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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寻找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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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沉却很有耐心,平和地说:“镜儿,你要听话,只要宿体中的人灵活到最后,魔神便进不得宿体之身,待那人灵寿终,魔神虚像也将彻底消失。”

三池看向玄镜,玄镜睫毛微动,他听进去了。

“只要魔神虚像消失,我们的子民才能复活,”他说着,缓缓看向身后巨大的金山,眼底已经有了虚弱而至的沧桑,“这座金山神阵,压的是魔神,存的是全族元神,是对我狼族血脉最后的保护啊。”

玄镜几度怔愕,他嘴唇翕动,恍惚地看向父王身后成型的巨大金山。

璀璨的金山神阵,都是族人的元神堆砌而成!不待他说什么,又见父王回头,深沉地看着他,眼底似乎有更多的忧虑:“可倘若……”

这个转折可不好,玄镜认真盯着父王,心头也跟着惶恐起来。

“……倘若宿体中的人灵意外横死,没有活到寿终,魔神便会自动回归宿体,金山神阵也将形同虚设,会自己消失,连带着阵中元神……一并消失。”玄沉说得沉重,他怕的不是自己再也不能复活,怕的是所有族人,再无生机。

玄镜如临重击,听着父王此话,又看向那浩瀚的金山神阵,嘴唇翕动,竟不知该说什么。

是希望,也是一招不慎而会带来的绝望。

玄沉没有停留,他的魂体越来越虚弱,他必须马上说完,回归金山神阵。

“先祖英明,料到魔神宿体有朝一日会于三界转生,特向神界要了这神铁打造的琉璃盏,将魔神的一缕残魂锁在其中,本以为它会永远埋藏在先祖祠堂,不曾想,四万年,还是用上了它。”

说着,他化出一盏小小的琉璃提灯,灯身圆润透明,透过灯身可以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缕金丝,也就是魔神的残魂。

玄沉缓缓抬起沉重的双眼,深深地看向玄镜:“三界无垠,有残魂作引,能顺利找到它的宿体。”

他看着玄镜,看着自己的孩子,他时间不多了,此刻,他却想多看看他,也许未来会有重逢的一天,也许……此刻是最后一面。他眨了眨疲惫的眼睛,收回深沉的目光,魂体是没有眼泪的,只有空洞的沧桑。

他手影微颤,将掌心的琉璃提灯往前送了点,提灯便离手,穿透法网,落于玄镜掌心。

“镜儿,为父将它交给你了,切记护它宿体寿终,阻止魔神复活。”

看到父王逐渐虚弱的透明魂体,玄镜不争气的眼泪再次落下,他哽咽到无法言语,只能沉重地点头。握住掌心,掌心的提灯隐匿。

玄沉最后看镜儿一眼,平静祥和地笑,说:“镜儿,你一定要平安……”

说话间,玄镜身后便出现了一道金门,待玄沉话音一落,罩着玄镜和三池的法网便自动移入金门。

“父王,父王!父王……”

“大王!”三池牢牢抓稳玄镜,眼看着狼王留下诀别的笑。

在金门缓缓关闭之时,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玄沉最后一缕残魂归入金山神阵之巅。

主心骨祭阵,神阵大成!地面的族魂神阵隐藏,璀璨浩瀚的金山瞬间失去金光,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大型山脉!而山脉之巅,伫立着两头仰天长啸的巨狼石身,毫无疑问,两头巨狼,就是狼王玄沉,和王后点纱。

金门彻底关闭,消失。九周山陷入死寂,大殿荒凉,只余广场上那庞大的山脉孤独伫立。

就在这死寂之中,又传来魔神那阴暗诡谲的嘲笑!竟是从地底传出!

“呵呵呵呵呵~~”

“去吧~去找到本尊的宿体,让本尊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竟能生生阻断本尊与宿体的连接。”

三界之内:

一座断崖之上,上空突然出现一道金门,金门大开,玄镜和三池从里面掉下来,金门关闭、消失。

三池身形未稳,又忙不迭去扶住玄镜:“殿下小心!”

“父王!父王!”

玄镜哪管脚下崎岖,他死盯金门,奋力向前,想冲回金门,可三池拉他得紧,他眼看着金门关闭消失。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力气,突然甩开三池:“不!!!”

他奋力去抓住上空消失的金门尾巴,抓了个空,却没注意脚下悬崖!

“殿下!!!!”

三池一个眼疾手快,在玄镜一脚踏空之际,飞速拉住他的衣摆,用力拽回。心慌错乱,没掌握好力度,也没注意后面的坎坷,双双绊倒,滚进下面的丛林。

三池算幸运些,被林中的石头挡住滚势,腰部受了点伤。

玄镜却是后脑撞上乱石,一瞬间,大脑空白……

“殿下?殿下!”三池毫不顾忌自己撞得淤青的身体,爬起来就朝殿下奔去。

跌跌撞撞地,终于到了殿下面前,又是一个不稳跌下。

他撑着地面爬近一步,双手抓住玄镜的肩膀,本能想用力去摇晃,但又怕用力过度,把玄镜摇晕过去,只能轻轻用力摇晃几下,心急如焚,口中不停地呼唤着殿下~越喊越急,连眼泪都吓出来了,生怕殿下就这么死了。

躺着的玄镜却是睁着眼睛目空一切,仿佛那一撞让他瞬间麻木,明知三池在身边呼唤,声音却犹如百米开外。

他的大脑中短暂浮现出在九周山时的祥和,一群小狼崽的欢乐、围着他要蜜糖的孩子、贴心问候的阿婆,阿婆给他递了个糕点,他笑着收下,问阿婆近来可好?阿婆笑着回他“一切安好”。

……

天色渐深,一抹弯月孤独地悬挂天空。

丛林深处一座潦草的山洞中,三池生着柴火,时不时往里送些干柴;火堆旁,昏睡的玄镜靠在磕碜的石壁上。

三池一边生火一边观察着玄镜的状态。

许是洞外凉风吹了进来,火堆那呛人的黑烟飘到了玄镜脸上:“咳咳~”

玄镜呛了一鼻,眉心紧皱,苏醒过来。

三池丢下干柴,一骨碌凑过去:“殿……大王,你醒啦?”

三池脸上难得露出喜色,叫惯了殿下,还没反应过来,殿下已经受印,继承王位,他该改口了。

玄镜睁开眼睛,满心满脸的疲惫,实在笑不出来:“这是哪儿?”

听到殿下问话,三池更加激动,殿下没事,简直太好了。

“这是三界之内,我们到三界了,但具体是哪里,三池也不知道。”他咕涌着身子,全身心看着玄镜,家没了,玄镜殿下就是他的全部了。

他看着玄镜,见他迟迟不再开口,于是小心翼翼地,试图再唤他一声:“大王……”

“住口!别叫我大王,父王还没死!”玄镜疲惫又生气的呵斥。

三池吓了一跳,他明白殿下心中的感受,抿了抿唇,委屈,但毫无怨言:“是,殿下。”

一时安静,玄镜空洞地抬眼,看着略微潦草的山洞,冉冉的篝火,洞外柔和的风,天上悬挂的弯月,一切是那么平静祥和,仿佛九周山的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或者说九周山发生的事,只是时间长河中的微不足道,强烈的对比,他靠着石壁,无奈又落寞的一笑,真是讽刺。

上一秒还在菩提树上晒太阳,下一秒,家都没了。

看到殿下醒来,三池很开心,可醒来的殿下又是极其的颓废萎靡,使得三池也逐渐伤心起来,低着头抿着唇,难受不已。

玄镜目空一切,失落地靠在石壁上,燃起的篝火映出山洞的暖色,影影绰绰,却照得玄镜无比悲凉,肮脏的脸庞、凌乱的头发和衣裳,明明在几个小时前还是菩提树上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三池看着殿下静静靠着,他知道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因此他只能选择沉默,然后靠近着殿下,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两个落寞的人影,月光照不到他们,成了深山中一道渺小的火光。

……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打瞌睡的三池迷迷糊糊中突然听见了殿下的声音。

“三池。”

玄镜目视前方,冷静地唤了他一声,声音中明显振作了很多。

三池瞬间清醒,赶紧睁开他的卡姿兰大眼,转头凑近殿下,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说:“殿下殿下,我在呢!”

玄镜目光灼灼,冰凉地穿透着一切:“只要找到魔神宿体,保它寿终正寝,就可以彻底消灭魔神,复活族人,对吗?”

“对!”三池用力点头,依然认真看着殿下,眼中的光迸发,“大王亲口所说,还有大王交给我们的魔神残魂,通过它我们就能找到魔神宿体。”

他努力强调,生怕没给殿下说清楚。

玄镜默声,他抬手,那装着一缕金丝的琉璃提灯便又出现在他掌心悬浮,他看着这提灯,眼底透着冰冷。

三池以为他要对提灯做什么,咽了口唾沫,有些没底气地说:“殿殿下,我们还要依靠这缕残魂找到魔神宿体。”

“我知道。”玄镜冷眸收回,随后收手,提灯又在他掌心消失。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去把那个混蛋找到,别让它死了。”玄镜冷冷说着,语气平静,却是谁都听得出的憎恨。

“……”三池怔了怔,想不到殿下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还骂那个宿体是混蛋。

没错,它就是混蛋!十恶不赦的混蛋!

三池立马点头:“嗯嗯!”

“哈欠~哈欠~哈欠!!!”

深夜,本来睡得好好的,傅云招突然间连打几个喷嚏,被迫从床上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索出粉帕子,怼着鼻子胡乱一通擦。

擦完后,对着漆黑的空气大骂:“谁?谁!哪个缺德鬼?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那儿骂本小姐?”

越骂越得劲,她从枕头底下抽出她的保命三尾剑,撩开粉帘子,露出眼睛和剑柄,扫描着空旷又黢黑的闺房。

粉红的小脸蛋儿气鼓鼓地,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快速扫,还咬着字啐道:“本小姐有神剑护身,谁敢靠近我,我让你们灰飞烟灭永无轮回!”

黢黑的房间,没风,没动静。

“……”傅云招又狐疑地扫了扫周围,发现确实没什么动静。

她静了静,帘子一打,躺了回去,然后将被子盖过了头顶,抱着保命剑安心地睡了。

这边,玄镜鼻头发痒,他抬起虎口随意柔了两下,并未在意。

刚还激愤的三池渐渐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他看向殿下,说:“……可是,殿下,三界这么大,有上三界,还有下三界,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找啊?”

玄镜垂眸默声,半响,才道:“魔神魔神,不是魔就是神,它的宿体要么在魔界,要么在神界,明日我们先去神界。”

“去神界?去神界的话必须通过仙界的人领路才能入神界,否则我们找不到神界入口的,可我们是妖,仙界会给我们领路吗?”三池有些心虚。

玄镜却一点都不担心:“魔神都要复活了,事关三界安危,仙界不会这么不识趣。”

三池想了想,觉得没错:“有道理!”

“如果神界没有宿体,”玄镜说道,“那就一定在魔界,我们要尽快找到他,防止他发生意外,只要他寿终正寝,族人的元神便不会灰飞烟灭,复活尚有一线生机!”

玄镜眼神坚定,他势必找到宿体,不能让他出事,毕竟宿体的安危牵连着整个狼族。

“嗯!”三池狠狠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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