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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簪星曳月、云槎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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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前去参加簪星曳月大典的人选便定了下来,领队的长老是文玉峰峰主乘豫舷和云笈阁长老苏啼月。

除去一干需要参加此回大典的新弟子,还有数十位师兄师姐作为典礼的协助人员一同前去,沈时微身为掌门大弟子,自然也在其列。

原本,妩黛也该和她们一起前去,但因其临时有事不在山中,这个名额便由刚刚出关不久、本该留在宗门稳固境界的晏淮鹤顶上。

祁桑和晏淮鹤两人一走,筠泽也不在,仰灵峰彻彻底底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冷峰。

担心竹悠会饿死在峰上,她便跑了几座山,将它安置在悬圃旁,拜托天衍尊驾和山君看顾着。

竹悠不久前刚突破,正是需要锻炼自己的时候,留在悬圃正好训练它驱使灵力的能力。至于它会不会被山君当成毛团捏来捏去,那就不在她的考量之中了。

此回外出所需的一应用具,她在晏淮鹤的督促下花了半日便清点好了。那些东西大都整整齐齐放进了芥子符中,一些急用而不易损坏的物件则被她丢进了界中。

自从体内的魔脉被封印后,界也变得安稳许多,至少不会出现一个不留意就把东西劈碎得四分五裂的情况。

但她灵力不够多,界的大半地方被锁住,剩下的地方放不了太多东西,还有一只小狸猫占了大半位置。

晏淮鹤本是建议将荼漓留在初霁轩里,设下结界保护好它便可。

毕竟,筠泽剔除了它身上的魔气,和寻常小猫没什么两样,它也不像竹悠需要进食,在仰灵峰呆着,左右出不了什么事。

可荼漓实在不喜欢陆吾宗内浓郁的仙灵之气,听到可以出去透口气,硬是扒拉住她的手要跟着。

思及带上它也费不了什么功夫,祁桑便答应下来。

水清天距离陆吾并不算太远,有云槎飞个一日便到了。话说回来,这还是自己到陆吾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前几次的试炼任务不是陆吾境内的什么偏远小山崖,就是距离陆吾不到几步远的犄角旮旯。

一众弟子分为两队,由两位长老各领一队乘坐云槎前往。

云槎是浮槎的一种,比一般的浮槎要大得多。浮槎状似木船,两侧装有如鳍的船翼,在空中飞动之时便会随风而动,稳住槎身。

开动浮槎虽不必耗费太多灵力,却要时刻警惕浮槎飞动的方向,以及适时躲开前方的障碍,这种精细活自然是落在两位长老身上。

窗外云雾流动,浩瀚无垠,云槎船身刻有的如水波纹向四周展开,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荼漓趴在她腿上打鼾,祁桑一面欣赏窗外的风景,一面给自己沏了杯茶。

岁倚晴与易云烨在另一艘云槎之上,祁桑原本乃是和妩黛被分到同一间屋子,此刻,和她同行的人自然而然变成了晏淮鹤。

可他或许这几日忙着稳固境界,刚上云槎便在矮榻上落座,闭目调息。

见状,她便叮嘱荼漓安静下来,自己也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避免打扰到他。

百无聊赖间,看到在一旁矮榻上闭目养神的晏淮鹤脸色有些苍白,也没有灵力波动,不似调息,反而更像是闭上眼在那里假寐。

祁桑心底有了个猜想,不经意问:“晏淮鹤,你该不会坐不了云槎吧?”

“……是。”晏淮鹤睁开眼,看向她。

手上的茶杯被她搁下,她估了下时辰,这才刚刚开始反应就如此不适,那接下来的一整天岂不是很难捱?

怪不得他刚刚上来就直奔屋里头。

乘豫舷似乎知晓他这个毛病,便唤了另外一名师兄和他一起前往云槎的控制室。

她思索片刻,建议道:“要不我们御剑去?”

晏淮鹤又不是第一回去了,他们两人可以先行一步去到水清天等候其余人。

闻言,他摇了摇头,从榻上下来:“不必,我无事。”

“真的没事?”她翻起另一个扣在桌上的茶杯,给他倒了半杯水,递给他。

他接过杯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坚持道:“还需一些时间适应,没什么大碍。”

他都如此说了,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祁桑呼了口气,道:“也罢,反正不好受的人不是我。”

荼漓被两人的谈话声吵醒,在祁桑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滚,然后翻身探出头,伸出爪子拨了拨近在眼前的杯子,迷迷糊糊地问:“桑桑大人,咱们这是快到了吗?”

“嗯?”祁桑无聊得很,听见荼漓的声音,垂眸看它,一时起了逗弄之意,“是啊,快到了,这水清天可壮观了,你跳出去看看情况。”

荼漓闻言,慢吞吞伸长身子,往窗外看去,呼啸而过的云气把它直接吓个清醒。

它浑身炸起毛来,惨声喵了一声,四肢打颤,整只猫无力瘫软,拼命往祁桑怀里缩回身体。

祁桑趁机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耳朵,弯起嘴角,笑了几声:“怎么真信了啊?哪有这么快,荼漓,你这是还没睡醒吧?”

“喵呜……”荼漓耷拉耳朵,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下来,“桑桑大人,你怎么又拿我开玩笑!猫生真是凄凄惨惨!”

晏淮鹤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知看到什么,眼神一变,伸出右手掐住荼漓的后脖颈将它提溜起来。

荼漓叫了一声,尾音胆颤颤地消弭在嗓子眼,在对上晏淮鹤的眼神后,完全不敢动弹。

谁知道自己哪里惹上这位煞星了?!

它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祁桑,可怜巴巴地求助,快救救它啊!

祁桑也毫无头绪,觉得他很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左手手背。”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被不小心抓出来的一道红痕,很浅,约莫过几刻,这抓痕自己就消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实在是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不在意道:“嗯?就这个啊?这又没什么。”

荼漓闻言,立刻开始乖巧地忏悔,诚恳道:“下次我一定注意,绝不会再抓到桑桑大人的!不,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晏淮鹤依旧没有松手。

荼漓蹬了蹬四条腿,很是无助。

她只好调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抚平这道抓痕,在他眼前晃了晃:“好了,这总可以了吧?”

他点了点头,将荼漓放在桌案上。

荼漓得了自由,一刻也等不了,撒开腿就飞速往祁桑那头跑去。

还没迈开两步,一道剑气不偏不倚地落在它的去路上,给它吓得又开始哆哆嗦嗦地直接坐在原地。

晏淮鹤淡淡道:“记载中,息岚苍漓谷的梁渠兽虽喜群居,但各司其职,纵然是幼兽也并不会如它一般,总黏着年长者……你莫要惯着它。”

“这么说来,钟檀这人就很独来独往,确实和它不太一样。”祁桑认真想了想,自然而然将话脱口而出,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荼漓:……

它还只是个孩子,不被桑桑大人抱着,在这满是修士的云槎,会吃不好睡不好的!更何况这旁边还坐着一位煞神!

可是那道剑气,分明将威胁明晃晃摆在它面前。

它怂怂的,忍了。

晏淮鹤:“钟檀?”

祁桑愣了片刻,回:“不是很重要的人。”

“钟檀大人可是我们梁渠一族数一数二的人物,陪魔君大人出生入死,虽然比起桑桑大人来说,还是差一点的。但我幼时可是听着……哎呦!”荼漓抬起爪子捂住头,茫然地看向她。

“那也是息岚的故事了,不用说太多。”祁桑微微蹙起眉,打断荼漓的口无遮拦,下手不重地拍了下荼漓的脑袋,让它别再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无外乎是什么用来称赞枫睢的溢美之词,太夸张又不切实际,她不喜欢听。

晏淮鹤沉默一瞬,心底已猜出个大概,不再追问:“既然无甚要紧,那便说回簪星会罢。”

“这倒不用了……”祁桑眨了眨眼,继续解释,“倚晴拉着我说了好几天,大大小小的事我都差不多清楚了。你的头不晕了么?还是先休息一下罢。”

一句话噎在嘴边的晏淮鹤愣了会儿,旋即应了声“好”,便半靠着墙,闭上眼不再说话。

荼漓神情恹恹,不敢再跳到祁桑身上,尾巴无精打采地团在身体一侧,整只猫趴在水壶边假寐。

好不容易都静下来,祁桑手腕上的七业开始不安分。

七业剑灵深受银蟾泪折磨,总是醒一阵睡一阵,前段时间为了帮竹悠扛天雷,近些日子里九成时间里都在沉睡。可只要一醒来,就精神满满地飘出来,一刻也不停地嚷嚷。

剑灵由手镯里现形,巴掌大小的人形,它在半空晃动两下,抬眼打量一圈周围的环境,惊道:“哇!这不是陆吾……小桑小桑,我们要出去玩吗?是去哪里?”

“嘘——”祁桑看了眼身边的人,抬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七业剑灵小点声,轻道,“我们要前往水清天。”

“他怎么睡在你房间?不对,这看着也不像睡觉的地方……”七业剑灵转了转眼睛,“那我出去透透气,你也要好好打坐修炼,不要输给他!”

“嗯。”祁桑点了点头,反正剑灵早在各位长老、师姐师兄面前混了个脸熟,也不会吓着谁。

不过片刻,荼漓又睡着了,开始打呼噜。

她看了看似乎也睡过去的晏淮鹤,又看了看蜷成一个球的荼漓,思索片刻后,在芥子符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张隔音符贴在荼漓背上,再找了张大小合适的大衣盖在晏淮鹤身上。

做完这些,她将睡着的荼漓抱起,放在腿上,拿衣袖盖住它的身体。

祁桑视线落到窗外,不免有些感慨。

往常在息岚,若是远行,大多都是随同枫睢前往封印裂口。息岚常年雾气弥漫,并未有过如此明媚的晴日风光。

这般闲适而悠闲的岁月,一旦静下来,总是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体验。

真好——

至少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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