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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荒原上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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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里面流传着一个说法:宁肯坐牢也不入禁闭室!

一个狭长的金属盒子,四面墙壁连带着顶棚都是焊的严丝合缝的高强度钢,只有地面勉强铺了点合成木板,没有床铺被褥,只能在这个堪比金属质感的"木"板上休息。解决生理需求就是地上的一个坑洞,为了防止这帮优秀的特种兵动歪心思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情,深不见底的洞里埋着一台搅碎排泄物或者手指的机器,当然,也是焊死的。钢化玻璃的顶灯永远亮着,一个已经在社会里淘汰的广播随机播放着孩童都耳熟能详的基地历史。

永远的白昼,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坑洞里传出的异味,还有冰冷又坚硬的空间,即是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也很难逃得过时间混乱、精神奔溃的结局。

齐措躺在禁闭室地板上,他身材高大,显得本就闭塞的禁闭室更加狭小。脸上的血迹干了很久,中间的痕迹基本上蹭掉了,留下的边缘蜿蜒爬在脸上。

广播丝丝拉拉地响了一下,就出现了一个欢快的女声,可这样的声音,在禁闭室这种地方,只会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你想要拥有更加强壮的体魄么?】

【你想要获得更加长久的生命么?】

【我们曾经的家园,在太阳风暴的侵袭下,加速了基因变异的速度,只要留在地球,我们就可以进化成我们梦寐以求的样子!】

【可是……进化是具有风险的,太阳风暴对文明、科技、生态的负面影响无法估计……斯……斯……】

【基地的先驱看到未知的可怕……斯……】

【利用巨大的空间震波开启了宇宙通行的大门——镜盘】

【我们来到了新的家园——79号基地】

【我们坚守着旧文明,并将人类曾经的辉煌发扬!光大!】

【滋……滋……】

声音刺激着齐措的耳膜,他闭上眼睛,打算趁着广播关闭的间隙休息一下。

【斯……滋……】

歇不了了,不定时的坏处就在这里,可能刚准备睡它就开始出声,吵得睡不着了,又陷入到了恐怖的寂静里。

【下面,为大家播报裂痕病毒常识】

这次换成了一个机械痕迹很重的男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事态的严重。

【裂痕病毒患病后,人体会逐渐硬化,表皮出现黑色裂痕,最终口喷黑色岩石颗粒,整个人体化作齑粉。

病毒传播途径——未知

自发病到死亡时间——不等

根据案例分析,有部分病人毒发时机与空间裂痕存在未知联系……斯……

若身边存在皮肤硬化、黑色龟裂痕迹的疑似病患,请立即联系基地卫生部!

若得到隔离通知,请积极配合!

及时的隔离可以有效防止空间裂痕影响城市人口密集区域!

请注意……】

齐措没再认真听,他的妻子蒋楠几天前被确认表象病症,按照规定要转移到人口稀疏的荒原进行隔离。

他出手阻止了,作为顶尖特勤,他的反抗波及众多。伤了二十几个防疫人员、五位持枪特警,公寓楼走廊变成了一片狼籍……直到出动了纠察队的精英,才控制住了场面。妻子还是被带走了,自己也被关了禁闭。

【滋……】

今天真是奇怪,一个接着一个。

【回归计划】

【方参谋长,您好,感谢您……滋滋滋……下面请您介绍一下回归计划】

【滋……噗……我们的特勤队,已经在同空间裂痕中的硅基生命体战斗了数百年了!

我们的牺牲太大了!滋……滋……特勤队是我们的家人!不能做这种无意义的牺牲!……滋……

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磁场空间,这样我们当下的战力才能够达到零伤亡!

透过空间裂痕我们艰难启动了之前地球上的通讯卫星,探查到最适合战斗的环境竟然是我们曾经的家园。】

【所以我们要如何实现回归?】

【首先一定要再次开启镜盘!

但是镜盘开启后是否能够联通地球是一个未知数。

我们需要地球方面共同开启镜盘才能实现定向的物资、人员输送!】

【地球发展的新文明现在没有能够与我们沟通联系的水平,所以我们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们需要人员先过去,利用那边第一次开启镜盘时遗留的文明、物资,同基地同步信息。

这就用到了现在的"跃迁技术",通过……滋……滋……将基地的人员,输送到地球上有亲缘基因共鸣的□□上。】

【抱歉,方参谋,这好像很难让大众理解。】

【可以理解为"借尸还魂"】

【也就是高科技可以实现一些鬼怪传说了……滋……哈……】

【第一次跃迁已经提上了日程,跃迁人选我们已经确定好了!

就是万众瞩目的揽山——楚思思!】

【那真是如虎添翼!让我们祝愿……】

齐措嗤笑一声,这是他第二次进入禁闭室,上一次他闯进了军部指挥所,质问高层为何不执行任何援救楚思思的计划。

那时无人回答他……他曾经幼稚的认为指挥所的高层在轻视他这个级别低微的特勤,自此之后,他为了追上楚思思的脚步成为最高级别特勤【揽山】而发了疯般训练自己。

如今,他梦寐以求地成为了【揽山】。他可以随意出入军部的各大机要会议,他明白了,不是不去救,是没法救。

战力匮乏,不可能匀出物资、人员投到一个没有希望的计划里。所有人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后勤供应能力提升、作战单位扩编、医疗系统升级……

八年过去了,一切渐渐转好,第二次跃迁计划得以实施,他自然成为了第二次跃迁者的最佳人选。更加紧密的训练随之而来,他要去救楚思思,就算人死了,尸体也应该带回来。

……

“作战单位,一级战斗状态启动”

“作战单位,一级战斗状态启动”

“作战单位,一级战斗状态启动”

广播突然响起没那么有破旧感的声音,他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这种规模的入侵,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能够趁此机会出了这一方牢笼。只是……不知道是否与蒋楠的毒发相关,他必须要见到她最后一面!

……

“齐措,你可以出去了,战斗区域坐标35‘67交126‘45,战备库位置980号……”

“因为你的违规,本次作战编入地面战队,空中指挥权交由三支队……”

“齐哥!”

见齐措步履匆匆,前来带人的特勤想叫住他。齐措没有理会,快步离开了。

荒原之上,五条“蠕虫态”硅体同时出现在空间裂痕里,名字是蠕虫,倒不如说那是一条巨大的石蛇,外表包裹着暗黑的岩石,内里射出点点荧光。空中战队冲上云霄,带着密集的火力将“蠕虫态”的进攻死死拦住,侥幸逃脱的一条半,又迎面遇到了高射炮火的攻击,巨大的岩石体在声声炮响中逐渐分崩离析……

地面战队则着重于“立态”的硅体,像是带着触角的液体人,他们比起“蠕虫态”要更加灵活。除了枪弹,很多特勤选择了配备高温装置的刀剑,划过“立态”硅体后高温便会大面积地摧毁神经连接,大大减缓其行动速度,后续队员就会趁此机会补上致命的子弹。

齐措没有遵照安排,这位首席特勤头一次在战场上脱离队伍,奔向了战场附近的一处高地。

还好,还好,蒋楠还没有毒发,她的背影还是那样娇小无助……

刚结婚时,齐措常常想,这么弱小的女子,却那么坚强。她是医生,每天面对的都是种种生死离别,可她永远保持着冷静专业,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尘土被他的步伐扬起,也引得蒋楠回过头看他。

裂痕已然布满她原本清丽的脸庞,只能说明身上感染更为严重……她冲着齐措森然微笑着,张开被病毒浸染成黑色的嘴,嘶哑地问他:

“齐措,想好了么?”

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更像是废弃的机械,被强行启动起来。

齐措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相识不到两年,他们仓促的结婚,如今又仓促的离别。

之前她总嫌自己太严肃,想最后冲她笑笑,可是拼了命只能苦涩的撇了撇嘴。

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了一些电流声,齐措的眼睫快速闪烁了几分,举枪,对准了自己的下巴,看着妻子毒发化作灰烬,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两行眼泪划过脸颊。

一声枪响,消散在了辽阔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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