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已经面色如常，她拿来的手稿都是陆无言做“心魔”之毒相关研究时留下的。因为陆杳觉得很重要，就都收了起来。

她说：“这是师父最后的手稿，我们二人都看一看他的手稿里有没有留下什么提示，或者不寻常之处。你不擅长医道，也许能发现我所不能发现的东西。”

吴楚天便与陆杳一起，一页页的翻看起这些东西。纸张已经放了十多年，早已泛黄，又不是书写重要之物的纸，显得异常脆弱。上面的字迹能看出都出自一人之手，有时凌乱，有时工整，显示了写字之人的心境不同。

上面的内容多是运气方式，治疗方案，症状记载等等，偶尔会有诸如“可以一试”、“此法不可行”等判断的话语出现，看得出写稿之人的确醉心医道。

吴楚天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终于停在了一处。

他指着一张纸的末尾说道：“很奇怪，每种方法每个设想，你师父都写了评语，可不可行，效果如何，只有个方法似乎只写了构想，没有写后续和评价。而且这篇手稿按顺序并不是最后，显然不是没写完，下一页就直接是另一个方法了，难道中间缺了什么？”

陆杳连忙抓过吴楚天手上的手稿，细细读起来。这一部分讲的是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治疗“心魔”之毒的设想。在设想里，陆无言假定有一种复合毒素可以克制“心魔”在体内的运行，然后由此展开的设想。

稿子里详细记载了这种设想的实施方向，用一个人或者其他生物来担任复合毒素的载体，再用这种人体可以承受的复合毒素即载体身上的血液对“心魔”患者进行治疗。

的确，如果只是粗略的读，就会把这当成是陆无言设想的“心魔”治疗方法的其中一种，没什么可重视的。但是全本手稿，只有这中间一种缺了实践情况和效果点评，这可不对劲。明显是没有写完，或者有一到两页被抽走了。

发现这点后，陆杳的关注点却转移到了手稿的内容本身。之前陆杳虽然也看到了这一部分的不同，但是考虑到当时时间紧迫和实验的可行性，自然而然的觉得师父不会实践这种方法，故而这方法没有写实践和评语是正常的。

这种构想如果使用动物，可能在初期就会损失一大堆实验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才有可能看到成果；如果真的使用人，速度也快不了多少，但是因为人能沟通，更好观察，却是可以更好的调整实验方向，有可能更接近成功。

但是当时谭君生的情况，应该等不及动物实验的结果。而做药人是有违伦理的。陆杳一直觉得这个方案明显具有不可行性，故而没有起疑。

现在想起来，师父的自戕，药王谷对师父死亡事件的讳莫如深，说不定另有隐情。但是陆杳相信，以自己对师父的了解，他是不会做药人的，就算真的做药人，他肯定也是把自己当成药人，不可能去害其他无辜人的性命。

但是这个药人的描述，总感觉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以前在哪里听到过……正在她凝神思索时，吴楚天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描述，很像我之前跟你讲的我被囚禁那几年的事情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可不是吗？自己莫名的熟悉感，就是来源于对吴楚天那段少有人知的经历的了解，自己还经常拿吴楚天那蛇虫鼠蚁避之不及的血液来做研究呢？之前自己还要吴楚天的血来研究，想找找新思路呢。

吴楚天被抓进去的时候，正是自己的师父才死没多久，他被当做药人养的这种情况与她师父的手稿是不是会存在什么关联呢？如果真的存在关联，那就很有可能是有人读了师父的手稿，进行了实践。

能接触到师父手稿的人不会很多，也都是药王谷的人。药王谷除了医术外，最重德行，谁会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呢？而且按照吴楚天所说，关押他的地方成员众多，组成庞大，显然不可能是个人能完成的规模。

陆杳开始从源头上思考起来。

“这些手稿，我拿到以后，应该就再也没人动过。”陆杳按着下巴，肯定的说。

“那很有可能是有人在陆叔叔生前就发现了手稿，然后动了这一页，被陆叔叔发现了，事情败露。”吴楚天接话。

陆杳想了想，说：“说不定专门动这一页是因为这一页接近了解药研制的核心？难道当时师父离成功不远了？这个法子，和我这段时间想到的法子有些重合，就是还缺材料。”

吴楚天点头，“很有可能，越接近真相，危险越大，陆叔叔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的。”

陆杳低头沉思，接着说：“我师父的书房，在他开始研究“心魔”以后，其实是有禁制的。他也在防备有人知晓他的研究进度。据我所知，师父对小师叔向来没有什么防备。而大师伯似乎不太擅长使用禁制，他破开禁制进入书房要做到没有痕迹很难。”

眼看陆杳的分析，似乎要指向可能的凶手，吴楚天期盼地望着她。

“当时我师父除了我以外，谁也没有告诉，他还告诉我说不要告诉别……”陆杳的声音戛然而止，吴楚天惊讶地看向她，只见陆杳突然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滴，根本停不下来。

她呜咽道：“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泄了密，我以为他不算别人……如果是他的话，师父对我的提醒就合情合理了。”

吴楚天拍拍陆杳的肩，无声地做在旁边陪着她。

隔了一会，陆杳抬起头来，对吴楚天说道：“之前找你要的一瓶血你还没给，快给我，我要做实验，结果出来以后，我准备去药王谷走一趟，不管怎么样，师父出现在落云村的事情，还是得跟他们说一下。”

吴楚天狐疑地望着陆杳，惊讶于她的注意力转移之快，但是心里的不安还是让他问了出来：“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轻举妄动啊，你师父就是不想你遇到危险，才让你不要报仇的啊。”

陆杳轻嗤一声，说：“如果你爹娘死前叫你不要报仇，你听么？同样的，我虽然不如你能打，但是我也有自己查明这件事情的方式。我不阻挠你报仇，你也不要阻挠我好吗？”

话虽然说的不客气，但是道理却让吴楚天无从反驳。

他只能说了句：“那你要多加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络我。”

正在吴楚天和陆杳陷入了一场看不见对手的狼人杀里时，一处集镇的酒楼中，刚刚吃饱喝足的江一帆带着系统在街上转悠。刚刚酒楼饭菜味道相当不错，他虽然也在一心二用的吃饭和听周围人谈话，但是还算是享受了一顿丰盛的美食。

离开渠县顺着小红点的方向解决了一个新系统后，江一帆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问心镜上在同一块小小的地方，显示出的红点，有两个。也就是说这小小的地方居然有两位拥有外来系统或者本身就是外来者的存在。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让他放慢了进度，谨慎地打探起情况来。他宁愿在准备阶段多花些时间，也不愿意让自己随便遇到危险，毕竟现在没了循环，他的命只有一条，他可不想突然就终结于此。

“施主，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系统问道。

江一帆认真地回答:“我只是基于未知情况尽可能多做准备而已。你也知道我现在出手很麻烦的地方在于，如果在别人面前动手，灵泉派的招式就都不能用。要不是我之前没空就爱泡藏书阁，学了一堆有用没用的功法，前几次和别人接触，就很容易暴露根脚。”

“那倒也是，一路上我们也遇到好几波搜捕你的人了，现在灵泉派在外面叛逃的应该就你一个吧？”系统大大咧咧地问道。

江一帆叹了一口气，说：“那可不就我一个。所以我虽然有外形上的伪装，也不能大意，万一被发现踪迹，被追杀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之前我经历太多遍了。而且因为魔气的关系，我的功力只能使用七成，这也是让我觉得束手束脚的一件事。”

系统嘲讽道：“还不是因为施主你不够强，要是够强的话哪里需要顾忌这许多，大摇大摆，来去自如。”

再次压下打死系统的心，江一帆说道：“所以我想能不自己动手，就尽量不自己动手；如果能挑起这两个有系统的人互相争斗就好了，我们再摘桃子。这不也符合我反派的设定吗？反派做坏事哪有亲力亲为的。”

系统居然感觉自己有点被说服了，感觉江一帆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这个镇子，真的像地图上显示的有其他系统存在吗？”

系统回答道：“等级越高，系统隐藏得越好，但是系统之间存在互相吸引。也就是说就算你什么也不干，在街上走，都有可能和其他持有系统的人碰到。只不过根据等级不同，能感应到的对象也不同而已。”

江一帆叹了口气，心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如果遇到比我的系统更厉害的系统怎么办？我有没有什么可以逃生的方法呢？

系统听到他的心声，回道：“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到时自有天道契机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