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 father,will I die before dawn?”
(神父,我是否会死在黎明之前?)
“Maybe you\'ve never lived, my kid.”
(也许你从未活过,我的孩子。)
林渊告别楚柳笙后,独自一人进了房间,这个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略小型的起居室,里面各类设施一应俱全,装修风格不似宴厅那般端的是奢华大气,装潢现代化了许多,但点到为止。
林渊环视了房间一圈,对里面的构造大抵有数了,把厕所、窗台等位置记在心里后,他随意把西装外套脱掉,也不顾及这件衣服是租的了,直接扯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仰躺着倒在床上,感受着柔软床垫仿佛在拥抱着他般的轻柔触觉。
西装左侧内兜传来了响声,林渊一只手将手机从兜里抽出来,用拇指打开了指纹锁,把屏幕放到面前一看,是一条消息。
贾鸿光:“对不起,渊子,我也是没办法……”以下是长篇大论,贾鸿光把他和学长那点纠葛全摊牌了。
屏幕另外一头,贾鸿光红了眼,当初答应的时候还没觉得有这么煎熬,可是现在,他的反射弧转了地球一圈,才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他一边想象着发小在别人的床上可能有的惨状,一边看着学长通知他债务一笔勾销的短信,心里在后怕中夹着庆幸。
可贾鸿光却更因这股庆幸觉得自己不算人。
林渊嗤笑一声,把手机随手一抛,手机就落在了床面,不知道是触及了哪个应用,手机自动播放起了他以前看过的小众外国电影,电影名叫《Darkness》,有一段时间,这种类型很火。
“God father, all of my pursuits have been destroyed. Will you save me?”
(神父,我所有的追求都已经破灭,你会救赎我吗?)
下一秒,神父眸中带有一种弘大厚重的怜悯说:“只有你能救赎你自己,我的孩子。”
林渊就枕着这样的背景音入睡了——暂时妥协做出来的决定,到底会在哪天出现裂痕呢?他黑到透亮的发尾扎到颈间,黑与白交织着构造出一幅瑰丽的图景。
刚刚到凌晨,月亮爬得很高。
林渊睡了好几个小时,口干得要命,于是从梦的碎片中挣扎着醒来了,他睁开眼,意识还没回笼,习惯性地往床头伸去,试图找到自己的水杯,却久久没摸到。
他感到奇怪,直起身子坐起来,右脚曲起,一只手搭在上面,狠狠地揉了下太阳穴,才感觉清醒了一点。
咚咚。
林渊喉咙紧了紧,猜出门外是什么人了,他捋了一把头发,下了床穿上鞋子,没有故意拖时间,干脆过去开了门。
门的移动带动了一阵极轻微的风,林渊没拉上窗帘,月光倾泻而来,盖在他们俩身上,淡蓝色的光下仿佛有尘埃在流动,让一切都显得诡谲又神秘。
“我给你带了水。”楚阎似乎并不意外林渊刚醒,这个人总是给人一种把所有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他手一抬,杯中的清水和小卖部买的那种几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林渊是不信他会用药的。
他不屑。
林渊仰头,喉结滚动,水就涌过了他的喉管,到达他的胃部,随着他的吸收,还有可能到达他身体的每一寸。他是真的渴了,一杯水一滴都没有留下。
楚阎在打量他,而且打量的光明正大,他目光舔过林渊的唇,然后滑到林渊温泽如玉的锁骨,眸色很深,呼吸却依旧平缓,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林渊和他对视,或者说,是在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蠕动着往前走,格外的慢,楚阎指尖轻触过林渊脸颊,没有暧昧,反倒意外温情,又仿佛触电般弹回来,然后,他对林渊说:“晚安。”
“晚安。”林渊是搞不懂这个人的心思的,但他还是回复了。
楚阎转身离开,在拐角处,他隐秘地捻了捻指尖,一触即分。
手机自动播放太久已经没电了,乖巧地躺在床上,林渊望着楚阎远去的背影,似乎嗅到了他身上残留在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酒味。
第二天,太阳高照,多亏生物钟的存在,林渊没睡过头,但是早八的课,他睡到了快七点,人现在离学校有九万八千米,怎么都得几个小时才能回到学校。
林渊面带微笑,非常自然地编出了一个理由,成功地糊弄了他的班长,让他今早可以奉着免死金牌不去上灭绝师太的课。
“阿渊,起床了吗?”楚柳笙也来敲他的门,女孩今早穿了条白色连衣裙,很素朴,没什么花纹,她似乎特别钟爱白色。
林渊收拾自己的速度很快,房间内各类用品都有,只是像衣服这种贴身物品和开水这类需要更换的还不齐全,他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给人开了门。
三四个人一起堆在门前,楚柳笙站在最前面,她本来想直接点头,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林渊说:“阿渊,我让他们给你收拾了点东西,现在能让他们进去吗?”
“进来吧。”林渊瞥了他们一眼,眸底是含着雾气的冷,有点被冒犯的不悦,不过片顷,他又礼貌地迎人进去了。
如果说礼节是一个人最基础的修养,那么林渊的基础打得很好。
林渊被推着去换了衣服,脱了他那身衬衫和西装裤,换了一件米白色的薄卫衣和一条长度刚好的黑色休闲裤,不得不说专业的设计师水准还是高,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既没有中和林渊身上那股鲜明的疏离感,又让他多了几分少年的干净。
楚柳笙鼓掌:“阿渊怎么样都好看。”
这个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捧场过啊,林渊好看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就是,大小姐可是正儿八经被当成白家继承者长大的,从人堆里养出了一双狗鼻子,嗅觉很毒辣,又因为年纪小,比楚阎更喜欢靠感觉认人。
舒服是很舒服,可林渊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商标,多半是楚家专用的设计师的产品,他蹙起眉头,把原先的西装收拾好,打算找个时间退了它,顺便自己买多几件新衣服。
不然过两天就得传xx高校男大学生堕落这样耸人听闻的头条了,林渊自嘲着,却没想到一语成谶,当然那是后面的事了。
踏出正门,司机已经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放着曲调很安宁的纯音乐,与清晨庭院里滴着露珠的花卉格外相配。
“大小姐,来了?”司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相貌俊逸,衣着精炼,放到外面也是天之骄子的存在。
林渊请楚柳笙先上了车,替人关上门,到底这事人家的车,人家想去也没办法,然后自己坐到前排,朝司机点头示意,然后闭目养神。
“您是姓林吧?我姓王,但大小姐嫌这个姓太俗了,平常都叫我老玉,王字多一个点,您也跟着这么叫也行,毕竟我们以后免不了要经常打交道。”老玉知道林渊没睡,自然地搭起话来。
林渊睁开一条缝,也在暗暗打量他,这人绝对不简单,从他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就能看出这人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才能如此自信大方。
“客气了,看起来我们差不多大,叫我林渊就好。”林渊回他,滴水不漏。
一路无话。楚柳笙以前坐车一般都是看窗外,现在确是悄悄盯着林渊,看他闭眼休息时的神情。
“到了,这里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车看过去不方便,我们就在这里下吧。”老玉很会来事,他侧过头对后排说,“大小姐不是想到大学城看看吗?从这里走一段走过去吧。”
楚柳笙移开眼神,先下了车,她还是蛮好奇大学城的模样的。
看楚柳笙已经走出两步了,老玉才开口:“林先生,您知道他们把你留在楚家住代表着什么吗?”
“愿闻其详。”林渊看清老玉眼中的试探了。
老玉摸了摸后颈,嘴角的笑意却含着点危险意味,“意味着您可以在外面打着楚家的名号做事——在您还住在楚宅的这段时间里。”
“这个姓氏,很好用的。”老玉喟叹。
“老玉,”林渊也勾着唇,笑意很薄凉,“你如果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不需要。”
“别误会,林先生,我只想表明我的立场,如果您平常有事用得上我,我自然义不容辞,”老玉一下卸了那股危险劲,吊儿郎当起来,“但您如果想干点对楚家不利的事,我也不会容忍。”
“我算是和这两兄妹一起长大的,最是清楚,他们聪明是聪明,却太自大,也太任性,总以为可以把一切掌握在手中,永远不会在阴沟里翻船……在利益上他们也许不会,可在感情上就不定了。”老玉甚至是有些无奈地说出了这番话。
林渊也下了车,往外走了两步,声音像是飘进了老玉耳里,“那我还要感谢他们垂青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这部电影,我编的。
楚家人:有点礼貌,但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