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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回酒店，在房间门口分别。
沈方珣刚关上门，门就又被叩响，以为是宛秩：“怎么了——”他堪堪停住，转眼间换了平常神情。“干什么？”
周旭哲狡黠笑着，指了指隔壁，织梦刚敲开门进去。“我们都看见了，”周旭哲手里拿着房卡手机走进屋里，在沙发处坐下。“水乡幽会，纯的哦。”
“你又干什么去了？”沈方珣忽略了他的调侃，刚才进大堂时就看到他们了，只是没有打招呼的必要，就没告诉宛秩。
“拯救我的终生大事去了。”周旭哲拿了桌上一瓶矿泉水，拧开就喝。“既然放不下，那就追回来。”
“嗯。”沈方珣肯定是没什么经验的，“加油。”
隔壁就没他们这么安静了，织梦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蹦进来，抓着宛秩就开始摇晃，宛秩好不容易才让她冷静下来。
“我受不了了，你明明不是这一挂的，成年多少年了纯洁成这样……”织梦一边抗议一边默认了刚才自己和周旭哲待在一块儿的事实。
宛秩有点儿乏了，摆摆手让她停下来：“要不你等明天再继续激动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睡觉。”
“你睡得着啊？！”
“你要是睡不着就去找净月他们，KTV才开始呢。”宛秩抱着衣服钻进浴室，声音在玻璃门后变得模糊。
暗潮汹涌的感情，终是以最细微的平常开始。
宛秩在开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
同楼层的净月他们昨晚闹太晚，到现在还没起来，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住客交谈的声音，都没有走近。
“早。”沈方珣神采奕奕地双手插着兜，笑着道。
她亦是笑，将他让进屋。“早。稍等我一会儿。”说完她又钻进浴室去接着化妆。“你五一什么安排？”宛秩问。
沈方珣走到浴室门外的墙边，女孩子化妆，还是要留空间的。“怎么？”
“五一我朋友在这里有个书展，我打算多留几天，你呢？”宛秩知道他在门外，继续有条不紊地描眉毛。
沈方珣靠在墙边看工作群的消息，抬头想了想，轻笑着说：“看你安排。你要想留我就让他们把房间续了。”
宛秩对着镜子涂完口红，抿了抿，梳好头发推门出来，差点儿撞进他怀里，脸热着躲开了去拿包和手机。转身回来的时候见他站在那儿不动，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好看，多看一会儿。”沈方珣淡定地说道，收起手机顺手帮她拔了房卡，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他垂眸，看她长密微翘的睫毛，她忽然抬头看他：“没什么？好看？好看是‘没什么’？”
房卡被递到手里，她的目光还在他身上。沈方珣正要压下门把手的手停住，反应极快地说：“不是，是‘很有什么’。”
她被他认真的神情逗笑，轻推了推正要趁机靠近的他。“走啦，去吃饭。”
早餐厅里人还挺多，宛秩扫了一圈都没看到空位，反倒是沈方珣碰了碰她，示意她看在边上的角落大桌，瓜瓜花正朝他们招手。
待走近了，才发现只有几个人，捞竹配琦几个已经是吃得差不多的了，见宛秩来了，又拿了杯咖啡回来重新坐下。宛秩悄悄跟沈方珣说：“我忘了他们几个是正常作息的了。”
他倒觉得没什么，“没关系。”跟众人打过招呼，起身拿早餐去了。
宛秩刚想紧随其后就被捞竹眼疾手快一把拽回来。宛秩差点叫出声来“我——干什么？”
四个女人摆出一副审查奸情的架势，“还说你们没关系？哦？”
宛秩在这里面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平时大家闹惯了就罢了，头一次见这种架势还是有些虚。“他在追我，哦不对，在一起了。”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众人会意。
瓜瓜花在听微信语音，听完直接用扬声器再播了一遍，是净月的声音：“我刚才叫客房服务送东西的时候好像看到小宛跟那个帅哥走在一块啊，没看清楚，你们看到她没有？”
宛秩的眼睛都瞪大了，这帮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让她们碰上？她快郁闷晕了。
好在沈方珣很有效率地回来了，一个人端着两份早餐，把有全麦面包的一份放到她面前：“我记得你喜欢全麦的？要不喜欢就给我，我帮你解决掉。”
宛秩胡乱点头，又见他转身走了，应该是去拿喝的了。
捞竹木木然地抓过瓜瓜花的手机给净月发语音：“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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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礼当天宛秩还应了主办方的邀约做了一场演讲。她在这方面其实是很有天赋的，只是不习惯高频率地刷脸，所以这些年被她推掉的演讲邀请不少，除了去大学里宣讲的活动，极大部分商业化的活动她都推了个干净。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这种感兴趣又有天赋的东西不宜掺杂太多别的东西，不然很容易就会将热情消磨殆尽。
简洁来讲就是三个字，看心情。
她一下台，手机里就收到不少消息。
Shenxun:演讲很精彩。比当年的还要精彩。
宛秩抬眼想看他，没想到他先一步转过头来了，手还在为她鼓掌，特地转到她这边。“很棒。”他眼里带着欣赏赞许地说。
她也笑，有模有样地回道：“多谢沈总夸奖。”
这一幕仿佛回到十几年前，她初次登台面对着两三千人演讲的时候，开场前她化完妆碰到他，伸手跟他击掌时他的加油打气：“好看！宛秩加油！”散场后她回到教学楼，在教室外他迎面走来时毫不吝啬竖着两个大拇指的夸奖：“很棒！”
眉目间，那个高高的少年变了又没变，岁月的年轮又转到了时间的相似重演。
那一年，也是在四五月。
颁奖礼结束了就陆陆续续有人返程了，净月和瓜瓜花几个准备在周边玩几天，租了车换了酒店，就宛秩和沈方珣两人没动。
主办方得知他们还没走，便让人来请，开了一个包间说是要庆祝活动的圆满成功……
宛秩跟他们的人熟，推脱不掉，只好应承下来，当天晚上没多晚就借故出来了。沈方珣比她晚一会儿，来了换完衣服就去敲她房间的门。
“要不要去走一走？”他一身轻便着装地出现在房门口，神采奕奕。
“走！”宛秩不禁展颜，拿上手机和房卡就跟着他出来了。
并肩走出酒店，漫步在行人形色的石板路上，沈方珣朝她伸出手，她放上去，立即就被他牵住了。
一双身影融进芸芸众生的来来往往里，没人认识，最多有人侧首多看这一对分外养眼的男女。她，宛秩，和沈方珣，此时此刻，此刻此地，只是一对刚刚牵手成功的情侣，行走在游客如潮里，从未如此舒适过。
忽然而至的一场夜雨，搅乱了水乡夜阑的静谧，像是忽然多出许多成双成对的人，惊呼着，匆忙着，有伞的撑伞，没伞的找地方避雨……
宛秩眼尖，先发现了那晚两人吃饭的地方院门关着，门前正好无人，拉着他小跑起来，飞快迈上檐下的石阶。
雨来得急，而且大，这会儿功夫，两人身上脸上已经淋湿了不少地方，然而出来得急，她身上并没有带纸巾。宛秩微喘着气，忽然发现他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松过手——
宛秩的呼吸好似暂停了几秒。
“今年的雨水真是多……”她险险说不完完整的一句话，只因他忽然靠近，牵着她的那只手忽然动了动，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直接十指相扣。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腰后被扶住。
空气，像凝固了；时间，像暂停了；而他，低头，在靠近。
若即若离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一下，“是，今年的雨水是很多。”没等她接下一句，他的唇就压上来了，一瞬间的柔软触感，很快润湿了两人的呼吸，他停住，伸手微微拭去她脸颊上的雨珠，然后，扶住她的后颈，认真亲吻她。
像歌里唱的，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一场雨把他和她困在这里，困在不问年岁的小巷里，困在灯笼昏沉的院落门前，困在一个水墨色的梦境江南雨幕里。有个公子哥儿，在深夜，于门户前，会着佳人……
宛秩的思绪断断续续，被他引导着回吻，仿佛雨过了又来了，急急切切涌涌退退好几遭。她曾经走了那么远，想挥手告别那东南小城里的青涩过去，没成想却是旧缘抓住了她的手腕，亲手抚平从未释怀过的遗憾。
后知后觉眼睛酸涩时，泪早了流下来，他也停了下来，用指腹轻轻抹去那受重力作用的温热，末了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该巧不巧，平时他都不会带这些东西，偏偏今天出房间前看到洗手台上有一小包纸巾，随手揣上了，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没给女孩子做过这种事，小心翼翼里透着生疏，微拧着眉，比工作时还认真。“怎么了？我刚才是不是太过火了？”沈方珣轻声问道，以为是自己一时失了分寸，惹她不高兴了，语气温柔地哄着。
“没有……”宛秩靠在他怀里，被他揽住。“没不高兴，是太开心了……”
她从小就是个执着到近乎固执的，真正认定了就很难放下，连换手机了相册里丢了大半年的照片，都要找机会故地重游把照片再拍回来……她信那句话：等得再久，也会有再见的一天。
可以假装不在意，可以假装云淡风轻，可是内里的炙热翻涌，从未忘记过半分。
这就是宛秩。哪怕强求不得，离开了心里也从未放弃的宛秩。
“太开心了？”沈方珣品咂着她的话，心里一动，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让自己平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能博佳人一笑，在下喜不自胜。”
她下意识垂眼，咬着下唇，却还是藏不住执念得圆的喜悦。
“谢谢你。”他郑重地说。
她一怔，拍了拍他的肩，秋波含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