的时候,小白鼠就是实验对象,所以万崽也算半个兽医,胖爷我相信他。”

王盟皱眉,似懂非懂地点头。

“对了,杨好还在和黎簇约时间。”

说着,他看了吴邪一眼。

“应该都会来吧,毕竟苏万要来,他们三个也很久没见了。”

听到这里,吴邪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闷油瓶。

然而没人接他的目光,似乎这就是他自己的事。

吴邪叹了口气,王盟继续说,“还有,坎肩被二爷安排出去了,现在在缅甸,联系不上。我把消息传过去了。之前老板你跟他说的时候,他回你了吗?”

吴邪点头。

当时坎肩和他说,等打完下一个镇子就回来,也不知道在打什么。

‘二叔最近似乎挺忙。’

想着,吴邪皱眉,老狐狸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贰京,居然少有地没留在身边。

“白蛇留守铺子,负责照看公主,等到时间,他会带着公主一起来。另外,老车,应该会和苏万一起到。”,王盟道,“不过他把苏万放下之后,还要去趟厦门,花儿爷在那边也安排了事情。”

说到小梅,吴邪下意识看向胖子,胖子也看了他一眼喃喃道,“花儿爷的手,伸得真长。唉,拿人的手短,被拿的手长,没辙啊。”

‘果然被他避开了。’

想着,吴邪默默嗯了一声。

‘绕地球三圈的手,看来整个家族都在替我还债。’

“那其他人呢?”,他继续问王盟,“都说说。”

王盟摇摇头。

“有些人我不熟啊老板。老板,你可以把我当成是这个系统的狗腿子,但我不是整个系统的狗腿子。”

胖子就啧了一声。

“说那么难听干嘛?”

“不不不。”,王盟摇头,“现在叫狗腿子的话,别人会害怕,以前刚接手的时候,其他人都会用这个贱名叫我们,后来我就想,花儿爷的衬衫在外人看来好看,但行里人看了却害怕,那么贱名也可以慢慢变成让人害怕的名字,于是就接受了。”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表示赞同。

“那胖爷现在在道上被如何传说啊?说出来,让胖爷我开心一下。”

王盟看了看他。

“现在都说您退休去当厨子了。”

“是不是那种隐退的高手厨子。”,胖子道,“就是得罪我,就会被做成菜的那种?”

王盟摇头。

“不是,都说您是个好厨子,当年入错行了,导致餐饮界到现在才出现您这样的人才。”

胖子面露不悦,指了指吴邪。

“他呢?”

“他们说,老板在憋什么大,都在拭目以待。”

“憋什么大?”,胖子假装没听明白,“为何如此不堪?不行,天真,看来我们还是要杀回杭州,把屎拉他们头上。”

吴邪大笑起来,笑得肚子疼。

这时,外面又有车到。

车灯划过窗户,胖子打开窗,就看到苏万正背着一个大行李包从车上下来。

比起上一次见,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不过面相倒是没怎么变。

留着长发,看着像搞乐队的一样。

苏万下来后,车直接就掉头走了,确实是车嘎力巴的风格。

他看向窗户,冲几人摆了摆手。

臭小子路上没有吃饭,胖子从冰箱里找了个剩菜,又拿了一把挂面。

苏万从包里掏出自己带的筷子,呼噜呼噜地吃了下去。

吴邪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王盟洗完了碗,就过来问他,“我刚说你明天才来,你怎么晚上就到了?”

“车总忽然就说要提前出发,我也没办法。”,苏万道,“我好几天没睡了,都在车里睡的。”

王盟嗯了一声,吴邪也不知道该和晚辈聊什么,等他吃完,就问。

“怎么留了长头发?”

苏万回道,“没时间,而且,最近在做一个和头发有关的论文,我得留长头发,否则没有对比组。”

他嗯了一声,在吴邪印象里,苏万一直比较乖巧。

他吃好后,仔细洗了碗乖乖坐下,看着面前的四个,还想刷卡付钱。

吴邪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大家有深厚的友谊,但创业这个事情他知道非常艰苦,所以钱还是要付的。

不过,这多少还是让他很敏感。

苏万的状态与平时无异,但吴邪能感觉到他平静状态下隐藏的忧虑,就先问了一些日常的问题。

“黎簇是怎么说的?他和杨好准备来吗?他人现在在哪儿?”

苏万一一作答。

“鸭梨已经决定来了,不过他在下决定之前,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会怎么选。他好像永远任何事情都是五五开,没有什么偏好。好哥应该开车和他一起,但时间还没有定下来。”

吴邪点头。

这三小只的事情,他多少也是听说一些。

杨好的能力,据说已经非常强。

苏万非常忙碌,既要应付师师父的事情,又有很多学业要对付。

不过看他的样子,吴邪直接问他,“你有话就直说,否则你憋着,我也难受。”

苏万看了看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师父即将要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嗯。”,吴邪看向他,“你和他认识这么久了,我觉得‘即将要做’这个词不准确吧,他不是一直在做非常危险的事?”

苏万摇头。

“不,这次不一样。”

然后他从背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本笔记本,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都是我和师傅通话的时候,师父说的文字细节。他的话里有很多细节是非常有用的,但他并不会强调,事后我没有发现的话,他会戏弄我,所以我就全都记录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研读。”

吴邪知道,黑瞎子这是在训练他抓取语言细节的能力。

可是,这种能力有什么用?

“最近的通话里,他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五倍。”,苏万道。

王盟看着那本笔记,缓缓皱眉。

“这么细节?你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变态?”

苏万没有理他,转眼看着吴邪。

“您也熟悉师父,这是不是不正常?”

吴邪沉默了。

当然,这的确不正常。

“他最近找你做什么事情?”,吴邪悠悠问。

“买意外保险。”

胖子在边上大怒。

“这肯定不正常啊,这还要靠计算沉默时间才能发现吗?”

吴邪眉头皱了起来,苏万对他说,“您得干预一下,我觉得,至少我们得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胖子就在边上问,“那个意外保险,受益人是谁?”

“不重要。”,苏万回答,“因为没有公司手受理,他买不了这个,都在黑名单上。”

说完,吴邪看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歪头靠在墙壁上看着苏万,似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他拿出手机,打开小花的对对话框,想了想,又跳到瞎子的对话框。

‘问瞎子也许还会有些结果,问小花的话,他滴水不漏,我不会得到任何信息。’

但想了几秒,吴邪还是跳回小花的对话框。

‘胡萝卜可以了,来吃吗?’

对方秒回,‘胡说。’

‘前两天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我在胡说?你来了就给你看。最近在做什么?反正也回来了,过两天再来看看我的田总有时间吧。’

小花没有秒回,吴邪觉得有点不对劲。

解雨臣打字的速度非常快,但凡有犹豫,肯定心中有事。

大概隔了两分钟左右,终于,他回了一句。

‘苏万在你那儿吧。’

吴邪看了眼苏万。这次,轮到他犹豫了。

但解雨臣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苏万的手机紧接着就响了。

苏万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看了看他。

吴邪点头示意。

他知道,这种推理自己能做到,小花自然也能做到。

苏万之前肯定非常担心他们俩。而且表达过担忧,但他们并没有给出令人足够信服的解释,所以算的担心并没有消除。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小花如果要编个故事让苏万安心是非常简单的,可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这样就只有一种情况。苏万肯定知道什么,所以他不会相信任何故事。’

苏万接起电话,嗯嗯回答着,对面很快就挂了,之后他再次看向吴邪。

“花儿爷说,让我不要传播焦虑,他会亲自过来和你解释最近的情况。”

听到这里,吴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花能这么说,说明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此时,苏万也明显放松下来。

“终于能见到他们了,他们最近一直在飞,很难联系上。”

王盟立即举手。

“不,我前两天就才见到。”

吴邪叹了口气,打断两人对话。

“走吧,你先好好洗个澡,我去给你打地铺,我准备了被子,你可以先挑自己喜欢的颜色。”

苏万啊了一声。

“我,我自己带了。”

他感谢地点点头,背上背包,跟着吴邪一起来到楼上的书房,一进门就看到王盟的铺盖。

王盟也挤进来,问他睡哪块区域。

苏万挑了一个靠近书柜的位置,然后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铺盖、牙刷、洗发膏、小台灯、一些助眠的书、几篇论文和课本。

吴邪看了看他的背包,里面,好像还有吊床。

“为什么带吊床?”

“我不知道有没有地方睡。”,苏万摸了摸脑袋,“要是地上没有位置,我可以找两根柱子挂吊床。”

吴邪笑笑。

“你倒是想得周到。”

“如果来的人太多,我可以把吊给后面来的人用。”

说着,苏万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萨克斯管。

吴邪拿过来看了看,有些老旧了。

看样子,苏万一直在练习。

王盟在边上说,“你其实是萨克斯成精吧,这就是你的原型。”

苏万看向他。

“那你现在还玩扫雷吗?”

“这有可比性?”

苏万道,“这东西可以让所有熟悉我的人,知道我没有变,还是以前的我。现在的人和人之间一旦分开,要隔很久才会再见,久到每次重逢,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对方有没有变化,我不想让我的朋友们那么麻烦。”

吴邪就问,“你跟黎簇、杨好,也会生疏?”

苏万把头发扎起来,看了看他。

“不会,但我会怕,对了,你最近还抽烟吗?”

吴邪一顿,发现此刻的苏万已经换上医生的神态,下意识就紧张起来。

“没有。”

然而接下来的十分钟,他还是躺在了书房的椅子上。

苏万用台灯做照明,给他检查鼻子的情况。

“想要长寿,关键在于鼻粘膜,不要吃辛辣的。”,苏万说道,“也不要抽烟,千万别觉得自己又能闻到东西就掉以轻心。你整个呼吸系统,从外层黏膜到最里面的组织,都受过严重的创伤,新长出来的组织虽然有用,但肯定比原生的要脆弱。”

他用手机的手电辅助,仔细检查。

“你鼻子里的情况,仍旧不太好。”

吴邪道,“可我觉得没什么,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你只是苦惯了,哪里知道正常人的鼻子是什么样的?”

说着,苏万关掉手机的手电,又替吴邪检查了甲状腺和耳朵后面。

最后按了他的肺部几下,让吴邪深呼吸去抵抗他的手。

吴邪照做,苏万叹了口气。

“你多久没体检过了?”

吴邪愣了一下,虽然之前也在医院带了很长时间,不过也没人和他说过肺部的情况,他还以为没事。

苏万道,“你的鼻子,必须得定期检查,下半年还得去,坚持半年检查一次。”

他点点头。

不过看苏万的表情,吴邪也知道,自己目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苏万开认真做笔记。

吴邪看着他,站起来,揉了揉鼻子。

“你要不要给胖子也看看?他说他有痔疮。”

“痔疮不用看。胖爷更重要的,应该是他的血脂和脂肪肝。”

说着,苏万忽然低头看了看吴邪手上的伤疤。

吴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把手摊开给他看。

“怎么了?”

“没什么。”,苏万道,“今天有个球赛,可以去客厅看吗?”

之后,几人来到客厅。

胖子用小碟子装了小零食,又拿出几瓶啤酒打开,倒进杯子里,大家坐下来开始边喝边聊天。

闷油瓶早早就离开了。吴邪看着他的背影,他想休息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苏万看的是斯诺克台球赛,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比赛结束,吴邪分配了一下洗漱顺序,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去刷牙洗脸。

王盟和苏万很聊得来。

入睡前,他仔细揉了揉鼻子。

‘还没好吗?果然,真相和感受不是一回事。’

不过想到瞎子和小花还要再来,半睡半醒间,吴邪心情很好,还暗自开心了一会儿,但一想到胡萝卜,莫名开始脊背发凉。

‘小花肯定知道了。’

另一边,结束一天的国际研讨会,各分会一行人一齐走出会议中心,互相交谈。

“何主席,请。”

“请。”

“这次有色金属新材料的协办单位,各地研究院和国家重点实验室比较多,除去正式会议进程,组委会那边我们已经安排下去,临晚会有支持院校的交流会,到时也请几位主席能出席现场,看看这帮年轻人,都有些什么新点子。”

有老者就笑,“他们点子很多,现在这帮年轻人,思想很前位,也很跳跃,大部分提出的想法,很多都已经融入科研阶段。要不说,我们都老了,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再不学,思想都快跟不上了,不过就算有经验,也快赶不上想法了。”

众人笑着点头。

“是啊,未来,他们关于新材料的再生利用、研发,会是当下金属新材料发展的重要起点,我们的经验,也只是起个借鉴作用……”

说着,一边,各人的秘书上前,自然接过对方手里的文件仔细装好。

“主席。”

何靖磊看了看他。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已不似当年的模样。

虽说两鬓斑白,皱纹已起,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却不是沧桑,而是无尽的深沉与开阔。

一双深邃的眼眸,现在更加平和与沉寂,进而又丰富了更多。

骨子里自带的沉稳与宽阔,平易近人的同时,又是一股由内而外的威慑感。

他看向年轻人。对方点头。

小周结婚了。他,也换了秘书。

晚饭后,一行人又一起谈了两个小时,才各自回住所休息。

林瑞汇报工作,他看着手里的文件,一直到深夜。

……

“没想到,你也会找我。”

“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很多事情早就没那么容易。”,吴二白道,“不过,有一点倒是没变,我想见你们这样的人,想找到你,依旧很费劲。不过你们应该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只是当年,我捡了一把刀,虽然那把刀的主人不是你,但……我现在,想请您帮个忙。”

何靖磊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

“你比我想的聪明,不过作为威胁,你的牌,还是出晚了,反应也慢。当年我这么明显的提示,你到现在才找到,你想延长时限,是知道有什么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不过,我可以给你机会,只是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

吴二白道,“你一定会,毕竟比起其他人的承诺,我可能更相信你。”

“信我?”

何靖磊依旧静视着他。

“你信你自己吗?”

“不信,不过没办法,现在我只能赌,赌我现在,和曾经的你一样,你会帮我。”

“但你把你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一早知道我来的目的,这样的劝解,根本没必要。我不过是一颗棋子,另外,你应该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我一定会来找你,既然这样,又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何靖磊看着他,隔了很久,浅浅一笑。

“所以你还算聪明,只不过你要是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态活着,我都觉得累。”

“不累的话,一个人随时就会死,所以我需要时刻提醒我自己,在我还没上盘之前,吴家每一个,总得有机会活下去,不是吗?而现在,只有你们这样的人能帮我。”

……

长白山,江源县境内。

即将进入雪季封山期,峰回沟转的山路上,几车连环相撞的惨案,怵目惊心。

所幸车上的人都没事,大家只是轻微的擦碰。

林间,一行人极限追踪。

然而零下几度的深夜,没跑多远,前面为首的人蓦然停驻。

“怎么了?”

对边哑声回应。

“麻达。”

几人一顿,遥看远方的雾障,苍白的冷气从峰口而出。

‘干饭盆,闷死人,坏人进去就断气,好人进去吓掉魂。’

“明天,找几个当地人带着一起进去。”

“是。”

“等一下。”

男人忽地皱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

果然。房屋隔音效果很好,但门边,还是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何靖磊看了眼时间,02:45。

“所以,这事,要是您插手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语气中隐约的愤怒,一直在努力克制。

“当年的事,我们多少也听说过,一个小小的九门能让您背后的势力受创,这种话,说出来谁信。聪明人都看得出,有几位人物在布大事。人国内都不管,国外就更不会管。我虽然读书少,但我邹志强还是明白这个道理,在其位谋其事,像您们这样的身份,既然类似于公开发言人,那就更不应该插手这些。可您现在半路杀出来,按照我的理解,您这算,拆台了吧。您这是准备打破平衡,违反常规,打算自己做主?那这可就对不住了,我们虽然尊敬您,但说到底……您可能也会觉得这话不好听,可我这人就是这样,说话直。可以说,不光我,目前整个能知道一些事情的人,都只对您背后的势力绝对尊敬。所以,只要他们没人发话,我们就按我们的来。这种小事,您还是少沾边,对您多少会有影响。

再说,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我们那些手底下人与九门的私事。当然,也不是故意针对这个团体,说白了,还是与那个吴三省有关。您放心,底下,只找跟他们有关的人。

所以我想问问您,现在这件事,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如果您是知道,那眼下的情况会让我很难堪,毕竟您身份摆在这里,但如果是这样,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会按我的方式,到时候,就对不住了。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借着您的名,在外面做了这些事,这种现象当下也算是很普遍。

明明您和他都没打过照面,不认识,但他对外宣称,和您是好友,或者亲属,一起,吃过饭,那下面的人不敢问,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这种人,自然而然就以为攀上了关系,结果舞到正主面前,连自己攀附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您说,有没有意思?”

何靖磊没有搭话,淡淡一笑,难得地喝了口茶。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些。

“是啊,现在,这样的人很多……”

……

“二爷,小三爷,来过了。”

……

第二天,吴邪带着王盟和苏万去田里参观。

观景台的结构搭得不错,他看了一眼王盟,对方详细给苏万介绍了接下来的计划。

苏万看了看稻田,又看向吴邪。

“你竟然真的开始种田!”

吴邪看着他。

“怎么,有那么难以置信?”

苏万道,“总感觉你不会来做这么放松的事情。”

“但种田真的不放松。”,吴邪道,“你太小看种田了。”

苏万想了想。

“现代农业,其实解决了古代农业会遇到的很多难题,你只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按照手册来,还是可以丰收的,所以,这也不难吧。”

吴邪道,“我用的是古法种田,没有打农药。”

苏万一听,回头看了看吴邪,一脸的不敢相信,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田。

王盟招呼他去看繁竹索引。

苏万蹲下去,看到田中隐藏的‘二十四桥’,终于发出了感叹。

“你真的有把简单的事情做复杂的天赋。”

吴邪道,“历史上,只有骄奢淫逸的时代,才会发展这种天赋,现在有这个时间做这些,说明我还处在人间好时节。”

苏万叹气。

“有一种分子料理,会把一颗樱桃打成粉末之后,再重新做成一个樱桃的样子,而且还卖一百块三颗。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资本主义的把戏。”

吴邪就笑,“只有你小子常吃分子料理吧,我们平时,只吃馒头。”

说完,苏万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另一边的白云和山,似乎瞬间意识到了这里的漂亮。

他开心起来,转头看着吴邪笑了。

“好吧,我理解你。”

“有没有一点崇拜?”

苏万回答,“没有,不过我很羡慕。”

吴邪看向他,“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能苦尽甘来,是需要智慧的。”,他说,“我爸总说,上半生和下半生得过成两种样子,这样一辈子才算值了。”

说着,吴邪拍了拍他。

王盟已经走到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但一看见蜂箱,立马又跑回来。

吴邪道,“你小子最近说话,有点儿像庙门口解签的。”

苏万笑起来。

“为什么?”

“就是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你还不到能懂这些道理的年纪。”

“我只是最近想得比较多而已。”,苏万边走边说,“但你们这些大佬的人生,也不是我能想明白的。”

说完,他开始小跑着去追王盟,一路追到铁轨上,兴奋地冲着吴邪大喊。

“通到哪儿?”

吴邪指了指山里。

“卧槽。”

之后,他一路跟在两人身后,顺着铁轨往山里走去。

到了废弃车站附近,吴邪引导他们离开铁轨,爬到边上的山上。

山腰处有一片老竹林。

吴邪从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砍刀,递给一脸懵逼的苏万,当下就带着他们开始砍竹子,收集建材。

等把砍下来的竹子放好,吴邪拿出铅笔,开始教苏万怎么画线,怎么量长短、弄水平和搞垂直,然后把竹子分尸,截成之前设计好的长度。

搞完,苏万和王盟脸色惨白,直接坐到田埂上休息。

但王盟很明显已经习惯了,只有苏万。

吴邪坐在竹筒堆上看着他们,苏万就说,“不行,明天得带个护腰,你这里有没有理疗?今晚必须理疗,否则就没法睡觉了。”

王盟就道,“老板,村里不是有可以泡澡的地方吗?”

吴邪一笑。

“想都别想,那是私人浴缸,想泡澡,我可以带你们去河里。”

苏万开始哀叫。

“这个天气,岂不是要冻得我们半身不遂!”

吴邪看着他们直笑,毕竟当初盖完房子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德行。

于是笑完就对他们道,“来吧,今天我们把地基打出来。”

“啊?!我还以为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吴邪跳起来。

“想多了,农村生活是充实而忙碌的!小子,我们是这次聚会的基石,得习惯这个工作量。”

苏万忽然看向远方。

“啊,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车总抛下我就走了,车总肯定有经验!”

王盟就道,“那又怎样,你跑不了了。”

吴邪哈哈大笑,带着两人继续干活。

后来等弄完十个桩,天已经彻底黑了。

收工回店里吃饭,王盟和苏万两个人一共吃了三碗米饭、两只鸡、一斤猪肉,肚子都撑得鼓起来。

回到别馆后,吴邪本想和他们聊聊明天的计划。

但等他推门进去,发现两人手机玩到一半,就已经彻底睡死了。

他叹了口气,进去给他们盖上被子,把两人的手机放到枕头边上,结果无意间瞄到苏万好像给黎簇发了微信。

‘SOS!!!’

‘臭小子,谁也逃不掉。’

另一边,黎簇当天就主动去和博物馆的人见了面,但对方似乎知道是他,一开始就说明了情况。

“那封邮件,是我们上级单位下发,因为考古挖掘属于机密,所以你找不到来处也很正常,以后你和我联系就行。”

黎簇点点头,但看对方局促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人似乎也是刚知道。

“怎么称呼?”

“你叫我杨老师就好。”

黎簇礼貌回应。

“杨老师。”

“是这样的。”,老杨道,“你提交的资料,审核文件这些虽然已经通过,但目前博物馆还有文物局这边抽不开人手,去勘探的话,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我是私人队伍,可以不用等。”

老杨一顿,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哦了一声。

‘果然。’

“抱歉抱歉,事情有点多,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你们,有执照吗?”

黎簇点头。

老杨道,“那好,我这边给你开个通行证,等你到了那边,把这些资料再交一份给福建那边的有关单位,到时候你有什么需要,几边都会尽量给你派出人手帮助。”

“谢谢。”

“另外。”,老杨补充道,“我这边会发一些近年福建出土的文史资料给你用作参考,也许上面会有一些东西对你有帮助,你有任何疑问,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最后还得麻烦你们,务必保护好现场。”

“那是当然。”

老杨就笑。

“那就提前祝你勘探顺利,注意安全。等你开始做了,我会提前安排两个学生,过去暂时协助你工作。”

“谢谢。”

第二天,吴邪到屋里努力拽苏万还有王盟,这才把两人从被窝里拽出。

早饭,他已经买好了。

两人睡了一觉之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看到油条、小笼包、羊肉烧麦、牛肉葱汤、油饼、萝卜饼,外加红烧的板栗红糖收汁的大排,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老板?”

“知道,今天要面临什么了吧?”

苏万和王盟对视一眼,立马开始埋头猛吃。

几人是七点出的门。吴邪把没吃完的全部打包放进包里,带着一起走。

闷油瓶跑山还没有回来,这天,他和胖子都会来帮忙,但应该是处理好备菜之后才会过来,所以要好好利用早上的时间。

来到田地里,吴邪看着两个扶着腰的年轻人道,“今天的工作,是搭建框架,不过王盟已经打了一个基本雏形,不错,建筑材料等一下胖爷会运过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先把竹子烘干。”

苏万眼睛一亮,感激地看向王盟。

之后,三人在铁轨上做了三四个很长的灶台。

玩火非常开心,但搬运燃料也非常累。

中午的时候,闷油瓶和胖子到了。

苏万和王盟很快就偷跑回车上睡午觉。

胖子又搞了第五、六、七个灶台,继续烘着竹子。

三人站在那里抱手看田,稻田已经开始结穗,黄绿相间,不过绿色会更多一点。

吴邪也没想到,自己最终真的会种出稻米。

看着地,还有天上的云,远处还有连绵不断的青山。阳光下,清冽的空气让他不由自主地自豪。

“那话怎么说的?”,胖子问道,“我问青山何时老,青山问我几时闲?”

吴邪叹气。

“不是这么说的,是我问沧海何时老,清风问我几时闲。”

胖子啊了一声,“不是青山吗?”

“不是。不过,我们就是此时闲了。”

胖子就道,“好,那这个观景台,就叫做几时闲如何?和你的离人悲相比,如何?”

‘离人悲?’

吴邪想着古潼京里的那块木板,不由笑了起来,他看了看闷油瓶,想看他的意见。

闷油瓶也看向他。

吴邪道,“有没有建议?”

闷油瓶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但随即又看向远处的山,没有回答。

吴邪一挑眉。

‘不错!有进步!不过,几时闲吗?’

想着,他也看向远方。

如果再年轻一点,他会认为,清风问更好,可如今有了岁月的痕迹,他觉得,几时闲更好,很符合这次聚会上,所有人的心情。

闷油瓶似乎并不同意,但胖子已经觉得很妙很妙了。

‘我愿沧海喜来眠,清风送我几时闲。’

这时,胖子看了看手机忽然说,“明天有新客人,你得去车站接,是坐火车来的。”

上海浦东机场。

“东方570五海里。”

“东方570地面风07001,跑道07,可以落地。”

“跑道07可以落地,东方570。”

出口处,一行国外乘客已到达,机长乘务组最后走出。为首的人,一眼锁定不远处依靠的年轻人,和后面的同事打了招呼,众人离开,对方走过去,江子算靠在一根柱子旁抱手看着。

陈康拖着箱子,一手插兜,也在那儿看着。

入秋了,霓虹闪烁,江子算看着江面上的倒影,对方挽着袖子,带着很不搭调的围裙,坐在他对面烤肉。

他看了眼时间,女儿已经睡了,妻子还在等他。

回了消息,陈康继续看向烤盘上的食物。

“恭喜你,找到人了。”

“谢谢。”

陈康没有看他,继续翻烤。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本职工作。”,江子算道,“不过你对于我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你希望我夸你。”,陈康道,“但可惜,如果不是我事先留下线索,你这辈子也找不到我,毕竟和我这样的人有接触,可不是好事。”

“所以你故意留下信息,是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为什么?”,江子算问,“不对,这点我大概能猜到,你知道我有疑虑,所以你断定我一定会来。可是,虽然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我依旧很怀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姐在哪?还有,你为什么会对我们所有人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

陈康道,“我无条件帮了你,你没理由质疑我,而我也没义务回答你所有问题。你只要记住,你已经找到了你想找的,那其他的,都跟你无关。”,说着,他停了停,“有你姐在,不好吗?另外我得提醒你,我之所以见你,可不是想听你问这些。”

“我姐在查一些东西。”,江子算道,“我觉得,应该和你们有关。”

陈康笑笑,“那你应该告诉她,但你没有。”

“没错,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很危险。”

陈康看向他,会心一笑。

“说的没错。但,怕什么。”

接着,他把肉先夹到江子算的盘里,最后才是他自己。

“你可以告诉你姐,没必要一直在这里做心理斗争,你太纠结。”

江子算皱眉。

“这就是我觉得你很恐怖的点。”

“恐怖?”,陈康道,“你还是见得太少。去告诉她吧,你姐查不到的东西,就算你说了,她也依旧查不到。这里,有的人在,有的人不在,而我对你而言,会是你今后最好的资源。”

江子算一顿,本能地浑身一紧。

“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陈康道,“单纯,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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