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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故人心、心上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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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么?十之八九又或一无所知。上天理定的命轨不知来由,亦无所归去,玄易阁所能算到的不过是天道随手画下的一笔,却也在此时此刻算得上全部一说。”傅千钟缓缓道。

祁桑眉头未松,问:“那……会有很多人受难么?就像故曦城大裂口那回。”

傅千钟沉默许久,才缓缓道:“这便是我无法言说的事了,结局如何,与小友的选择息息相关。”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总之,只要我选得不错,就能避免很多遗憾发生吧。前辈既然特意同我言明此事想必得到了有关玄水鉴碎片的线索,不知可否提点晚辈一两句?”

“祁小友不打算置身事外么?”傅千钟突然问道。

祁桑有些不解他的这一问,沉默地看着他:“……”

傅千钟道:“既然自己的结局早已注定,那不如就此过好余下的每一日,旁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关?小友尽心尽力去寻齐碎片,也破不了自己的天命,何必为他人殚精竭虑?”

“过好余下每一日?前辈说的不错,旁人的生死确实与我无关。”祁桑笑了笑,“只不过晚辈斗胆,想与这天命争一个破局。纵然我注定要死于命无咎的手上,那也该以己身之火,烧得祂同归于尽才算不枉。过好自己的日子与寻找玄水鉴碎片并不冲突,不是吗?”

“不枉……”傅千钟低声喃喃,对她的这一番猜测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只是肯定了她的决心,“傅某倒是没看错人。”

他顿了顿,只道:“这线索自然有,但也有一个条件。”

“前辈但说无妨。”

傅千钟:“待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日,小友必须给我留一个能继承朝来庭庭主之位的能人来朝来庭就任,时限至少三百年。”

“您要我找一个人继任下一任庭主?”祁桑将他的话在脑海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听错。

“不错。”

能继承傅千钟衣钵的能人怕是十四洲难得一见的奇才,他这是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但那也是以后的自己要烦恼的事了。

祁桑点点头,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此事。

“这道线索——”傅千钟正欲开口,不料原本黑漆漆一片望不到头的阒静天穹竟倏然划拉过一道灿白的雷电。

他的气息登时紊乱,四周开始摇晃起来,祁桑连忙稳住身形,便见白练从空滑落,在半空张开如网般的屏障。

星辰旋如银线,一白衣女子从天而降,伸出双手分别抵在两人肩头,稳住二人身形。同时,她抬脚轻踏,原本惊起的层层涟漪倏忽退去,湖面重归平静。

来人轻声责怪,言辞却透露着一丝关心与担忧,道:“千钟,言多必失,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说出口的,你还不清楚么?”

“这位……”能直呼傅千钟之名的人,可没几个。

这白衣女子并未束发,长袍也只是随意披着,眼底还有一点乌青。让祁桑不禁怀疑,这位不知名的前辈是不是昨日睡得晚,起得迟了。

那女子笑道:“小友便是千钟找来的、身负异数之格的贵人吧?在下玄易阁阁主——无尘子容澜。昨日感知到碧月弓断弦重续,是以连夜叩问天机,玄易阁不常见客,便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小友可不要对玄易阁有所误解哦。”

玄易阁设有两位阁主,一位玄丹子,名唤胥天,一位便是眼前的这位无尘子容澜。

祁桑拱手道:“晚辈拜见容阁主。”

容澜扬眉一笑,冲她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傅千钟道:“还是我来说吧,你身子骨弱,抗不住几次反噬。”

傅千钟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沉默许久后,才缓缓道:“我明白了,有劳师尊。”

师尊?

玄易阁不对外人开放,神秘十足,外界也只知晓阁主的名号,傅千钟未受商容所邀担任庭主一职之前,还没人知晓玄易阁有个副阁主名叫傅千钟。

祁桑感到些意外,但比起这事,她的注意力大半都在容澜的那句话上,连忙道:“反噬?不用了,傅前辈说的这些够多了,阁主没必要为此再费心力。”

“欸,我们这些和天道打交道的人,受反噬和喝水一样寻常,阁主我尚且年轻,养养就回来了。小友若是不问清楚,下回能来玄易阁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毕竟在碧月弓上留下的暗门这回用掉了,千钟在朝来庭身负要职也不能回玄易阁来。”容澜不以为意地道。

傅千钟不咸不淡地补充道:“师尊确实尚且年轻,不过千岁有余,在阁中也就大师父比您年长两三百岁。”

容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千钟,你这出门一趟,便只学会了拆师尊我的台?”

“缓解下气氛,免得小友紧张。”傅千钟笑道,“小友与我朝来庭有缘,傅某今日此举,也只是为全某种妙不可言的因果,该说的还是得我自己来。”

容澜深深望了傅千钟一眼,旋即轻叹一声:“看来今日我这个阁主要对小友说一句招待不周了,既然是朝来庭的事,就由千钟自己来吧。”

言罢,她便退到一旁。

傅千钟淡淡开口道:“四块玄水神鉴,因其有神力覆盖,无法探知具体所在,只能推到它们与小友都有一丝关系。”

他缓了片刻,一字一顿道:“四个字——‘蝶’、‘树’、‘镜’、‘月’,玄水鉴的碎片,尘世四地各有一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祁桑能感知到有几道天雷狠狠劈在头顶的屏障上,而傅千钟气血上涌,嘴角淌出一线腥红。

容澜连忙扶住傅千钟,接过话头:“即人间、妖荒、十四洲,以及魔地五渊各有一块。小友如今虽为陆吾剑宗弟子,却与其余三地有着不浅的缘分,循心而往,必有所得。”

言尽至此,头顶的白练已然断裂开来,豁出好大一个口子。

循心而往,必有所得。

祁桑敛下眸子,在将要离开之际,轻声问了一句:“我想请阁主解一解‘亢极之悔,过由自取’的这八字谶言。”

“这是子不语老头给陆吾的谶言吧?他一贯喜欢糊弄人,将两句话合起来讲,听得人云里雾里。‘亢极之悔’指的是一个人,一个陆吾相当重要的人。至于‘过由自取’,这四个字也指向一个人。古人云,过由自取,其命无咎。可是是非非,谁论对错?上天来论吗?”

容澜故意停顿一瞬,随后才不紧不慢地道:“天命倾覆之下,唯有生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心上,祁桑忽感一阵窒息的无望从心底漫上来,不由抬眼看她,眼底满是自己未能察觉到的不安。

傅千钟似是习惯了容澜直来直去的性子,此刻委婉地道:“陆吾的未来便和小友‘无解’之命有关了,命数难解,却总有一线生机,这大概是上天为数不多的慈悲。可惜,小友的命数只有那一条,也因此算得上一句‘无解’。”

他叹息一声,竟然拱手向祁桑行下一礼,躬身道:“今日一见,无法道尽命运坎坷之苦,却也希望小友往后的路能清明一些。”

而在另一边,玄易阁之内。

有两人对弈残局,已至最后厮杀。

晏淮鹤垂下眼帘,落下一子,淡道:“此局无解,纵然阁主棋艺高超,这白子也唯有一死。”

胥天眉眼含笑,目光落在棋局上,头也不抬地道:“小友很是心急?方才摆出残局的过程,你先是向外望去三次,而后与某对弈最初本是处处退让,攻势温和,希望给这白子一线生机,可一刻过后,棋招骤然转变,平淡之中透露出一丝步步紧逼的杀意。”

“抱歉,晚辈如今实在是无法静心。”晏淮鹤歉疚道。

胥天直言问:“你是在担心另一个人么?”

晏淮鹤默了一瞬,缓缓点头:“……是。”

胥天抬眼,望向远处,眼底映出云间纵横交错的雷光,笑道:“可我们不就在谈论她的事么?你如此急切要离开,就不怕错过什么?”

晏淮鹤听得莫名,却忽然想到什么,霍然抬眼,声音未能收住情绪:“您是指这残局……”

“小友身上有着洛苏一族的传承,纵然比不了令堂,也能感知一二吧?”胥天缓缓道,“如今天道设局,个人命数为棋,你我皆在局中,小友料是不必我提点太多,便能自行领悟。”

晏淮鹤望着棋局,咬牙出声:“孤立无援,唯死一途。”

胥天问:“你想救活这枚白子么?”

闻言,晏淮鹤忽地起身,立在一旁,拱手道:“还请阁主不吝赐教,为晚辈指明方向。”

胥天抬手挥出一阵风扶起躬身行礼的人,摇了摇头,只道:“此刻无解。”

“此刻无解?那便意味着——”

“破而后立,或许在一切结束之后,会有崭新的一株小树再续旧枝之繁。”

胥天眼底没什么情绪,淡淡道:“至于你,你与这世上其余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干涉不了这盘棋的走向。你若想救活这局棋,需要付出代价。”

他手指拨弄着手中的棋子,接着道:“如果我说,她会忘记你,舍去对你所有的记忆,如何?”

晏淮鹤静静听着,垂在袖间的手却不自觉握紧。

胥天慢条斯理道:“你的存在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再也无法在她的心底留下丝毫印象。”

“你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么?”

晏淮鹤似乎松了口气,道:“只是如此么?只要她忘了我,她便能无恙?”

胥天笑了笑:“我以为你很在意你们之间的牵系。”

他拂袖起身,挥手收了那盘棋,道:“逗一逗你的,小友不必紧张。若是到了那一日,只要小友记得,记得要替她争得一线光明,来吾玄易阁,吾自会告知小友解法为何。”

随后,胥天拂开紧闭的屋门,亮光争相挤进来,刺得晏淮鹤一时睁不开眼。

在视线恍惚之时,只听见胥天的声音越来越远。

“在此之前,小友会忘了今日的玄易阁之行。”

“就像子不语所说,时候未到啊,某还是急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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