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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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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瑞亚从走进城堡的第一步,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他诡异地想到,自己鞋上的泥巴,是不是会沾到地毯上——他低下了头,反复观察布鞋边上的泥土,觉得有些无处下脚。

这一切被西德维看在眼里,但关心一个乡下小子,很显然,还不是他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红毯延伸的尽头,有一扇双开大门,光是远远看着,就能从石门的厚度上,看出它的沉重。

一只手放在了玛瑞亚的肩膀上。

他听到“心里”传来一个声音:别紧张,只是见一面,不会怎么样的。

玛瑞亚安心不少,但他心里依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但这些并不能让某人知道,于是,他强行压下了心绪,转眼,就已经来到了那扇石门之前,西德维伸出手,做了个一个“禁止向前”的手势,把他们和后面跟着的一种奴仆留在原地,自己则上前两步。

眼见他对着石门,弯腰行礼道:“陛下,人已请到。”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就像是平常交流一般,但玛瑞亚觉得,这声音如雷贯耳,定然可以穿透石门,让里面的人听见。

果不其然,里面传来洪钟一般的回应。

“进来吧。”

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这是一位高龄老人,玛瑞亚在脑子里幻想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边摸着胡须,一边拿着法杖的场面,这些自然也会让身边的某人看到,而且,某人比他不客气多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换来了西德维一个警告的眼刀。

当西德维转过身,继续做好奴仆的时候,石门忽然向内侧,从两边拉开。

玛瑞亚见到了两名侍女,这两名侍女拉开了门,现在他们正站在宫殿的两侧,生得跟精灵一般的美丽,莱斯德门斯自来熟地宠着人家笑了笑,尽职尽责表演了一个游手好闲,还喜欢离家出走的闲散大少爷。

玛瑞亚没有他那份闲心,他专注在脚下的红地毯,好奇之中,他抬头看了一眼红毯的尽头,就在那,坐着一名穿金带银的胖男人,臃肿的身材好像一座山坐在王座之上,他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头上戴着一顶象征着身份的皇冠。

国王注意到来人,肥硕的身躯“爬”起来,注视着他们二人,玛瑞亚这才注意到,这位国王陛下,刚才是闭着眼的,或许正在休息,而他的眼睛一睁开,是深不见底的蓝色,好像可以把一切都吸进去。

玛瑞亚光是看着,就有些双腿发软。

西德维走在前面,他一挥手,门口那两位侍女婀娜着脚步走出了宫殿,临走前,关上了门。

“陛下。”

想来宫殿不留人是这位陛下的主意,西德维才敢如此大胆,“越俎代庖”地发号施令,他穿着隆重的祭司服,弯腰行礼,俯首道。

紧接着,莱斯德门斯也有模有样地照做起来,和他形成了一道起伏的波浪——只是这动作看着优雅,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大胆”,莱斯德门斯腰窄肩宽,行礼的手刚好可以搭在正面看不到的腰侧。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意思是不要。

但玛瑞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多半是提醒他注意礼仪,不要行贵族礼。

玛瑞亚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他从小虽然没读过书,但敬重国王算是一个合格国民的本能,他理所当然地双膝着地,冲着那位“胖”陛下,行了个叩拜大礼。

“陛下。”

“陛下。”

胖男人满意的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玛瑞亚的身上,他那本来就幽深莫测的瞳孔又暗了暗,教人想不明白里面藏着什么

——“起来吧,孩子们。”

国王抬了抬手,接下来说的大多是一些场面话,玛瑞亚听得晕头晕脑,什么北极星,什么恶魔战争,总的说下来就一句话,今天时候不早,明日会有祭司部的使者去找你,你现在城堡里住上一天。

差不多会问我和法阵有关的事情...玛瑞亚在被侍女带离宫殿之前这么想着,但就当莱斯德门斯也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西德维从一边压住了他的肩膀,人不可貌相,别看西德维是个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士,力气竟然出奇地大,莱斯德门斯一个措不及防,还没站直身体,就被他按回了行礼的姿势。

国王冲他瞥了一眼,示意他放开伯克雷家的好少爷。

“伯克雷的小公子,多少年没有见了,再次回到王城,感觉如何?”

虽说皇族和伯克雷联系密切,但国王也并没见过这位温蒂少爷到底长什么样,只是在与这二人会面之前,听西德维提起过,在德拉镇遇到了伯克雷家的人,并且,送信前往伯克雷家中核实。

莱斯德门斯倒是没露怯,他淡淡一笑,重新弯腰伸手行礼,做足了贵族做派。

“多谢陛下寻我回城,一进城门,我就想或许应该早些回来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的,过几天回家,多半又要挨父亲一顿揍了,不知道现在我的父亲和母亲如何?”

正在国王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男人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只听见一个清丽的女声道:“陛下,有密信。”

莱斯德门斯想都没想,一来这个声音他认识,这是伯克雷家族的妻子,也是王族的公主,克莱.雅克伯德,算算辈分,这位应该是温蒂少爷的姑姑,伯克雷长子的内人,二来此时的密信,除了和那北极星有关,就适合自己这个“温蒂少爷”有关系了。

雅克伯德国王朝着西德维使了一个眼色,西德维领命,放下法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夫人您请。”

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洋装礼服的贵妇人,婀娜的脚步在宫殿透亮的地板上摇曳生姿,细细窄窄的腰线被胸衣封得严丝合缝,头发高高盘起,一副大夫人做派,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莱斯德门斯莫名在心里想,我和你那个,新郎他祖宗签订契约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呢!

克莱一进来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穿着寻常装束的男人,她从前是见过温蒂少爷的,不过并不亲切,伯克雷家长子和次子的关系并不好,就算是作为大夫人,她对温蒂少爷的印象也是十分之浅,唯一的记忆是这位小少爷没事就往爷爷,也就是现任伯克雷家主的房间里面跑,研究什么魔法的,不是什么正经孩子。

克莱淡淡扫了一眼莱斯德门斯,目光相撞时,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礼貌客气的微笑,朝着她的父亲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附身在国王的耳边说了什么,将怀中的信件放在王座扶手边。

雅克伯德国王不论听到什么,都没有改变一下表情,打定主意不让莱斯德门斯瞧出什么端倪似的,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克莱说完,矮身子行礼,默默退到了一边,莱斯德门斯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总之,他对自己这个身份很有信心。

“你的父亲和叔叔,想要你回家一聚。”、

国王散漫地拆开信件,一边拆一边说,克莱双手相握,放在身前,像是赞同一般点了点头。

“我亲爱的孩子,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年,夫可那小子天天念叨你,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今天他听到有你的消息,险些从床上掉下来...哈哈,”克莱说得绘声绘色,嘴角带上了一丝弧度,见到莱斯德门斯皱起的眉头,她连忙改口道,“他这段时间得了风寒,才会卧床...”

“哈哈哈哈,多半是又喝完酒去中心花园散步了,多谢姑姑关心,”莱斯德门斯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拉起了家常,“那爷爷呢?”

“.....”克莱没有说话,从表情中,就已经可以得出答案。

“可怜的孩子...他离开了。”

莱斯德门斯却是摇了摇头,黯然的神情之中带了些洒脱:“不应该这么说,现在这个世界,如果每日活在灾难中,才是可怕的,爷爷只是获得了解脱,他定然是去了天国。”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克莱握住了胸口的十字架,这么说着。

夜又过半莱斯德门斯才和克莱携手从城堡离开,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轿子,伯克雷家族就是豪迈,就连马轿的帘,用的都是柔软的绸缎,克莱坐在他的前一辆轿子上,留他一个人坐在后面,这当然也是贵族礼仪的一部分。

莱斯德门斯难得沉下了脸,好像思考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随后他叹了口气,几道银色的光芒环绕在他的手掌心中,成为了一枚银币,上面刻着一行英文,伯克雷。

城堡之中只余下国王和西德维,国王默默招了招手,西德维便走到跟前,捧起了那一封信,随后瞪大了瞳孔。

“我的上帝,”西德维深吸了一口气,“伯克雷究竟做了些什么....”

“恶魔,真正的恶魔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国王闭上眼,轻轻吐出了这句话,只见那张信纸被西德维捏皱了一个小角,依稀可见写这一行——星象凶险,恶魔亲临,降下屠戮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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