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顺来的时候，顾明晰正戴着手套和姜城南一起挖菠菜。
看他高兴的样子，顾明晰就知道事情成了：“那个李茂同意来拉菜了？”
王福顺咧着嘴笑：“对，明天就来。这是第一个好消息，还有第二个好消息，你猜猜是啥？”
顾明晰摇头，这个还真想不到能有好消息。
王福顺也不卖关子了：“菜价都涨了，涨了好些呢！”
顾明晰也很高兴，菜价突然上涨，大概跟突然大降温有关吧。不过这对菜农来说，的的确确是个好消息！
说完正事，王福顺回去路上，突然意识到，姜家那小子是不是来的太勤快了些？
他自己嘀咕了一路，回家没忍住跟媳妇说了。谁知媳妇白他一眼：“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年轻人的事你掺合个啥？
话说回来，姜家这小子看着还挺不错的，早些年当兵没咋见。今年回来，看着人挺老实的。”
而且听说还挺有能耐的，在外面做生意。应该生意不赖，这姜家的日子眼看这越过越红火。
王福顺呲她：“老实不老实是光用眼看的，顾老二看看不老实吗？”
说起顾老二，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顾明晰她爹。
王福顺又补充一句：“人太老实的也不行。”
顾明晰不知道王福顺夫妻已经打算帮她考察姜城南了。正待在屋里处理白菜。明天就是约定的买菜时间了，当时收菜收的急，白菜外面的黄叶子都还没摘掉。
第二天下午，李茂开着他的拖拉机来了，王福顺跑到村口接的他。
他把车停到顾明晰家门口，一进院子就瞧见了盖的一快一块的地膜。
“嗯，真的是开菜园人家的院子，都是还是菜。”
顾明晰笑道：“这是之前大棚里菜育苗用的，后来随便种了点香菜。”
李茂惊住了：“你们种大棚了？没听说啊。”
“我们都种了点，”顾明晰指指王福顺他们，“不过规模都不大。”
李茂兴奋的搓手：“大不大没关系，我跟你说，这反季节蔬菜那真不愁卖。
你们看这样中不中，冬天大棚里的菜，我还来给你们拉。”
顾明晰不敢把话说死：“看情况吧，你给价格合适给你也行。”
李茂当即表态：“你放心，咱们也打了好多次交道了。我没坑过你吧？”
李茂人的确不错，顾明晰点头：“行，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下。”
李茂看了看顾明晰家里囤的菜，摸摸下巴：“大妹子，我是真心实意跟你做生意的。我跟你说，这次好几个地方下雪了，路上结冰，这菜运不过来。
过两天这菜还得涨。你要不等两天，过两天菜价差不多时候我再过来。”
顾明晰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也不好这么多全放在手里。
“大伯，李叔，你们的意思呢？”
“我们都行，我们菜不多。”
顾明晰点头：“你们想现在卖，给他就行了。要是想等，那下次再卖也行。我先让他拉走一部分，剩下的下次再说。”
王福顺和李贵他们都选择下次再卖，毕竟谁不喜欢钱多点。
商定好事情，顾明晰把白菜萝卜，还有她挖出来的一大包菠菜，一并卖给了李茂。
李茂可能真想和顾明晰搭上线，称秤的时候都往上进位，结账也不往下舍钱。
李茂拉走了一部分白菜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了，顾明晰每天就跑到姜城南家里问情况。
跑了两天，连姜母都有些心疼她：“你别跑了，明天我让小敏去跟你说一声。”
姜敏：……
嗯，怎么滴？闺女就不需要心疼了吗？
顾明晰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第二天她倒也真的没去，因为李茂一大早就跑来了。
天气阴沉沉的，都九点了还似未大亮。李茂反而比上次更高兴。
“菜价又涨了，赶紧把菜装车！我跟我那伙计准备把菜拉到市里。有人回来说市里现在菜不够卖，大家怕下雪，都囤菜呢。我得赶紧去！”
顾明晰一听，急忙让小石头去通知王福顺和李贵他们，就开始和李茂一起称菜记录斤数。
王福顺一家把菜运过来之后，顾明晰就拿着大包出来：“地里的菠菜，我去挖点。大娘，叔，你们家的菜需要去地里挖的也赶紧，这里让俺大伯还有玲玲先记着账。”
她话音一落下，李娟却跟着她往外走：“我们没别的啥菜了，我跟着你去帮忙。”
顾明晰觉得用不了这么多人：“没事，我妈也在地里，我们两个都行了。”
“走吧，反正在这也是等着。”
两人急忙赶到地里，拿着铲子割的，用手直接薅的，不一会两个大包就都堆满了。每个人手都冻的通红。
顾明晰准备打水让大家洗洗手，李娟阻止她：“回家再洗吧。先把菜拉回去。”
顾明晰骑着三轮车把菠菜香菜拉回去，称了又给李茂装上车，又给大家结算了钱，手上都还满是泥土。
她把沾上土的钱，装进口袋，心里叹气：钱钱好难挣啊！
顾明晰舀水倒进压井里，压水给大家洗手。又烧了一锅开水，留大家歇会。这忙活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姜敏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顾明晰一群人坐着喝茶的模样，院子里乱糟糟的，菜叶子，菜根，袋子啥都有。
“小敏，你怎么来了？”
姜敏：“我妈让我来跟你说，这两天天气还是可冷，跟昨天差不多。”
顾明晰挠挠头，解释道：“嗯，刚才是来了个收菜的，所以才没过去问。”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说话声由远及近，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说话。声音越来越近，果然一群人进了顾家的院子。
走最前面的妇女，看着围了一圈人：“都在这呢，你们也是来摘菜的吗？”
旁边人打断她：“他们摘啥菜呀，他们都种的有。”
顾明晰起身：“婶，娘，你们是想买菜？”
“这不是怕下雪，想着你这种那么些菜，来你这薅两颗。”
顾明晰把碗收到厨房：“行，我们去地里吧。”
王福顺给王玲玲使个眼色，瞄了一眼门口放的秤。王玲玲会意：“晰晰姐，我帮你拿着秤。”
一个妇女揣着手瞥了一眼王玲玲手里的秤：“哎呦，这还得拿秤啊。”
姜敏一听，啥意思，想吃白食啊？她撒腿就往外跑。
哥，你千万要在家啊，有人要欺负明晰姐啦！
顾明晰突然明白了她们说的薅两颗是什么意思，脸上笑容不变：“嗯，我用手掂量不出来斤两。”
“都乡里乡亲的，还论的这么真咋？”
顾明晰停下脚步，笑容更深了：“都一个村的，哪能跟你们论那么真呢！
这几天你们也看见了，菜都是从地里抢收的，这搬到家让人家来拉卖一块三。
就像你说的，乡里乡亲的肯定不会跟你们要这么高的价。这样吧，就不跟你们按一钱了，按九毛中吧？”
姜城南一路跑来，进门刚好听见这句话，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不应该担心她，她冷静自信，又伶牙俐齿，几句话就能扭转形势，占领主导地位。
几个妇女一听顾明晰的话，有人同意，有人凑一块低声嘀咕。
顾明晰知道他们肯定会同意的，集市上肯定比她贵，要不然他们不会想着来这占便宜。
刚才说话的妇女显然对此不满意，依旧撇着嘴：“还是学生呢，做人这么短！”
其他人正欲说话，姜城南突然开口：“桂花婶，咱村不短的人就数你了。到时候你家杀年猪，也给乡里乡亲便宜点，不用多，就跟晰晰一样便宜个五毛都行。”
话音一落，大家都瞅着被叫桂花婶的女人，她面红耳赤，一句话也不敢接。
她家年年杀年猪，也不拉到集市，在村里直接就卖了。可猪肉可比菜金贵多了，一点也便宜不了。
“你们也说是乡里乡亲，前几天抢收菜，也没见你们有一个人来帮忙。现在倒是计较乡里乡亲了！”姜城南拉过顾明晰的手让大家看，小手上冻的红肿一块一块的。
王福顺看不过眼，站出来道：“你们看看，顾老太不在了，人家孤儿寡母种菜容易不！就这你们还想白拿人家的菜！”
顾明晰听到他们这么帮自己，心里也越发看不上这群想白嫖的人，之前是看在一个村的份上，觉得差不多就行，现在她也不想忍了。
姜城南心疼她的手，也看这群人不顺眼。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们自己去挖吧！”
没想到他们想一块去了，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一下。
王玲玲拿着秤上前：“走吧，我领你们过去。”
“啊～跟故事书里一样！”围观了全程的姜敏捧着砰砰跳的少女心回家讲八卦去了。
顾明晰跟着一起去了菜园，可能姜城南的那番话真的臊到她们了，一群人摘完菜都老老实实掏钱。
等人走后，姜城南把一罐东西递给顾明晰：“给，抹手的，对冻疮特别治。”
顾明晰看着冻疮膏，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