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寂了许久，又突然揽过梅格的腰，如同即将出击的猎豹，眼神锁定，透露出捕食者的冷静：“吻我。”

梅格扭过头去：“不要。”

于是他放在她腰际的手随着背部上移，直到掌心握住她的脖颈，指尖紧贴着脉搏，控制住她的命脉。阴冷的眸子盯着她，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吻我。”

行行行。你清高，你会威胁人。

梅格抬起身来，轻轻地触碰他的嘴唇，然后快速地移开。

他掐住她的脸，迫使她张开唇，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靠近他。

阴冷的舌头塞进她的嘴里，他模仿着她曾经吻他那样吮吸着，只是更加鲁莽，更加粗糙，他吻地很急，凶残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梅格觉得这算不上一个吻，他只是想把她的舌头生吃了。

汉尼拔行为！

过了许久，他们唇齿分离。

梅格喘着气，她的脸上已经覆盖上红晕：“你的吻技真烂。”

他的气息也有些不稳，冷笑道：“总比你那个上了年纪的情人要好。”

“嘿！布莱尔男爵只是长得比较显老，但还不到30。别把我说得好像什么都不挑似的。他还是我第一个情人呢，我总得挑点好的。”

“哈。”他闻言轻蔑地笑了：“一个相貌平平，身材五短的平庸男人就算好了？你的品味还真是不敢恭维。”

“哪里平庸了？他给了我5000……”梅格注意到他正在褪去外衣，穿衣时显得过瘦的身材居然覆盖着薄薄的肌肉，衬衫上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露出健硕的胸膛。

梅格警觉地喊：“你要干什么？！”

“显而易见，”他把衬衫扔在地上，手上的动作不停，“我才是你的第一个情人。”

“去他的上帝！”梅格第一次绷不住骂脏话，“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让我恨你！”

恨我？再好不过，至少能让你记住我。难道我还能奢求你的爱吗？

他不管不顾地动作，一言不发。

梅格妥协了，她虽然嘴贱，但从来不属于为了贞洁愿意以性命反抗的女人。

在威胁面前，她怂地比谁都快。

于是她只是挣扎道：“至少把我袋子里的东西用上！我绝对不能怀孕！”

魅影停顿了一下，手伸向她的后腰，摸出她裙子内侧的袋子，打开一看。

他气笑了。

“你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出门吗？”

——拉灯——

梅格感觉自己正身处沙漠，全身被烘烤地难受极了。

睁开眼，发现是魅影紧紧地抱着她。

她死鱼眼地盯着他看，哪怕荒唐一夜他也没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她这才发现这银白色的面具并非金属铸造，而是陶瓷，纯白色的陶瓷。

以陶瓷的脆度，竟然可以经受住他们两昨晚的胡闹，真是牢固的质量。

说起这个，她该感谢茱莉亚昨天塞给她的东西，而魅影也不算是冥顽不灵的家伙。

不过她感觉身体还是有些粘腻，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仍然穿着那条被撕碎的白色裙子，此时它甚至不如一块肚兜。

很好，没有事后清洗，还报废她一百法郎。

她转过头看着还在沉睡的男人，他闭着眼睛，头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呼吸轻微而有节奏，被面具遮盖的面庞居然还有些单纯的帅气。

梅格收回想要锤向他脸庞的拳头。

啧，算你小子走运。

她坐起身来，魅影的手还在牢牢箍着她的腰，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脱了，她缓缓地打量如今所处的地方。

实木的圆床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黑色的被子柔软地像云朵。床下铺着厚厚的毛毯，一米之外，房间被鲜花铺满，这些鲜花很漂亮，但也很俗气，因为它们全都扎着丝带装在花篮里，就像在花店里卖的一样，这种话常常被用做赠礼，在演员表演完之后用以祝贺。不同的是，它们看上去有些枯萎，虽还保持昔日的颜色，但水分干涸，已经放了一段时日。

鲜花将她的视线完全遮住了，但她能看到鲜花外有一个大大的柜子，因为她正是借着柜面上的油灯看清这一切的。

梅格微笑：别告诉她，这些花是他准备献给克里斯汀的。

所有人都知道，一周前，名震巴黎的女歌唱家克里斯汀曾短暂地失踪过一晚，人们推测她是被剧院幽灵绑架了。

她突然觉得恶心，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在这张床上占有她？一周前，他可能还为了布置这样一个浪漫的场景绞尽脑汁，为了欢迎他的挚爱，迎来他的神女。一周后，他就可以在枯萎的爱情中□□另一个女人？

他凭什么说她放荡？

他才是真的下贱。

她转过身去，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残留着些许伪装的和善，但目光早已变得锐利和深邃，她举起手，朝着魅影没带面具的那一侧，狠狠地删了他一巴掌。

“起来，道歉。”

魅影的眼皮动了动，但还是闭着眼睛，牢牢地抱着她的腰。

梅格嘴角挂上一丝阴冷的笑容：“装睡是吧？再装睡把你面具摘了。”

金色的眼眸下一秒睁开了，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睡意和迟钝，绝不是刚刚清醒的人。但他还是像个闷葫芦一样，只会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宽厚炙热的手掌仍然牢牢握住她的腰肢。

梅格的眼神如冷刀子般：“继续啊，怎么不叫了？骂我啊？威胁我啊？强迫我啊？这就是你嘴里的爱？”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魅影的脸色变得苍白，目光在四周游离。

“放开你的脏手，你怎么敢环在我的腰上？我们是什么可以亲近的关系吗？”

他的手缩回来，可还是牢牢地抓住梅格的手腕。

半晌，他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昨晚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他拥抱你，几乎就要亲吻你，他离你太近了……我只是无法控制爱你。”

梅格冷笑：“爱？你才不爱我！”

“克里斯汀和她青梅竹马的爱人双宿双飞，而我不过只是和嫖客谈了个价格。

克里斯汀曾经消失过一个晚上，不用否认，我们都知道是你做的，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写信向全世界宣告这件事了。也许她也曾躺在这张床上安睡，身边是你为她精心准备的、盛开的鲜花。不过第二天，她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只是对阴暗的环境有些阴影。

而我？你不过是出于怀疑，出于嫉妒，便可以罔顾我的意志，强迫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求带套，你甚至无所谓避孕的事。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也绝不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

你敢强迫克里斯汀吗？你敢对她说一句重话吗？你根本不敢！

但你敢强迫我，敢迁怒我，只是因为我吻了你！而你，可怜的处男，你不过是对第一个亲吻你的女人产生了欲望，你只是想得到我，但根本不爱我。

这就是区别！

我不过是你欲望作祟的载体！”

梅格几乎是一股脑地吐出一长段话，她的心里气鼓鼓的，甚至比他捏着她的脖颈威胁她时还要生气。

魅影被她说得节节败退，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只知道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走，犹豫地解释道：“她摘我面具的时候我骂她了，我有对她说重话……”

“哈！”梅格抑制着语气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尖酸刻薄：“你再提她一句试试！”

于是他不说话了，他的手移到梅格的后背，顺着抚摸，安抚着她。梅格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吞吞吐吐的：“埃里克。”

“好，埃里克。”他的眼睛在她念他的名字时亮了起来，他以为这是和好的信号。

可是她冷酷地说：“你强、奸了我，埃里克。”

“我没有！”

梅格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叙述：“不管你怎么否认，你就是强、奸了我。‘强制’的判定取决于受害人，而不取决于施暴者。”

“我没有……是你说我可以去找你……”

“叫你找我，没叫你掳我。”

“你都要和那个一无是处的男爵睡在一起了。”

“那能一样吗？”梅格气笑了，“他给了我满意的价格，我们事先已经达成了协议，我是要和他睡，但那是我事先允许的。你呢？我们谈价格了吗？我与你达成协议了吗？我允许了吗？”

他像一只困兽一样：“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能允许我？因为我是个畸形的怪物？因为你见过我丑陋的脸庞，因为你绝对不愿意接受魔鬼的爱！”

他吼着：“如果一个女人，像你一样看见了我的脸，她就是我的人了。她会至死不渝地爱我！我，就是唐璜！”*

“我们说得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柜子旁，拿起铁质的镣铐，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备着这种东西：“不！这就是一回事！你会爱我的，你会爱我的，你只是需要时间。”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但是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会保持沉默，直到你点头同意为止。至于剩下的时间……”他说，“我们可以聊任何你感兴趣的话题，我会作曲、会歌唱、对建筑也略有了解，如果你不喜欢艺术，我也曾游历过很多国家，或许你会对风俗感兴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只要我有。”

“你喜欢钱，对不对？我有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陪着我。只要你愿意爱我。”

梅格沉默地看着他做着一切，他赤裸着身体，背部还残留着梅格的抓痕。他在床前半跪着，抓着她的手，头低垂着，嘴巴喋喋不休，近地几乎要亲吻上去，却又在最微妙的距离停止。他不敢靠近，他对她保持着敬畏，如此虔诚，就像是赎罪的圣徒。

可他的另一只手，却未曾犹豫地将镣铐戴在她的手上，那是他即将犯下的罪孽。

*这是魅影创作的歌剧《胜利的唐璜》中的角色，起源于西班牙历史的风流人物唐璜，本质是一个反面人物，因为他不停地诱拐少女寻花作柳，最后被鬼魂拉进地狱。但在魅影的创作中，他自比为唐璜，并在最后得到了少女的爱（或者说诱拐成功），剧里没细说。

我个人解读觉得他是羡慕唐璜能够有足够的魅力诱拐成功，毕竟他拐一个一个不成功。（扑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