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从公司回家，贾兰亭惊讶的发现梓晴在她的屋里搞了一顿大扫除。她看着梓晴在屋里忙里忙外打扫着卫生，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不用搞的……是不是很累啊？”

梓晴向她一笑，说：“不会啦，你这个房间也不大。下次你去我家看看你就知道了。我就是稍微帮你收拾一下。”

贾兰亭眯起眼，暗想，这叫稍微？梓晴的主动热情让她一时感觉有点茫然。她观察着桌边的书和被擦拭一新的桌面，缓了缓才说道：“别弄了，咱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梓晴过来就抱着她的脖子亲了她一口道：“都行，你带我去吧。”

八月来临，李先生组织了一次大型团建活动。安排在一个周末集体乘大巴去上海附近一座高尔夫球场玩一下午和用餐。根据介绍，大伙去高尔夫球场后可以自由玩一些常规体育项目，晚上是一顿自助大餐，然后包车返程。同时还告知大家本次团建允许携带家属。于是贾兰亭问Richard能不能带女朋友一起去。Richard说没有问题，她便顺理成章约了梓晴一同前往。

出发当天上午，她牵着梓晴在公司楼下等电梯时，正好遇见了陶云。陶云愣愣的目光全程锁定在梓晴身上，无法挪开。

贾兰亭忍不住看了他几眼，他仍是宛如痴呆的样子。梓晴上楼后先去了一趟洗手间。陶云见她走远，立刻走到贾兰亭身前，定定的问贾兰亭：“小贾，这是你女朋友吗？”

“是啊。”贾兰亭知道陶云很呆，头也不抬回答道。

“你女朋友好漂亮啊！”陶云呆呆地说道。

贾兰亭叹了口气，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人看了。”

陶云继续重复道：“你女朋友真的好漂亮啊。”

贾兰亭摇头，见梓晴过来了，赶紧躲开陶云痴汉的目光，迎上去牵起她说：“车好像来了，我们直接下去吧。”梓晴点点头。

二人上车后，特意坐在了巴士靠后的位置。岂料陶云上车以后，立刻凑了过来，坐在贾兰亭和梓晴二人的前排，死死看着梓晴。说：“小贾，你女朋友的真的好漂亮啊。”

梓晴也没见识过这种痴汉，只能看着贾兰亭，贾兰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陶云面无表情的认真说道。

“你这样盯着人看很没有礼貌你知道不。”贾兰亭直言。梓晴拉了拉她手臂，笑着摇摇头。

“可是真的很好看嘛。”陶云仍是一板一眼的说道。

梓晴凑到贾兰亭耳旁轻声说：“算了，毕竟你同事，没关系啦。”

贾兰亭翻了个白眼，冲陶云说：“你不要离我们那么近，坐远一点。”

钱华军此时走过来解围道：“陶云，你坐这边来！别人的女朋友你一直盯着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是不是！”说完就拉起陶云，坐去了靠前的位置。

陶云依然恋恋不舍，时不时转头回来继续看看贾兰亭二人。

贾兰亭觉得很尴尬，对梓晴说：“不好意思啊，这个同事是个程序员，他脑子不太好。”

梓晴笑着捏了捏贾兰亭的手说：“没关系啦，其实我都习惯了。

贾兰亭看看她，想了想说：“我是说真的，他是这群人里最不正常的一个。就前两天，我们公司的前端程序都和他打起来了。”

梓晴惊讶道：“啊？为什么啊？”

贾兰亭点点头，便给她讲述前些天程序员之间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执。和往常一样，张英和罗世勋二人又在大骂陶云。原本他俩还给李先生施压，想要把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后端程序换掉，但是据说这是公司唯一能找到的一个perl后端程序员。但是每次实现需求的时候，陶云都总是百般不配合。

那天罗世勋被陶云气得大喊：“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写程序，让你协议发这个数据过来你不懂吗？”

陶云：“你吼什么吼啊，你才不懂吧，我看你才是傻逼！”

罗世勋一拍桌子跳起来指着陶云道：“他妈的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

陶云：“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就是傻逼啊。”

罗世勋立刻把陶云一顿暴捶：“我□□这个傻逼，要是搁几年前你这个傻逼早就被老子砍死了！”张英见状竟然也加入了战团，两个人把陶云暴打了一顿，最后好不容易才被张芊羽等人拉开。

“原来程序员还会砍人啊？”梓晴听了以后大感稀奇。

“后来我问他们来着，他们说罗世勋做游戏以前真拿刀子砍过人呢。”

“那陶云没被打伤吗？”

“那事之后老板找他们几个谈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事就算过去了，肯定是都各自安抚了吧。本来陶云说要报警要干嘛干嘛的，后来也算了。他们现在就是互不搭理的状态。”

“那你们这样工作不会受影响么？”

贾兰亭苦笑道：“谁知道呢，程序的事情也不归我管。现在就是九月就要测试了。可能搞这个团建聚会也是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吧。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弄清楚，我们这个项目，老板没出什么钱。Richard拿着死掉的东西过来找盛大，对李先生来说，跟空手套白狼差不多，反正是投别人死掉的项目，拿盛大的钱进行改造，改完就等着盛大运营后分钱。”

梓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好复杂啊。”

到了高尔夫球场后，贾兰亭就和梓晴二人躲开同事自顾自玩耍去了。直到晚餐时间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贾兰亭去自助餐区域取生蚝时，何隆生看见她，眯着眼说道：“你们下午跑哪去了？李先生之前还问我来着，我说我也不知道啊，都没见到你人。”

“就在附近玩儿呢。找我干嘛啊，今天不就是带大伙儿出来度假的么。”

“他们都在说你女朋友好看，李先生没看见，说想看一眼呢。”

“神经病。”

正说话间，李先生看见他俩，走了过来，拍了拍贾兰亭的肩膀道：“小贾啊，下午都没看见你，你坐在哪里呀？”

贾兰亭尴尬的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和梓晴坐的方位，李先生便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说：“你们好好吃，多吃点啊，以后啊游戏赚钱了，会带大家搞更多活动，一起享受享受生活！”

贾兰亭和何隆生一起陪笑，李先生心满意足的走了。转身后还忍不住看了几眼在桌边等着贾兰亭的梓晴。

钱华军走过来，夹了一块生蚝说：“这玩意儿好像挺贵的吧。”

回座位和梓晴俩人呆了一会儿后，张芊羽过来叫贾兰亭去长桌和大家一起喝两杯，她过去以后，就看见一群人围着陶云在灌酒。她坐到何隆生旁边，看着Richard的方位，何隆生指了指Richard身边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声说道：“看见那个女孩子了没？Richard旁边坐的那个。”

“啊，咋了。”

“Richard的小女朋友。”

贾兰亭惊讶道：“不是吧，我还以为是他女儿！”

“不是，是小女朋友，好像都处了仨月了。”

贾兰亭看着年过半百大腹便便的Richard，扁扁嘴说：“果然金钱是万能的。”

“那可不。”何隆生点燃一根烟。

返程的车上，被灌了不少酒的陶云又开始凑过来盯着梓晴看。何隆生过来要拉陶云，同样喝得醉醺醺的Richard正在讲他在台湾的醉酒故事。刚好说完一段，众人哈哈的笑声刚好告一段落时，Richard站在大巴过道里，望着和梓晴坐在后面的贾兰亭，突然做出恨恨的样子说道：“哎呀，小贾啊！我告诉你哦，你这个女朋友嚯，我都想抢过来！”

于是周围又响起笑声，贾兰亭大声说道：“你不是已经有个小女朋友了嘛！不要为老不尊啊！”

车厢里更加爆发出一阵笑声。Richard说：“没有关系！女朋友嘛，不嫌多！再多也没问题啦！”

大家正哄笑时，陶云又凑过来紧紧盯着梓晴问：“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滚，不想告诉你。”贾兰亭冲他说道。

“我是真的想知道嘛。”陶云话刚说完，Richard就过来一把将他拉到了前面去，还大声说了一句：“还要不要脸了还要不要脸了，我看你哦，真是没被打痛！”

贾兰亭无可奈何的对梓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梓晴笑着摇头说：“没事的，你知道我做过那种卖啤酒的兼职。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真的不算什么了。”

于是她握了握梓晴的手，不再言语。

林晓纯听她说了新认识的女友后，就只是赞叹了一句：“看来你今年桃花是真的很旺。”

贾兰亭：“前阵子听说菲菲姐一个人去了香港shopping啊，你咋没去。”

林晓纯：“shopping啊，你也知道，有啥好去的。我帮她把机票行程什么的都安排好了，信用卡也是用的我的，够意思了，让她自己去玩就好了。”

贾兰亭：“你是不是最近没怎么过来上海啊？邓琪在你那边，没啥情况吗？”

林晓纯：“没啥情况啊，我就是觉得她挺听话，挺可爱的。她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啊，我之前问她怎么想的，她就说她等我。”

贾兰亭：“……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林晓纯：“也只能这样了啊。我现在也是觉得，感觉自己两个家，妈的昆山一个，上海一个，两边事情都很多。”

贾兰亭：“你对邓琪到底啥感觉啊？”

林晓纯：“小姑娘有点笨，但是怎么说呢，挺贤惠的。你知道国庆那次你们一群人喝酒吐得到处都是，是邓琪一个人打扫房间打扫到半夜，第二天还一件一件的帮我洗衣服，光洗衣服都洗了三个小时。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你菲菲姐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贾兰亭：“……那你对菲菲姐又是什么感觉啊？”

林晓纯：“嗨，我和她真的三观不太一致，她毕竟是个资本家，眼睛里啊只有钱。”

贾兰亭：“这话从何说起啊？”

林晓纯：“你不明白，比如说吧，我问过她，觉得以后俩人在一起过日子的话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她说多少吗？她张口就是三千万。三千万哎！不是三百万，也不是一千万，是三千万！开什么玩笑，她还说要十年里挣到三千万，我真的觉得没法聊。”

贾兰亭：“呃……我没太懂，她是要你十年里挣到三千万？”

林晓纯：“不是，其实就是我和她对金钱的概念完全不同。金钱观不一致，你懂吧？”

贾兰亭想起邓琪看着林晓纯的眼神，永远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仰望着林晓纯，而周菲菲好像总是来去如风，永远有一股子理所当然的自信感。的确，周菲菲看起来似乎不是那种所谓宜家宜室的女人，但是对林晓纯的感情也绝对是真挚纯粹的。她叹了口气，对于这两位有恩于她的姐姐之间这段感情关系，感觉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对她来说，都是亲人，只能捏着鼻子装糊涂，究竟之后会发生什么，也只能像现在的林晓纯一样，听天由命了。

林晓纯说到心烦的时候，还会感叹：“真烦，一个也不想要了。”

买到新车后的第二个周末，贾兰亭骑车去了浦东芳甸路。搭乘渡轮经过黄浦江。她在浦东的一个活动中看了三部很傻的大学生电影，又看了一场特别的自杀救助展览。展览主要讲述了救助者帮助跳桥者放弃轻生的相关工作。返程时，骑行斜土路经过董家渡，走的中山路。单程骑行接近一个半小时。回家之后换了衣服，去赴和梓晴的约会。

晚上和梓晴碰面时，梓晴的那位演员朋友也在场。她知道梓晴这是有意为之，三个人聊了聊天之后，便和梓晴回了龙华的家。

梓晴和父母同住，租了个在龙华的二居室，父母一个卧房，自己一个卧房。说是因为不放心，于是把父母从南充接了过来和自己同住。于是生活经济压力也很大，据说最辛苦的时候，一个人做三份兼职，每个月差不多能挣个一万块左右。

“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贾兰亭坐在床上问她。

“不做不行啊，不过现在比那个时候已经好一些了。今天你见到的那个朋友，我现在主要就是给她做化妆师。有时候还能接一些剧组的活，不过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这一行现在主要也是看关系混口饭吃。我爸爸身体不好，不能放他们在老家的。看病吃药也要花钱啊。”

“说实话，你就没想过……找个有钱点的男人？”

梓晴笑了笑说：“不是没接触过，之前有人给我介绍过。上海的，家里很有钱，其实身边挺多条件好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很多富二代，他们真的就是家里有钱，但是自己一点想法也没有，也没什么上进心。我不喜欢那样的人，他们每天的生活也没什么内容。而且我不太想那样生活，就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吧。”

“家里都已经很有钱了，没什么想法正常的吧，生活轻松点难道还不好？”

“你肯定是不知道，那些人每天除了打牌或者玩游戏就不干别的了，而且很多是父母有钱，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有的就是在家长安排的地方随便做个工作，一个月就挣三四千，甚至两三千的都有。真的很受不了。”

“了解，你不喜欢无聊的人。”

梓晴笑笑说：“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我又没有钱。”

“钱可以慢慢挣啊，我觉得你就是很有想法的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九月初，游戏完成了首次封测，具体数据无人知晓。贾兰亭等人只是被告知准备后续的优化和处理Bug的修改。同时，为了更好的缓和办公室里程序员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张芊羽被李先生提拔为了项目经理。

这天半夜，贾兰亭接到了周菲菲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周菲菲半天没有说话，贾兰亭意识到情况不妙时，才听到周菲菲十分憔悴的说道：“我跟林晓纯完蛋了。”

贾兰亭顿了顿问：“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周菲菲不回答，阴沉的说：“她居然和邓琪搞到一起了你知道吗？”

贾兰亭暗自叹气，说：“哦，这个事啊，我知道一些吧。”

周菲菲：“你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贾兰亭苦笑：“……这事，我也就知道一点，而且我觉得她也没想清楚。其实邓琪去她那边当助理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提醒过你……”

周菲菲把电话给挂了。

贾兰亭只好发信息哄她说：“你先冷静冷静，这事肯定是她和邓琪不对，主要还是她好像就没太想明白。”

周菲菲只回复了一句：“你是帮凶。”

贾兰亭：“是我不好。你别太伤心了。”

这个周末，和梓晴见面的时候，贾兰亭都有点心不在焉。梓晴的朋友约了几个人一起打羽毛球，贾兰亭去接她一起回家后，看见她家里多了一个单反摄影机包。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买了单反相机？梓晴有几分紧张的过来解释说是一个朋友送的。似乎是怕贾兰亭多想，还解释了一堆自己和那个朋友的关系。后者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她在梓晴家睡了一觉起来后，看见梓晴忙里忙外收拾个不停，就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书。感觉梓晴好像有点生气，正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时，收到了一条来自陈璐的信息。

“我回杭州了。你还生我气吗？”

陈璐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