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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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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不知是谁说了个笑话,大家笑作一团。席间的欢腾与喧嚣交织在一起,吃饭倒变成了次要的事。

相比之下,黎望这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古怪。没有那么热络,吃饭是主要的事。

唯一的话痨是黎之恒,最擅长讲述自己的感情史。可是发现没人捧场后,他也不说了。

当然,黎之恒这个人的嘴是不可能闲下来的,不扯情史就打算扯别的。

恰好这时,隔壁桌预备玩游戏。班长过来招呼,邀请他们吃好后一起参与。

“等会儿吃完就去吧。”黎之恒一口答应,又道,“林少爷,你都来大半天了,就在这儿兑个人。都是老同学了,不过去凑个热闹?”

矛头对准了林知洲,他端的却是一副如无其事的闲散姿态:“不去。”

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上去对所谓游戏兴致缺缺。

黎之恒对他这目中无人的行为挺无语的,用眼神示意了黎望所在的位置。

“你跟别人是不熟。”他说,”但这不是有黎望在吗?你跟她熟就行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地,几人的视线齐齐聚集在黎望身上。

黎望忽然感觉如芒在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和林知洲的交情早就不复从前了。现如今围着一张桌子坐,却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就算别人没发现不对劲,身为林知洲的好朋友,黎之恒竟然毫无察觉吗?

黎望心念微转,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林知洲的反应。

他面色如常,神情看不出半点端倪,揣摩不出内心是何种情绪。

似乎是感受到了黎望的注视,林知洲侧过头,与她视线交汇。而后,微微扯了唇,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

空气有顷刻的凝滞。

黎望从他这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品出了点讥讽的意思。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说——“黎望算什么东西?她在老子更不会去。”

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尴尬了。与其等他毫不留情地戳破表面的伪装,还不如她自己来说。

黎望斟酌道:“我们其实不太熟的,毕竟好久都没见过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谭琦然跟着补充道,“高中的同学我都记不太清了。”

林知洲唇边那点弧度彻底淡了,似是要跟黎望唱反调:“你跟我,好久不见?”

黎望有点摸不准他这么问的用意,含糊道:“感觉是挺久了。”

“这才几天。”林知洲忽地笑了,“你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全忘了?”

这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唤起了了这桌所有人的八卦之魂。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黎之恒,他兴冲冲凑过来问:“哪天晚上,什么事啊?”

谭琦然拉了拉黎望的袖子,低声道:“黎黎,你不是说你和他只是朋友吗?”

黎望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满脸写着茫然,“我不知道啊,你问他。”

面对黎望投过来的眼神,林知洲欲言又止:“算了,其实也没什么。”

黎望:“……”

你这意味深长的语气,微妙至极的神情,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吗?更像是在说,对的,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他这副模样引得吃瓜的人更好奇了。

谭琦然怀疑地问她:“黎黎,真的没什么事吗?”

“……”黎望有点头疼,“然然,我发誓真的没有。”

黎之恒虽然很好奇,但也知道如果林知洲不说,也问不出来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隔壁桌的班长再次过来喊人去玩游戏,总算分散了两个吃瓜群众的注意力。

他们转移阵地,在茶几桌前玩起了猜拳定输赢,抽卡回答问题的游戏。

黎望坐在原地没动。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奈何林知洲说话不清不楚的,她询问无果,又不能把他的嘴撬开。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名堂,黎望决定就把他的话当个玩笑略过。

其余人都去玩游戏了,黎望也准备参与一下。

眼看林知洲在原地没动,她问:“你不去玩吗?”

林知洲惜字如金:“无聊。”

黎望:“这样会显得你很不合群。”

林知洲:“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黎望起身,“那你就自己待着吧。”

她怎么忘了,这少爷是最遗世独立的,向来不跟无关的闲人打交道。不合群对他来说,才是常态。

黎望把椅子归位到桌子底下,转身离开。才走出两步,忽然被林知洲叫住。

“等等。”

黎望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林知洲面无表情:“所以,你是准备和他们一起孤立我?”

黎望:“?”

她是发自内心地佩服林知洲的逻辑。明明别人邀请了他,是他自己不去的。

还孤立……谁孤立谁啊?很明显,是他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行,你去吧。”林知洲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语气甚至有几分自嘲,“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话时声音低了几度,眼睫也跟着垂落,看不出眼中神色。恍惚间,黎望想起多年前见他的最后一面。

乌云蔽月,天清夜寒,更深人去寂静处。青石路的两旁有树,树下灯补月色,映衬出空气中的浮尘粒粒,了无生息。

那样蒙昧至暗的景象里,林知洲低下头来。他不言不语,形容憔悴,一改往日少年意气。

他偏转了头,目光里映着一片透澈清辉。黎望从未见他如此脆弱情状。

而后听见他轻又喑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她记得自己略有停顿地,重复了那句至今都不愿意再回忆起的话。

良久以后。

“好。”他说,“我明白了。”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低头独坐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少年的身影重合起来。

黎望忽然间,就没心思参与什么游戏了。

她撤回脚步,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我不去了,说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林知洲:“想去就去吧。”

黎望摇头,她对游戏本来就是可玩可不玩的心态。现在呢,她倒是对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

“林知洲。”黎望还是忍不住问,“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指的是什么啊,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林知洲:“没有,是你忘了。”

好奇心作祟,黎望眨巴着眼睛:“那你给我点提示,比如描述一下具体的环境。”

林知洲:“晚上,室外,动静很大。”

“……”

每个词都很正常,可为什么连起来看就觉得怪怪的。

黎望又问:“还有别的提示吗?”

“结束之后,你急着走。”林知洲说,“我让你把衣服穿好。”

根据他的描述,黎望得出一个成形的推论:“所以,你指的是除夕夜看灯光秀,看完后提醒我羽绒服拉链开了的事?”

林知洲:“是啊,你以为呢?”

“……”

黎望是真服了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这点小事都能被他说得千回百转。还得依靠关键词推理,不得不说确实挺让人想入非非的。

“你可以直接讲出来的。”黎望说,“不然容易让人误会。”

林知洲:“误会什么?”

黎望无语凝噎。这让她怎么说?当然是误会她和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她肯定是没法直说的,索性就揭过不提:“没什么。”

旁边人在玩抽卡问答游戏。

黎望很快驱散了因好奇涌起的情绪,转而投入对新闻选题的思考之中。

林知洲则是把外套披在身上,闭着眼假寐。

一个房间里的一群人,呈现出三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过了会儿,林知洲睁开并无半分倦意的眼:“黎望。”

黎望:“怎么了?”

“你刚刚叹什么气。”林知洲说,“为什么吵到我?”

声音平和,全然听不出指责。

黎望想选题想的心烦,仍然温声细语道:“别人玩游戏你都不觉得吵,我叹气你就觉得吵?”

“谁让你离我这么近。”林知洲一定要问个究竟,“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原谅你对我的打扰。”

黎望试图讲道理,“就这么点小事,还扯上原谅了?”

林知洲:“是的。”

“……”

黎望放弃沟通,无奈道,“我刚刚在想,安州市有没有什么社会事件可以作为新闻选题的,一直想不出来才叹气的。”

林知洲神色稍顿:“你不是在财经组吗?”

“我调岗了。”黎望说,“刚调到民生组没多久。”

气氛凝结两秒。

“是你自己申请的调岗吗?”林知洲抿平了唇,“因为财经组跟和信生物刚敲定的合作?”

因他这没来由的话,黎望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我自己申请的呀,就是正常的人事变动。”

林知洲神色松动了些:“噢。”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话。”黎望一头雾水,“为什么你觉得财经组跟你们公司有合作了,我就会自己申请调岗啊?”

“没什么。”林知洲垂眼解释,“合作之后会经常加班,我只是觉得你会嫌工作累。”

黎望认为这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质疑,咕哝了句:“我哪有那么娇弱……不对,扯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选题。”

几经犹豫,她看向林知洲,眼里流露出殷切期盼:“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向我投稿。”

林知洲作认真思考状:“投稿有什么奖励吗?”

黎望立刻如霜打了的茄子:“我们组没有设立投稿的奖励机制。”

“虽然组里没说要给奖励。”突然间,黎望福至心灵,“但是我可以自己给啊。”

林知洲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黎望循循善诱:“你再想想,等选题确定下来,咱们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不了。”林知洲挑眉,“毕竟我跟你不太熟。”

正是她刚刚形容两人关系的说辞。现在,他又原封不动了还给了她。

黎望有些灰心,索性不去想选题的事了。

毕竟灵感都是忽然而至的,有时候越苦苦思索,越不得其法。

抽卡游戏进行到了最传统的真心话大冒险环节,谭琦然意识到她只顾着自己玩了,把黎望都给忽略了。

“黎黎,你们也别干坐着了。”谭琦然过来说,“跟我们一起玩吧。”

干坐着确实让人心情发闷,黎望站了起来:“好。”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林知洲也奇迹般不嫌无聊,跟着过去了。

两人的加入让氛围更热闹了。游戏进行到黎之恒猜拳输了,他选了真心话,抽了一张卡。大家起着哄,七嘴八舌地吵闹着。

抽到的问题卡是“人生中迄今为止最遗憾的事”,黎之恒不假思索道:“最后悔的就是高二的时候转到国外读书!唉,我还是觉得国内的女孩子更漂亮。”

几个男人哄笑着。

“去你的吧!”

“就是,都留学了还说这个!”

游戏轮到了林知洲,他似乎在神游,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出手势时慢了半拍,却还是输了。

许是知道他脾气一向拽,能来一起玩就不错了,大家甚至不指望他认真回答问题卡上的题目。

出乎意料的是,林知洲很配合。他把问题卡翻过来,显示题目的那一面正放在桌子上。

和上一个问题一样,迄今为止最遗憾的事。

林知洲用手指挑起卡片,面色极淡:“出国念书。”

这下黎之恒不满意了:“不是,你怎么还抄我答案?”

把问题卡倒扣在桌子上后,林知洲侧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学我啊。”黎之恒咬定不放,“这个问题不算,换一个。除非你说清楚,为什么遗憾。”

黎望瞧出林知洲压根不想回应,很自然地想到他上回,嘲讽她的祝福没有用时的说辞。

他说他在国外混得很差,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当时她以为是胡诌的,现在结合他为出国感到遗憾,难道是真的?

思绪飘忽着,游戏又开了一轮。转眼间黎之恒又输了,这次问他的问题是,最感动的一件事。

黎之恒不太满意:“让我想想,怎么老问我这种文艺的问题。”

“想起来了!”黎之恒猛地一拍大腿,“出国的第二年我有点事回来了,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林知洲特意来看我。其实我也没多大事,没想到他看到我卧床不起,心疼得都快哭了。”

林知洲扯了下唇:“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越说越激动,黎之恒忍不住拍了拍林知洲的肩膀,得到一个冷眼警告:“拿开。”

黎之恒显然还沉浸在回忆中:“林知洲虽然有时候挺不是人的,关键时候是真讲义气啊。他当时在隔壁洛城,当天飞国外的票都订好了,愣是又退了票转到安州来。行程也往后推了一天!就为了来看望我,跟我告别!”

黎望安静地听着,这件事她不知道。听黎之恒描述的那个时间段,应该是高考后的暑假。

那时候她和林知洲的关系已经闹得有些僵了,彼此心照不宣地相互回避,自然对他的仗义之举一无所知。

林知洲又灌了口酒,并不说话。仿佛黎之恒所描述的事件主角,跟他本人毫无关联。

月光与夜色混淆在一起,从窗户缝隙掉进来,明灭可见。忽隐忽现的光线下,他临窗而坐,神情比杯中酒色还要淡。

“其实我还有一件很伤心的事,跟你有关系。”黎之恒开始翻起老皇历,“上高中前说好了的,咱俩都不学习,高二就一块出国的。结果呢,一到高中你就变卦了,成绩蹭蹭地长!”

黎望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林知洲还曾跟别人约好了不学习。

高一刚开学时,他的确经常上课睡觉来着。作为同桌,黎望尽职尽责地帮他把风。

睡觉的人是林知洲,胆战心惊的却是她。生怕他被老师逮到。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就维持了半个学期,后来他就不睡了,成绩也得到了飞速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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