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眼底倒映出迟霁清愕然的神色，她眼睛一动，故意拉完就倒在迟霁清胸膛上。

后者似乎在看她，少顷，她的脑袋被人摸了摸。

动作堪称温柔。

可沈晏不想就此放过迟霁清，比起抛弃她三年，这点温柔又算得上什么。

在迟霁清想起身的时候，她故作被动醒仰起脑袋，眼神无聚焦地看迟霁清。

迟霁清本来因为沈晏醒过来惊诧的，在看见沈晏双眼无神，莫名的他松了口气。

他哄道：“晏晏，躺下来好嘛？”

沈晏手却按住他的胸膛，身子撑着蹭上来，用不清明的眼眸看他，缓缓念出：“迟、霁、清！”

迟霁清眼睫颤了颤。似是发觉她仍旧不清醒，手下紧绷的身体稍有松弛。

沈晏：“如果不是腿疾，你还会跟我提分手吗？”

迟霁清敛眸。

就在沈晏以为迟霁清不会回答的时候，耳畔传来迟霁清掷地有声地回答，“不会。”

不等沈晏起身对质，迟霁清搂她入怀，“我爱你，晏晏。”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

翌日清晨。

沈晏睁开眼睛，帘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天花造型，她侧头，床头柜上方的插座上果然有熟悉的小夜灯。

她起身，发现这次衣服换新了。

不过她还是闻到了酒味。

她嫌恶地起身下床，因为上次来过，她熟门熟路地走向浴室，洗漱台上放着准备好的牙刷洗脸巾。

她洗漱出来，就见萍姨敲门进来，手上提着带有logo的衣袋，脸上浮上慈笑，“沈小姐，你试试这身衣服合不合身。”

沈晏刚刚确实想洗澡，昨天她其实没有喝酒，但为了营造喝过酒的味道，特意把酒含在了嘴里，又将酒水洒在身上，昨天没感觉，今早醒来就嫌恶的不行。

她洗了个澡换衣服，站在等身镜前。

白色挂脖式的短款吊带裙，露出的肩颈线条优美，腰左侧系了个同色系的蝴蝶结收腰。

镜子里，沈晏露在衣裙外的皮肤光滑细腻。

由于时不时要外出巡工地、量房、扫楼，衣裙不方便，沈晏的衣柜便全是干练的上衣短裤。

沈晏摸了摸身上的柔软衣裙，这还是她久违的穿裙子的时候。

沈晏乘电梯下楼。

楼下客厅没人，沈晏走出院子果然见迟霁清在院子里和迟崽玩。

迟霁清坐在轮椅上扔帆布飞盘，迟崽立马飞奔出去。

一人一狗相比第一次见面，简直大变样。

沈晏掀起唇角，萍姨叫她回来吃早餐，她返身走到餐厅坐下。

不一会儿，迟霁清也回来了，他看着沈晏的衣着眼眸晃动，又在沈晏看过来之时及时挪开眼睛。

迟崽跟在他背后摇头晃脑的，走到餐厅才注意到沈晏，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拱沈晏的腿讨吃。

幸好萍姨早有准备，她端来一盆狗粮，迟崽闻到味道即刻调转方向奔过去。

沈晏：“……”

迟霁清在沈晏对面坐下，两人都没有提及昨晚迟霁清为什么将人带来颐景，也没有戳破昨晚沈晏的蓄意问话。

沈晏咬了口面包，却是问了她一直好奇的：“腿怎么受伤的？”

空气寂静。

余光里，萍姨拿起狗粮盆，哄着迟崽又转去了客厅吃饭。

餐厅里便只剩下沈晏和迟霁清。

迟霁清垂头不语，双眸暗淡，沈晏见了起身，迟霁清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

半响，他终于出声：“那天我去医院找你，路上……”

醉酒司机和无牌车辆轻易就构成了一场车祸，迟霁清只来得及推开身旁的人，自身却没能幸免。

为了稳固集团稳定迟父迟母封锁了消息，他被秘密送往国外治疗，醒来后得知自己再也站不起，迟霁清便顺势隐瞒了车祸，向沈晏提出分手。

沈晏：“你没回我消息的那两个星期都在昏迷？”

当时她接到迟霁清电话的时候人正在医院陪奶奶，因为要忙实习和照顾奶奶，为了减少时间，她在一个月前就从和迟霁清合租的房子里搬出来，住医院的陪护床。

她联系不上迟霁清，可也脱不开身去找。

奶奶突发恶疾，为了能让奶奶活下来，她从小到大攒的钱不计后果的都砸了进去，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请护工。

只能一边照顾奶奶，一边工作，寄希望于迟霁清能主动找她。

她之前和小年小廷开玩笑说，她实习时外出量房希望客户放鸽子并不全然是假话。

下午出去量一套别墅再回公司放图往往需要晚上十点后才能下班，没办法及时下班她就无法回医院照顾奶奶。

所以她更希望客户放她鸽子，她还可以在回程的时候跟设计老师说，将她放在最近的地铁站口。她自己坐车回医院。

看着迟霁清点头，沈晏撇开脸，话出口才发现带了点哭腔，“医院说有人主动给奶奶捐款的也是你？”

“可是你没收。”听到迟霁清这句话，沈晏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美眸中落下。

迟霁清告诫过自己要远离，可是看见沈晏哭，他下意识还是遥控轮椅过去，“怎么哭了？”

沈晏抬手快速擦掉眼泪，佯怒：“早知道是你给的分手费我就拿了，我亏了还不允许我哭啊。”

迟霁清：“ 。”

他解释：“……不是分手费。”

沈晏擦掉最后一滴眼泪，“哼”一声。

迟霁清无奈，又不解：“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拿，我是说，在你以为是别人募捐的时候，奶奶病那么重不是很需要钱吗，为什么最后拒绝了？”

沈晏看着他，平静又哀伤地说：“奶奶先走了。”

迟霁清心一紧，沈晏继续说，“在你提分手的那天凌晨，奶奶也走了。”

如惊雷在耳边炸响，迟霁清瞳孔一缩，呼吸艰难。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拉沈晏入怀，胸前的衣襟很快濡湿。

沈晏闷声说完，“迟霁清，你走了以后，奶奶也跟着走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要选择在同一天里呜呜——”

“对不起。”迟霁清收紧手臂，他闭眼，几经哽咽才涩声吐出：“我不知道……”

可那又怎么样呢，伤害已经造成了。

迟霁清以为自己只是为沈晏好所以提出了分手。

却不知道，那是压垮沈晏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又被自己信任的男朋友无理提分手，经历这些的沈晏该有多崩溃啊。

可那天沈晏却不得不承受……

-

周二，沈晏复工。

昨天迟霁清为她请了一位老中医来颐景给她针灸，扎过之后到了晚上脚踝走路就不痛了。

走进公司，沈晏落座，忽而蹙眉，她拿杯子起身去吧台打水。

走至一半，她蓦然回头，身后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手上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她看。

打完水回来便看见李微微来公司了，正坐在工位上吃早餐，想到什么，她坐下椅子登陆微信，打字。

沈晏：【我不在的这几天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微微就坐在她身边，她刚发出去没两秒就听到李微微的键盘传来噼里啪啦地打字声。

沈晏讶然，看来这次是个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