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我能有什么事?你先把手放开,”他抓的实在太紧,宋诗拉开他的手,他未免太过紧张。
“这里有师姐不知道的凶险,以后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出去,万一再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忙。”
宋诗眉头微皱:“那有可能再遇到这种事?“这种血腥的事一次真的就够了。
“那可不一定,瘴气界里杀人越货的事多的很,谁知受伤的是什么人?”
霍狸这段时间摸清楚她的心性,她慈悲心肠,好似完全不知世间险恶,也从不把人往坏处想。
“我知道了,别担忧,下次跟你一起出门,你刚进入第七重,需要服用温养五脏经脉的万妙丹,今天在外面采到了叶上枯,是万妙丹的主药。”
原来是怕他经脉五脏留下旧伤,为了他出去采药吗?霍狸心中泛起甜意,笑容也甜,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师姐你对我真好,不但为我护法,还特意去采摘炼制万妙丹的主药,炼药的事就交给我。”
论炼药医术,宋诗深知自己这方面远远不如霍狸。
她第一时间去小岩洞把手仔仔细细搓了十几遍,手上才没有了粘到血时的粘稠滑腻感。
当时还不觉得,这会儿那血腥的场景在眼前挥之不去,宋诗胸腹间翻滚,泛起一阵阵恶心的感觉。
“假的,都是纸片人,他们甚至不是文字,只是世界填充场景板,”她安慰自己。
然而心底却再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个真实的,比原世界,甚至比废土世界更残酷的地方。
为了让宋诗在岩洞住的更舒适,霍狸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常用的东西。
他虽有母亲兄弟,却自幼孤苦,这段时间与宋诗同居一室,朝夕相伴,早在心中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一生从未如此美满快活,今天宋诗救人的事,总让他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为了让宋诗吃顿好饭,他特意将上次没吃完的嫩羊肉,片的薄薄的,烧了汤锅,只等她出来。
一身水气的宋诗披着乌黑光滑,丝缎般的长发,笼着素白色布衣出来,人未至,浅淡的幽香先至。
师姐又去沐浴了,霍狸心下微烫,将肉片放到滚烫的汤锅里,薄薄的肉片立即卷曲起来,散发出浓郁的脂香。
在调好的野葱九层塔香料粘一粘,这是宋诗教他的一种吃法,霍狸将涮好的肉片香喷喷地送到宋诗面前。
“师姐,今天的涮肉料汁是按你说的食谱配的,这次的肉很肥嫩,我的手艺肯定也比上次更好,师姐尝尝。”
宋诗见一旁未涮的嫩红羊肉片,想到今日所见的血腥,胃口全无:“你吃吧,我先去休息一会。”
明明是午饭时间了,师姐是被吓到了?
霍狸目视她侧卧的背影,曼妙玲珑,纤腰处弯出美妙绝伦的弧度,他极力压抑,才没挨上前去搂抱。
师姐不喜欢见人间血腥,以后有些事得他来做。
将涮好的羊肉塞进嘴里,羊肉的腥膻几乎吃不出来,肉也不老,明明好二天没进食,师姐不吃,他也食之无味。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金铃,有心问清楚,她为何会由神明化作凡身,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宋诗睁着眼侧卧,却听他轻声叫道:“师姐,你睡着了没?”
“嗯,”宋诗应了一声。
“师姐,你看看这个。”
蓦地有清脆的铃声,叮当叮当地作响。
宋诗侧过头,只见霍狸手中捏着一只拇指头大的金色铃铛,这小铃铛造型别致,是兰花花苞状。
小时候外婆特意画的图样打造,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后来金铃不知所踪,她找了很久。
她一直以为丟了,怎么会出现在霍狸手中?
“这是我以前丢失的旧物,怎么在你手中?”
霍狸一怔:“不是特意留给他的吗?怎么师姐好似完全不知道画像被毁这件事?”
他目视宋诗,她似乎比他更疑惑不解:“师姐,这个铃铛是六年前在我住的院子里突然出现的。”
院子里出现?她来到这里就是游戏世界里的六年后了,于这中间发生的事并不知道。
这小鬼今天拿出这个铃铛是早就认出她来了?
“师姐,六年前我…”
“师弟,过去的事我不想提。”宋诗打断他,她来自另一个世者,穿书这件事如此荒谬根本就说不清楚。
“嗯,我不问。”
霍狸看着背对着他,透着冷淡的背影,这一刻仿佛有无形的冰墙将他与她隔开,他害怕这种感觉,伸出手虚虚地隔空描画搂抱她的背影。
她不想提必定是发生了极为不好的事。
晚上的时候刮起大风,风声呼啸,成千上万的树木发出“哗哗”的声音,使人如置浪涛起落的大海中。
宋诗心中有事,白天她来不及细想的事这会儿浮上心头。
有时候霍狸对她的态度,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师姐弟。
他看她时的眼神太热切专注,获取技能时,她获得过他一生原本的记忆,霍狸最后变成了一个偏执的疯子。
正因为无法把霍狸当成纸片人,他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喜欢她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事,生命值突然下滑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生命值一直平稳满格,她直觉这只是暂时的,不想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有过深的感情羁绊。
想到霍狸,她心中浮起隐约的担忧,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万一他对她生出很深的感情,因她的离开,霍狸的命运重蹈覆辙,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外面开始是风声,随后是“嘀嗒嘀嗒”的小雨声,后面不知会不会下大雨,宋诗暗叫糟糕,这雨淋下来,人岂不是白救了?
她刚要出去,却见霍狸拿着斗笠火把追着她出来:“师姐,我跟你一起去。”
“好,你跟我来,”宋诗想接斗笠,霍狸却直接戴在她头上,动作自然地顺手帮她整理乱了的头发。
刚要退一步,他己经主动退开,他己经敏感地察觉到她想要疏远他吗?宋诗在心中叹气,“走吧!”
霍狸将手背到身后不自觉地握紧,诗姐姐从昨天开始就这样,待他不似从前亲近。
心中难受了片刻,转念又想,这样才好呢,就怕她真的一直把他当成师弟。
火堆熄灭己久,衣服挂在原地,昨日救下的那青年仍躺在藤床上一动不动,有树冠挡住,还没被雨打湿。
霍狸目光落在挂着的衣服上,师姐居然帮这人换衣服,伤在腹部,岂不是也碰触到肌肤了?心中生出几分郁怒不愉。
信手捏住几片树叶弹出,切断吊藤一端,连人带剑稳稳地接住,手掌却暗暗扣住此人脉门,确实受伤不轻,还中了毒。
“师姐,我们没有别处可安置他,把他带回去吗?”
宋诗心有顾忌:“那是你的落脚点,万一泄露,会给你带来危险。”
她还是处处为他着想,霍狸怒意消散:“以我与师姐今日的修为,还怕他区区一个伤患?”
宋诗不清楚这世界的武力值水平,眼见雨势变大,二人带着受伤的人快速回到岩洞,将人安置在霍狸旁边的一间石室中。
他们这样搬动,这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脸色比起白天,似乎更难看了。
霍狸见她一直目视这人的脸孔,也跟着看打量,这人二十来岁,此时昏迷脸无血色,仍肤如白玉,眉目轮廓如画如刻,宽肩窄腰,比例无一不优美:“师姐,这人生得真俊。”
这语气怎么有点酸?宋诗无奈,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待霍狸特殊,情份不一般,不忍心在小事上让他不开心。
“自然比不得师弟,他受伤了也不该这样人事不知,是否还有别的不妥?”
霍狸摸摸脸,嘴角上扬,他研习瑶草集多年,医术造诣非同寻常。
“确实有不妥,他面色白中泛着淡灰,中了两种不同的毒,第一种毒虽不至命,但会持续耗损人的气血,长久下来使五脏经脉受损。”
这症状听着很熟悉,宋诗想到霍狸曾中的瘴毒:“这不是中瘴毒的症状吗?”
霍狸点头:“与瘴毒相似,但阴险多了,年轻力壮平时没什么,可若生病受伤,或年老体弱,就会使人不断衰弱,伤病不愈,气血快速耗尽而亡。”
下毒的人不可谓不毒,若昨天她没有喂夜昙纱,补血丸,这个人今天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第二种毒呢?以师弟的医术,能救他吗?”
“当然能,第二种毒会使人昏迷麻痹,这下毒的人跟我比,就是雕虫小技。”霍狸可不想宋诗以为自己不用心。
他这狡黠的神情与在鬼迷涧初遇时重合,仿佛又变回当初的阿四,宋诗忍不住微微而笑,“师弟很厉害,要煮些补血益气汤给他吃吗?”
宋诗倒是釆了不少药草,炼补血丸的药材也齐全,炼药费时,只能熬汤剂。
不要,他都没有吃过师姐煮的药,这家伙何德何能。
“师姐,把他交给我,我一会去煎一剂上清汤,解除他体内的毒性。”
宋诗因昨天的血腥不想碰触伤患,刚好岩洞里有配上清汤的药革:“我去拿药材给师弟。”
霍狸点点头,惦惦手中长剑,比一般剑长,淡青色剑鞘也不知包的什么皮,有珍珠状颗粒凸起,晶莹又坚固,那怕他不使剑,也知道必是好剑。
指尖勾出青年颈上的玉片,上好的碧玉片水意莹然,绿汪汪的缕着精美的虎纹,中间是二个字,汪密。
能带这样珍贵的宝剑,碧玉名牌,必是氏族核心的贵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孤身受伤中毒出现在这附近?
内城只听闻,白,李,王,刘这四大家,从没听说过有汪氏啊?
青年身上新换的布衣一看就知是师姐手笔。
不知怎地心中恶意翻滚,指尖落在他的玉枕穴上,只要一吐内劲这人就无知无觉地死了。
然而想到师姐,又想到仇人李兰成白小喜,生生忍了下来,或许这姓汪的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宋诗将备好的药草交给他:“有劳师弟。”
“师姐当真觉得我比他长得俊?”霍狸又问一遍。
他是因为她才会这么在意外貌问题吗?宋诗瞬间想到这里是男嫁女娶的女尊世界,或许这里的男人都是这样。
“当然,师弟长的更俊俏,”宋诗点头,被她选为男主,怎么可能不好看。
也许可以把这青年拉到主角阵营,成为小伙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