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易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平常,每天骑着电驴正常上下班。
她依旧会每天早起,去楼下遛生生。尽管对冯易来说六点半很早了,但每天早上这个点还是会偶尔碰到去菜市场买菜的退休爷爷奶奶,冯易有些郁闷,六点多的菜是会比七八点的菜新鲜多少啊,欲哭无泪。
每次冯易见到都要远远避开,生怕惊了老人,尽管在外人看来冯易可能像个偷狗的。
就这么每天偷偷摸摸地避着,还是在一个早晨,她牵着生生在一栋楼的转角处碰见了一对相互搀扶,提着布袋子去买菜的老年夫妻,老头子还拄着拐。
老太太一时不防吓退了两步,被一旁的老伴儿扶住,有些害怕地说:
“你这是狼是狗啊,长这么大,这么唬人。”
冯易连忙扯着生生拉开了距离,解释道:
“是狗是狗,性格很好,很乖的。”
老头子拿拐往生生的方向杵了杵,有些生气它吓到了自己的老伴儿,语气不善地说:
“这么大个狗你一个小姑娘牵得住吗,窜出来咬人你拉得住吗,小区里老人孩子这么多,你看把我老伴儿吓的。”说完抚了抚老太太的背。
“对不起吓着您二位了,我会管好它的。”冯易低着头,看不见眼里的情绪。
老头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老太太拉住了:“算了,是我没在意被吓到了,人家小姑娘好好地牵着呢。”
老头子气得没说话,用拐棍杵了杵地。
老太太向冯易点头示意后,拉着她老伴儿走开了。
冯易沉默地蹲下身,摸了摸生生的脑袋,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做。
好在周六周天的时候她不上班,可以骑着电动车载着生生去附近的公园玩,生生可以在大草坪上肆意奔跑。有时候也会带生生去附近的滨河公园,那里有散步和自行车专用道,她可以骑共享单车让生生追着跑,不过大多数时间冯易都看得出来是生生迁就着她在跑,她在骑了几公里后停下休息的时候看见生生都没有大喘气。
她和生生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了,她的小狗乖巧地让人心疼。不挑食,不翻垃圾桶,不吵不闹,不护食,会使用尿垫和定点上厕所,学会了定身,巡回,跑,跳,趴下,随行,拒食,能听口令上下电动车,而且有召必回。
生生非常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这段时间总是让冯易怀疑这些它本来就会,她只不过是帮它多余地复习了一遍而已。
秋高气爽的十月真叫人心情舒畅,今天冯易准备带生生去打第二针疫苗,接着可以带它去公园溜溜。
趴在操作台上的生生看见医生手里的针管一点也没表现出害怕,涂完碘伏消毒后,冯易按例抱住生生的头,防止它在打针的时候挣扎。
生生的头搁在冯易的胳膊上,眼睛汪汪,开始“嘤嘤”地叫唤。
医生调侃道:“你这狗还挺会看时候撒娇,我这还没打呢。”
惹得旁边的护士都笑了:“这么大个子,还挺有反差萌。”
冯易抿唇笑了笑,摸了摸生生的头。
生生身上的皮肤病和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前剃掉的毛也长出来很多,这一个多月冯易把它养得非常好,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着生生现在健康的样子,冯易欣慰又自豪。
“医生,像生生现在恢复的状态,什么时候可以绝育呢?”冯易突然想起来这么个问题。
医生把已经注射完的针筒套上盖子,丢进垃圾桶后回答:
“它刚打完疫苗,短期内免疫力会比较差,现在它打的是第二针,等最后打完狂犬疫苗后一个月带去绝育会比较稳妥一点。”
冯易道过谢后把生生从操作台上抱了下来,果真长结实了不少,很沉。
出了宠物医院后冯易载着生生往公园去了,看着占满一整个踏板的生生,冯易有些想笑,毛绒小狗从踏板上溢出来了呢。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生生的毛向后摆,看起来颇有几分威风凛凛,蓬松的尾巴像一朵风里的蒲公英。
也许是今天的风儿不骄不躁,也许是今天的云懂事得掩住了太阳一角,这一幕轻而易举地印进了冯易心里,希望她的生生永远平安快乐,像风一样自由。
这个季节的公园里没什么花开,一些树的叶子也相继落下,红一片黄一片的,很有北方的秋味。
冯易牵着生生散步到往常带它去撒欢儿的那片草地上,可能是今天天气不错,草坪上的人比往日多一些,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在放风筝,冯易有些被这种欢快温馨的氛围感染,拿出准备好的野餐垫铺在草地上。
“生生,看来今天得晚些时候再跑了,躺下来晒晒太阳吧。”冯易坐在垫子上摸了摸生生的头,生生跟着趴了下来。
冯易躺下来翘着二郎腿看天,云卷云舒如此惬意,天空湛蓝如洗,很好美的一幅画,而她就躺在苍穹之下,看风为她作画,这个世界在这一刻只属于她。
冯易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喜欢这种和时间相互浪费的感觉,哪怕是发呆,她也觉得美好。尽管她只是在一个普通三线城市做一份工资不高的普通工作,但每周有双休,现在她还有了生生,冯易无比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偏头看向生生:“生生,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
生生哼唧两声,好像并不认同那朵有点抽象的云像它。
冯易被它这副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它的头。生生十分通人性,有时候她都觉得它是不是听得懂人话。
生生突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耳朵竖起,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冯易知道这是它在警戒,一骨碌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小男孩,冯易对小孩子并不了解,不能较为准确地判断出他的年龄,也许五六岁?正站在两米开外看着生生,那眼神儿即害怕又好奇。
“大灰狼?”小男孩用手指着生生有些怯怯地问。
“是狗。”冯易回他。
“哦。”只见他捏着手指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冯易对小孩子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搂着生生转了个方向坐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男孩绕道她身前,上前一步:
“我想摸摸它。”
生生见小男孩主动上前,抖了下耳朵盯着他。
冯易发现生生有护卫犬的特质,正常散步擦肩而过的,生生不会在意,她主动靠近的,生生也不会表现出攻击性,但在她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主动靠近她的,生生会立刻警戒。
冯易抱住生生的脖子,摸了摸它的头示意它不用警戒,生生才放松地趴下,目光却是没从小男孩身上移开。
“不行,除非让你家长带你来。”冯易明确拒绝并附上了可行条件。
小男孩有些不开心地瘪了瘪嘴,跑开了。
冯易躺了小半个下午,心情很好,并不很在意这样的小插曲。
太阳将天边的云霞映成紫红色,昭告着世人它要落山了。
冯易感觉背上一痛,正准备转身看看,就已经听见生生背朝她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慑声。
原来是刚才的小男孩儿,手里还拿着几个小石块儿,看到这冯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让他想摸就去找家长带他来,他倒好,自己捡了些石头妄想逗狗。
是该给这小屁孩儿一点教训了。
“生生,去,凶他。”
话音刚落,生生就冲出去一大步开始朝小男孩吠叫。冯易有分寸,手里的狗绳一直没松,生生也很聪明,始终保持着一个假装
冲上去却又不让狗绳勒到它脖子的距离。
小男孩年龄不大,力气也不大,所站的位置不是特别远,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大声的犬吠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一对中年夫妇冲上来一把抱起了坐在地上的小孩儿,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冯易:
“你怎么管狗的,你的狗怎么咬人,要是孩子出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冯易收了收狗绳,示意生生别叫了,冷冷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小孩是怎么打我家狗的。”
中年男人转身去问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有没有打狗,男孩只是缩在女人怀里哭。
中年男人扫了一眼隐在草里的几颗石头,继续质问冯易: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家孩子打了你的狗。”
冯易反问:“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的狗咬了他。”
对面的男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冯易,有些恼怒道:
“你现在就跟我们去医院给我孩子做检查,不然我就报警了。”
冯易有些好笑地说:“你儿子乱跑的时候你在哪儿,这会儿急着冲出来当老子,我告诉你,我脚底下这块石头就是你儿子扔的,要是当作证物,上面还有你儿子的指纹。我现在不仅被你儿子打得背疼,胸口还有点喘不上气,到时候我去医院检查出什么好歹,我要你们负全责。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你不报我替你报。”冯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佯装要报警。
对面的男人一下子慌了,转过身去捏住小孩儿的肩膀大吼:“你打没打,说啊,说啊!”
一直在哭的小孩儿被父亲凶狠的模样吓呆了,打了个哭嗝,吞吞吐吐地说:“扔,扔了石头。”
男人抬手就想给男孩儿一巴掌被女人拦下,然后一把甩开了手。
冯易就这么冷眼看着这场演给她的闹剧。
“孩子还小,没有多大劲儿,你别往心里去,他撒谎的毛病回去我一定好好治治,你见谅,见谅。”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模样一下子换成了赔笑。
男人见冯易冷着脸不说话,赶紧带着妻儿佯装教训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