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晰觉得这事挺奇怪的，李贵和李娟说是相依为命。
因为穷困，李贵没少遭村里人笑话。也因为他的残疾，家里的钱都花在了医院，李娟足足比她大了五岁，高个子，模样也不丑，现在还没结婚，村里人都说是被李贵拖累的，但是亲人，哪有拖累一说？
顾明晰也不理解为啥李贵突然让李娟出去打工，她不敢说别的，就她这些项目，挣的不比打工少啊！
“你问了没？”
李娟低着头：“问了，俺爹也不说。”
“那要不，你跟他说说咱准备种桃树的事，我打包票能挣钱。
“他知道。”李娟声音闷闷的。
顾明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都不清楚，想要插手也不知道怎么办。
“要不你去你去你姥姥家问问，这总可以吧？还有说去打工，去哪打工，跟谁一起去，总不能就一句话你爹就同意了。”
李娟猛然抬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去问问。”说完一溜烟跑了。
她也是被她爹强硬的态度给迷糊住了，一心只想着拒绝了，都没想到别的。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顾明晰也不好掺合。菜园里忙活的事少，她从村里学校弄了点白粉笔，把字写在墙上，教石头和小米认字。
偶尔姜城南来串个门，顾明晰发现两人能聊的东西还挺多。
“你读过很多书吗？”顾明晰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四肢发达的兵蛋子，倒是挺有学识。
姜城南说的比较委婉：“在部队里学习过，没事的时候借过两本书。”
顾明晰觉得他谦虚了，就刚才对事物的看法，那遣词用句，不像是只借过书看的人。
“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在部队是什么级别，士官，尉官，校官还是更高级别？”
姜城南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笑了一下。
顾明晰：“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对，”姜城南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只是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顾明晰垂下眼睑，掩饰地说道：“书里都写的有，我在学校经常借老师的书看。”
姜城南觉得有点奇怪，也没有追问，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便只回答她的问题：“级别不级别的也不重要了，我现在都回来了，以前种种都是一段经历而已。”
“虽说是经历，也是最难忘的经历，都说军魂不朽，这永远都是你的纪念勋章。”
姜城南的心像击中的一样，狠狠地颤了两下，他看向眼前的女孩，眼神干净，明亮，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甚至姜城南觉得自己还捕捉到了一丝丝的羡慕。
“你喜欢军人？”
“当然，保家卫国，国家的脊梁和骄傲。”顾明晰回答的理所当然。
姜城南心里再次感谢当初愿意送他入伍的爹妈，所有的领导战友，感谢祖国。
顾明晰没有意识到对面的人已经偷换概念把喜欢军人，自动理解为了喜欢他，她还有疑惑。
“你们部队的工资，是不是特别高？”
姜城南不解：“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顾明晰掰着指头：“你看哈，你们家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但是你回来就能开饭店，旅馆，这很奇怪。”
姜城南也没瞒着她：“当初退伍，因为一些原因，部队里给了一些赔偿。钱放着只会贬值，我就想着做点生意。”
说完他想起王炳之前忽悠他的话，虽然那家伙挨了顿揍之后，坚决否则自己在顾明晰面前瞎说，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
“我在部队……并没有处对象。”
“啊？”顾明晰抬头，满脸疑惑，转瞬就明白了姜城南这是在跟她解释。
但是，有一说一，他处对象了她也不知道，没必要一上来就缴械了，况且她也没说答应他啊，不对，他也没表白啊！
也不对，这时间相亲都是双方只见一面，再早之前都是盲婚哑嫁的，估计也没有表白一说，有估计也是媒人在表白，啧。
反正已经知道他心意了，顾明晰也不忸怩：“你有钱有颜，应该很抢手吧？”
姜城南反应了半拍，才明白她说的有颜是什么意思。
“平时都忙着训练，而且也不太想那么早考虑。”
早？拜托，要不是法律有规定，估计十八领证得都一大堆，到了这个年纪都相当老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明晰表情太过明显，姜城南脸色肉眼可见拉了下来：“我也只比你大了五岁。”
顾明晰笑的坏坏的：“嗯，都有人叫你叔叔了。”
姜城南：……
他正欲反驳，李娟突然跑进院子，脸上表情愤怒，眼睛也红红的。
顾明晰问她：“你怎么了？”
李娟看了眼姜城南，没有说话。姜城南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顾明晰点头：“好，”
等姜城南离开，顾明晰拉着李娟去到屋里：“怎么了？”
李娟咬着牙，眼睛似要喷火：“我妗子说是让我跟着去南方打工，其实根本不是打工。”
顾明晰不解：“不打工，什么意思？”
“你知道发廊是什么意思不？”李娟不答反问。
“就是……”顾明晰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
李娟咬牙切齿：“她想让我跟着他们村的一个小姑娘去打工，说是去工厂里面，其实是干这个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悄悄跟我说了。”
“不应该啊，”顾明晰不明白，“你去不去对她没什么影响啊，她为啥要害你？”
李娟抬眼看她，欲言又止。
顾明晰轻拍她手：“没事，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李娟望向窗外，“他们村的王柏想跟我好，他们家人不同意，怕我爹是个累赘。想给他说我舅家闺女，王柏不同意，就这么耗了两年。”
原来是想帮女儿除掉情敌，可是这毕竟不是宫斗剧，就为了这件事，不惜毁了丈夫的亲外甥女，心也太黑了。
“那你爹知道了吗？”
李娟点头：“知道了，去骂了我舅一顿。但是还是想让我出去打工。”
“为什么？”
李娟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他觉得自己耽误了我，我妗子就跟他说，在外面大厂，男男女女多的是，大家在一块，很容易找对象。他就同意了。”
顾明晰觉得自己没能力说服李娟的爹，这事还得靠她自己。
“你好好跟他商量一下，结婚不一定就是最终归宿，你看杨桂芝，如果你找了一个这样得窝囊废，你觉得会过的幸福吗？
再者说，结了婚就一定会对你好吗，还是自己强大了，掌握经济实力，才会有话语权，活的自由一点。”
顾明晰拉着她的手，“这种事，还是得你自己做主。”
李娟看着她真诚的表情：“我虚长你几岁，还没有你活的通透。”
顾明晰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我也是看书看的多了。”
李娟眼里满是歆羡：“以后你也教我认字吧。”
“好啊，”顾明晰爽快的答应，教一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而且还是这么好的姐妹。
李娟是怎么跟她爹谈的，顾明晰不得而知，结果就是年后李娟不需要出去打工了。
顾明晰也很高兴，她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李娟能留下和她一起创业，她当然求之不得。
新年说到就到，顾明晰守着菜园，李兰花一连赶了好几次集才把东西置办齐全。
顾父丧期还没出三年，家里不能贴红色的对联，李兰花买了紫色的大纸，请村里会写毛笔字的老人写了几副，熬了浆糊贴了上去。
她知道顾明晰爱吃瓜子，还买了瓜子，称了糖果，又每人买了一件新衣服。这就到过年了。
大年初一，要起一个大早，走家串户给亲戚朋友磕头拜年。顾家唯一的长辈就是顾老太。她不做人，这分家了，顾明晰一家自不会去。
他们去村里本家亲戚朋友家串门，对着堂屋的遗像或者排位拜一拜磕个头，抓一把主家的瓜子糖果，是小孩子最热衷的事情。
顾明晰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习俗，觉得还挺有意思。
大年初二本应是去娘家走亲戚的时候，但因为李兰花也没有爹娘兄弟了，也不用去了，其他亲戚就往后，等到初四或者初六去。在这里，初三是上坟的日子。
初二天色刚暗，王玲玲和李娟就来了找顾明晰出去看舞狮子。
李兰花把石头和小米交给她们：“去吧，去玩一玩，看好他们就行。”
顾明晰还没近距离看过舞狮，蛮期待的，等到了看到那几米高的台子，就更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