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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九周山 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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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池是玄镜殿下的贴身侍卫,得了狼王玄沉之令,他起身退离,恰好在踏出大殿之时,迎面而来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身着蓝色裙袍,倒是与狼王玄沉的红色古袍相得益彰。

“参见王后。”三池抬眼撞上王后点纱,忙退两步作势下跪行礼,却听王后免其礼道:

“不必了,快去寻找镜儿吧。”

“是!王后。”三池抱拳告退,便朝着殿外而去。

王后回头看了看三池渐远的背影,目光延伸至殿外的整座广场,似有忧虑。

再回头时,狼王玄沉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王后可是担心什么?”狼王玄沉缓缓开口,行至王后身边,也看向大殿之下的那座广场。

广场中央是一个阵法台,台高三阶,形体独特,中心坐落一根擎天柱,柱上爬满符文禁制、神兽灵禽,隐隐金光缠绕,充满远古气息。

而在石柱顶端,有四条散发着蓝光的厚重铁链延伸至阵法台四角,四角坐落麒麟石像,四条铁链正好被石像踩在脚底,外层还有一道蓝色封印笼罩,时隐时现。

整个广场渗着无尽的威压,而它的目的仅为镇压地底的一个魔神,一个三界惧怕的人物。

“今日加固封印,本也和平常无异,可为何~我这心里有些隐隐不安?”王后顺势看向阵法台,看向那擎天柱,声线轻缓,却也难掩话中担忧。

玄沉伸手揽在点纱的肩上,言语间透着安抚:“王后放心,魔神灵启已经被封印在地底四万年,或许早已磨灭了气性。”

狼王玄沉继续说:“倘若它想逃出去,阵法台的封印一定会有警示;你看,”他指向阵法台外围那时隐时现的蓝色封印,“封印完好,想必那魔神在下面早已化为灰飞,王后不必忧心。”

王后点点头,说是这么说,但心中的忧虑却是半点没消:

“虽说这魔神没有异动,但大王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历代先祖所传魔神不死不灭,只能以每年加固封印来镇压它,如今算下来,也有四万年之久,”王后点纱再度看向广场,“希望这魔神能老老实实待在下面,不再有重返三界的野心,才不枉我们举族远迁于此,为看守封印,子子孙孙待在这一方虚土之内。”

玄沉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满眼宠慰:“我的点纱所言甚是。”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递向远处,穿透磅礴的赤焰大殿,看向万里长空,长而有尽,映照着山中族人的安稳祥和。

然而喧嚣和乐之下,虚虚实实,一场灭族的危机悄然而至。

虚空之中,整座九周山外围最大的蓝色结界上,脱落一丝黑气,穿透云层,奔向赤焰殿。

“什么东西?”

脑袋一歪,透过稀疏的枝桠,横躺在菩提树上的一位红衣少年无意间看到了这丝黑气,于侧空划过。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注视,这丝黑气竟在滑落的过程中化散,消失于空中。

少年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躺了个合适的姿势,实在不愿起身,但又实在好奇,遂将脖子伸长出去,看到的却是一只黑鸟飞过。

切~撇了撇嘴角,玄镜又将脑袋伸了回去,双手作枕,脑袋一靠,惬意又自在。

听着旁边山泉倾泄,打击在石面上的厚重声,掀起阵阵水雾,林中虫鸣鸟叫,泉边灵蝶飞扬,躺在对岸菩提树上的玄镜,闭眸听着周遭一切,畅意舒然,悦耳至极。

“殿下!!!你在哪里啊?”

“……”玄镜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三池那炙热的声音极不衬景地回荡在山涧,一声接一声。

“殿下!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吧,大王叫你回去啦~”三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瞅右瞅。

“……”玄镜笑了笑,没有搭理他。

“殿下!今天又到了一年一次的封印仪式,你得回去守着呀,你听到了吗殿下?殿下!!!”

尽管三池嘶声呐喊,玄镜还是不吱声,选择性忽视,反正他躺在树上,那呆子又看不见。

喊了一阵,没有得到回应,三池有些不确信了,他摸摸脑袋,嘀咕起来:“难道殿下不在这里?”

眼珠子转了转,直觉告诉他,殿下在这儿!

于是,三池前后脚一跳,一脚踩一块凸石,脚下溪水流淌,他站在石头上,面对空旷的山涧,再一次蓄足了声量大喊:“殿下!!!!!”

站得高,喊得亮。

玄镜下意识撇头,太吵了!手起诀落,看不见的灵力冲向三池,紧接着三池趔趄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啊~~~”

手舞足蹈地,不受控制地,三池就往水面栽去,还好周围都有凸石让他稳住身形,脸和身子没有接触到水面,但双手双脚却插进了水里。

手脚湿了大片,三池拿起双手,一脸嫌弃地看着,袖上还在滴水。

远在菩提树上的玄镜侧头瞧了眼,很是满意地笑了。

三池嘴角渐渐撇了下来,看了看无人的四周,略显委屈,他就知道是殿下在捉弄他:

“殿下,你又捉弄三池了,三池手脚都湿了~”

“你自己不长眼,还说是我捉弄的你?”说罢又是一声笑。

本也是随口地抱怨一句,却没想得到了殿下回应,他哪还管自己的被迫邋遢,瞬间裂起嘴角,高兴地踏过溪流,来到对面岸边,菩提树下,左右瞅啊到处瞅。

“嗯?”笑脸一皱,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

“殿下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你?”

头顶上的玄镜,笑而不语。

“……”半天没人回答,三池又茫然地摸了摸脑袋,有些无措。

头上的玄镜瞧着,缓缓坐起上半身,眉眼带笑,甚有兴致地摘了片叶子,往他后脑勺一弹。

“噢~”三池摸向脖子,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了殿下捉弄他后露出的坏笑。

“殿下你怎么上树了?”

玄镜笑脸一抽,三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树上多危险呀,万一摔下来了怎么办?”三池十分贴心地替他着想。

他无奈摇头,罢了,不追究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了。可是好好的兴致被三池打破了,继续躲在树上似乎也没了意思,他作势要往下跳。

三池赶紧上前两步,伸出手:“殿下,我接住你。”

玄镜挪过眼瞧他:“一边儿去。”

小嘴儿一嘟,三池默默收回手,委屈地离开,让出空间。

见着地面开阔,玄镜纵身一跳,帅得冒泡。

到了地面,没了树枝遮蔽,阳光完全照在他的身上、脸上,黑锦勾勒的红袍迎风飘扬,将他高挑的身姿衬得发光。侧脸向阳,雪白细腻的脸颊看不出一点瑕疵,他眉眼间带着淡淡轻笑,黑色的瞳眸如雾散星辰,一身少年气,青涩桀骜。

作为狼族殿下,自是遗传了狼王玄沉的那一头乌黑卷发,发根及腰,发间隐约着几束红发,混着乌发扎了几条小辫子,鬓边轻丝衬着金饰束在耳后,束得不算干净利落,还有依稀碎发临风飘逸,看似随意,却又极衬他洒脱不羁的风格。

菩提树下的他,如一道火影,向阳而立,就像那高挂的太阳一般,高贵耀眼,触而不及。

他略微抬头,将手遮在额前,虚着眼看向天边耀阳。

三池见他动作,赶紧凑上身边去,一股脑儿将两只手全伸过他的头顶:

“殿下,三池帮你遮。”三池笑着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殿下,殿下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底,世间万物都不及。

一滴、两滴……

片刻的茫然,玄镜一脚跳开:“三池!”

“噢~”三池冷不丁缩回手,忘了他的两只袖子还在滴水,这一遮,全滴玄镜头上了。

“嘿嘿~”三池尴尬一笑,快速甩了甩袖子,水花飞溅。

又是一脚躲开,玄镜抿紧唇线,无语凝噎。

罢了,他抬手,一道火红色的灵力一分为四,蹿向三池的双手双脚。

霎时,三池湿漉的手脚便干了。

还是殿下最好。

整理了下衣袍,正事儿不能忘,三池又两步上到玄镜跟前,笑着道:“殿下,大王和王后都等着你呢,咱们快回去吧。”

玄镜撇了他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等我干什么?”

“看守封印仪式啊。”三池一脸天真。

“仪式一起就是大半天,无聊至极,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闲呢。”一转身,悠悠然地朝着山泉边最高的一块大石墩上走去。

三池有些木然:“那不行呀殿下,还是要回去的,万一出现差错,咱们还能及时发现。”

玄镜眉一挑:“能出什么差错?四万年都不曾出差错,你就是想太多。”

三池:“……”

不知如何反驳时,却见殿下踩着周遭乱石已经跨到了大石墩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双腿垂下,悬空摇晃,脚下的溪流略显湍急,却溅不到他脚上。

“要么你自己回去,要么留下来陪我,选哪个?三池。”玄镜悠扬扫过眼前的山泉美景,目光回转,看向三池。

三池被这一问愕住,磨蹭了半响后才抠抠脑袋,回道:“这……属下是受大王之命,来带你回去的,要是没有把你带回去的话……那属下也不回去了。”

决心一下,三池将就着殿下一起摆烂。

顺着殿下刚刚踏过的地方,刷刷两下也跃上了大石头,一屁股坐在玄镜旁边,学着殿下一起摇起双腿,欣赏着眼前风景。

玄镜满意了,回过头,看着眼前的风景,轻叹道:“九周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风景虽美,却也是从小看到大,都看腻了。”

“既然看腻了,那咱们就回去吧。”这不又让三池逮着劝回的机会了。

玄镜淡淡一笑,不予回。

在溪流中坐着的两人惬意悠闲,泉水飞泄带动的凉风轻轻抚摸着两人的发丝,光色照在他们清晰分明的轮廓上,柔和而完美,像远离世俗纷争的人儿,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方天地。

“九周山绵延数里,长而有尽,”玄镜说,“不知外头又是什么景色。”

他看着眼前景,想着山外景。

三池看着他,无奈抿了抿唇,道:“殿下,你还是放弃寻找出去的路吧。”

他继续说:“九周山独立于三界之外,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除非大王亲口说出离开这里的出口,否则就算寻遍整座山也不会有结果的。”

玄镜会心一笑:“难道你就不想出去吗?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说着,他往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单脚抬起踩在石头上,又是一阵惬意之姿。

三池当然也想出去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怎么不向往呢。

“九周山独立于三界之外,那三界之内又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跟我们这儿一样,山清水秀、灵气充沛。”玄镜目视天空,开始遐想。

三池也跟着往后躺下,悠悠回答:“不知道呀。”

玄镜扭头:“哎!”他一时兴起,说,“倘若有一天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三界之大,你最想去的是哪里?”

三池望着天认真想了想,说:“嗯~书上说,三界又分上三界和下三界。”

他继续说:“上三界是神界、仙界、魔界;下三界是人界、妖界、冥界。倘若属下能出去,一定去下界。”

“为何?”

“因为下界磁场混乱,界线模糊,虽然人妖对立,但也共存,而且那些凡人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你是人是妖,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不像上界,界线严明,不能乱闯。”

三池目光放远,开始遐想自己在下界各种玩乐的模样,当然一切都是虚的。

玄镜听着,竟也不觉面露向往。

“那殿下,”三池回过神来,又回问殿下,“你呢?”

玄镜想了想,道:“一样,下界吧,”看了看山泉飞泄、灵鸟拍雾,他轻声叹息,“要是能出去就好了。”

他倒没有持续沉迷遐想中。

三池无奈一笑:“殿下认清现实吧,从我们狼族移居九周山至此,四万年了,沧海桑田,有多少族人和我们一样,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离开此地,去往三界闯荡,可又有谁出去过?”

三池说得有理,四万年都没有族人成功出去过,这倒引起玄镜的好奇来了,他眉头凑了凑,一个起身坐了起来。

三池看着,躺懒了,不太想跟着起来了。

“对啊,父王明明知道出口,可就是不说,从小到大,嘴皮子都磨烂了,他还是闭口不谈,为什么呀?”

三池似乎又抓住了机会,一个起身,将交谈拉回最初的话题:“殿下,你要是想知道为什么的话,那我们回去再问一问吧?”

玄镜斜过眼来:“又想骗我回去呢?”

眼见被拆穿,三池摸摸脑袋“嘿嘿”一笑。

还没反应过来,只晃得身边人影移动,他扭头看来,玄镜已经跃到了对面的岸上,正悠然离开。

“殿下,你又要去哪里呀?”三池忙不迭爬起来。

“走啊,不是要回去吗?”玄镜不回头,只是轻飘飘一句传到身后。

三池眸光涮地擦亮,这下他开心了,于是赶紧跟上去:“哎!等等我,殿下~”

一转眼,玄镜和三池晃晃悠悠来到了热闹的九周大街,街边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只是这里的人个个儿奇怪,狼头人身的,人身狼尾的,狼身坐立的,狼脸人脸来回变幻耍戏法儿的,毫不避讳,甚至乐在其中。

街边还有几堆小狼孩儿玩闹着,有的踢蹴鞠、有的玩儿老鹰捉小鸡、还有一些比划灵力的。

更甚者,人身狼身来回切换,在街道、屋檐上蹿下跳,表达它们的快乐。

一切的一切看着很乱,却又处处透着和谐惬意。

“是玄镜殿下回来啦~”

一位正常人形的老妇看到殿下从她摊前路过,忙碌间也露出和蔼的笑容问候他,还递了两个油纸包好的糕点给他。

玄镜收下回礼一笑,温和道:“谢谢阿婆,阿婆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

老妇满面笑容、和蔼回应。

三池接过糕点,学着殿下的吃法,朝天一扔,大嘴一张,完美吃到,美味~

“谢谢阿婆。”三池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谢了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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