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洛笙正做着题。

祁也坐她对面，戴着耳机，在练习英语听力。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支笔在试卷上画圈，看着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但答案都是对的，因为那张英语听力卷她前两天刚刷完。

洛笙想起刚开学那会儿，晚上她在自己房间刷题，有不会的就给祁也拍照发过去，后来可能是因为隔着手机讲不清楚，祁也敲她房门，让以后都去书房刷题，也慢慢从两张书桌变成了一张书桌。

分针随着笔尖一圈圈转动，最后一道大题做完，洛笙正准备问祁也要试卷对一下答案，一抬头，就看见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从这个角度看，显得他侧脸线条更加锋利流畅，睫毛长而密，鼻骨高挺，唇很薄，透着淡淡的水红，赏心悦目的精致感。

书房很安静，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机，洛笙轻放下手里的笔，拿来手机解开密码，关掉声音，再点开相机正对祁也的脸。

但她忘了之前拍后院的一池鲤鱼时，相机里的闪光灯被她设置成了常亮。

这会儿一点开，闪光灯直接对准祁也的脸，她看见他的睫毛轻轻动了下。

洛笙紧张地手指一颤，拍摄键被点了一下，她立刻退出相机，把手机藏到身后。

下一秒，祁也睁开眼，两人视线相对，洛笙抬手指了下天花板上的灯：“刚才好像电压不稳，灯闪了几下。”

“嗯，试卷做完了？”祁也没在意这个，坐起来伸手揉了下脖颈。

他声音是刚睡醒的低沉磁性，好听到让洛笙耳朵一酥，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

“做完了。”

祁也伸手，将她面前的试卷拿过来检查，全对。

因为明天就是月考，所以今晚洛笙只做了些简单的题放松大脑，考前不需要过度紧张。

“今晚早点休息。”祁也在试卷最上面用铅笔写了个150。

“好。”

回到卧室，洛笙把门反锁后，打开手机相册，不出意外的，照片是糊的，根本看不清祁也的脸。

但这张照片还是被她保存了下来。

-

附中的月考严格按照高考的考试时间和科目安排，周五下午五点，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

洛笙拿好东西，从考场出来，穿过连廊，回到对面的一班教室。

今天不用上晚修，但也得等到六点后才让离校。

回到教室，坐下没多久，班主任姜远带着一沓试卷进来了。

一旁的江宁趴桌上叹气：“你说那些老师改这么快干嘛，就不能让我好好过完这个周末吗？”

因为开学第一周的周天没有放假，所以这次月考完，学校会放两天假，当然，会发很多试卷，基本跟在学校刷题没差。

姜远叫了几个人发试卷，是第一天考的数学。

舒韵把手里的数学试卷递给洛笙：“141，笙笙，你考的好高哦，好厉害。”

“谢谢。”洛笙笑了下，接过试卷看错题，前面的选择填空都没错，错的是后面两道大题中的小问。

等江宁看清她数学试卷上的分数后，激动地抱住洛笙：“我这次居然考了109啊笙笙，太谢谢你给我讲题了！”

她这话一出，整个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姜远见她进步明显，也笑着鼓励她：“继续保持啊江宁，向你同桌看齐。”

“会的会的。”江宁说完，低头对上程莹看过来的视线，特有意思地对着她做了个鬼脸，气地程莹立刻扭头。

洛笙被江宁的鬼脸逗笑：“不看她就好了。”

“嗯，我看你，”江宁再次抱住她，“笙笙，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姜远又说了些放假的注意事项，下课铃响了，大家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走在路上，谢繁拉开背包，拿出两张碟片：“超恐怖的恐怖片，刚问别班人借到的，周天都过来看啊。”

林景迟搜了下名字：“这评分都还挺高的，前几年的老片子了。”

江宁噗笑：“得了吧，你那胆子看什么恐怖片啊，益智片更适合你。”

谢繁嘚瑟：“这次的恐怖片要是吓不哭你，我谢繁跟你姓，要是吓哭了，你跟我姓。”

“行，你等着，谁闭眼谁是狗，”江宁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转头看向洛笙，“笙笙，你来当裁判，不然谢繁肯定耍赖。”

洛笙笑着点头：“好。”

周天的话她有时间，学校的卷子周六就能做完，周天放松放松，不能绷太紧。

闻言，祁也嘴里那句“不去”，压着没说出口。

顾唯只想溜，闭麦一句话不说。

但谢繁哪会放过他，点名道姓说：“顾唯，我哭你哭，她哭你哭。”

顾唯：“……我谢谢。”

-

上了车，洛笙问祁也：“你考了多少？”

“148，你呢？”

“141。”洛笙在心里算了下，如果是高考，这七分的差值中间会有多少人。

见她不说话了，祁也从包里拿出几颗糖递到她面前：“这就气馁了？”

“没有，你很厉害，但我也不笨，”洛笙拿了颗糖，吃进嘴里，“白桃味的？和江宁那天给我的好像。”

“我随手拿的。”祁也把剩下那几颗糖放进她手心。

洛笙看着手心里的糖，很认真地说：“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成绩落差当然会有，但她绝不气馁。

因为努力是唯一可控的因素。

喉结上下滚动，祁也散漫一笑，眉眼肆意：“行啊，我等你。”

-

周天，天气预报说有雨。

吃过中午饭，祁也带着洛笙打车去谢繁家。

到了小区楼下，洛笙看见一家便利店，于是问祁也：“要不要带点吃的上去？”

“不用，谢繁都买了，”话音刚落，祁也抬头看见一家甜品店，“在这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好。”洛笙站在原地，脚尖点着地面，看着远处天空的一片乌云。

“洛笙，你怎么一个人站这儿？”

洛笙回头，就见顾唯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妹妹走过来。

“祁也去买东西了，我在这儿等他，这是你妹妹吗？”

“对啊，小屁孩非要跟来，”顾唯说，“顾饴，叫姐姐。”

顾饴婴儿肥的小脸微微发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洛笙：“姐姐。”

洛笙摸了下她的小脸：“你妹妹好乖。”

“她装的。”顾唯无语。

洛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移开视线，看见祁也从便利店旁边的甜品店走出来。

顾饴掐了把顾唯的手，生气嘟囔：“哥哥，你好烦，这个姐姐漂亮，我喜欢，你为什么戳穿我？她要是不喜欢我，不跟我玩了，我回去就跟妈妈告状说你打我。”

“行行行，祖宗，我错了。”

祁也走过来，拿出一瓶草莓牛奶递给洛笙，再给顾饴一瓶。

几个人上了电梯，进到谢繁家，江宁和林景迟已经提前到了。

周围的窗帘都被拉起来了，大厅里开着小灯，挺暗，茶几上放着辣条，汽水和各种膨化食品。

“我都买了你还买什么？”谢繁拿过祁也手里的甜品袋，“草莓巴斯克乳酪、焦糖烤布蕾、白桃软酪、栗子巧克力蛋糕、树莓麦芬……”

甜度爆表，谢繁回想了一下，说：“也哥，你最近吃糖的频率好高。”

“乐意。”

大家各自挑了想吃的甜品，剩下的放进冰箱。

顾饴被哄进房间待着，顾唯把平板给她玩小游戏。

电影开始，夜幕降临，残破的古堡，枯树上的乌鸦叫声嘶哑。古堡里，女主角穿着红色的长裙……

看了一段，其实并不恐怖，实话讲很平淡，就是音效做得挺好。

大家兴致缺缺地吃着茶几上的甜品和零食。

洛笙拿的焦糖烤布蕾，最上面一层的黄砂糖被喷枪烤得酥脆，敲开焦糖，下面奶黄色的布蕾软嫩香甜，口感一级棒。

正吃着，突然听见大家同时发出尖叫。

洛笙下意识抬头，没等看清屏幕上的画面，一只温热的手捂上她的眼睛。

“别看。”祁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干净清冽，像是初夏的第一场落雨。

洛笙紧张得一动不动，她能感觉到，祁也现在离自己很近，鼻间的薄荷青柠混着她唇齿间的焦糖烤布蕾，味道好闻到令人心悸。

柔软的睫毛在他手心上下刷动，泛起细密的痒，祁也喉咙发紧，却没放下手，微低着头说：“闭眼。”

洛笙听话地闭上眼睛，问他：“现在还很恐怖吗？”

“嗯。”祁也偏头看了眼电影，什么都没有，只有恐怖的音效还在继续。

谢繁放下手里被捏瘪的罐装可乐，不经意间抬头看过去——

大厅灯光昏暗，沙发的角落。

祁也一手捂着洛笙的眼睛，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洛笙整个人像是被他半抱进怀里，手里的焦糖烤布蕾没吃几口，抓着瓶身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耳朵却很红。

祁也神情散漫，眉眼恣意放纵，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坏到没边儿。

直到音效慢慢变得正常，祁也放下手： “没了。”

洛笙偏过头，那双明亮的桃花眼近在咫尺，眼尾上扬的弧度很漂亮，祁也离得很近，以至于她能看见他眼睛里的小小的自己。

呼吸交织，热气烘得她脸红耳烫，她愣半拍地后仰拉开距离，随后移开视线。

祁也靠回沙发懒散窝着，看向电影时，目光与往这边儿看愣住的谢繁对上。

祁也的眼神坦荡直白，丝毫不在意刚才的情况有没有被别人看见。

谢繁心虚地移开视线，用手肘撞了下旁边的江宁：“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江宁正看电影呢，很敷衍的一句：“说。”

“也哥好像对洛笙有点意思。”

江宁：“我也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谢繁：“什么？”

江宁翻了个白眼：“原来你真的是个钝感超强的傻*。”

“……”

努力是唯一可控的因素。——韦纳成败归因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