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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余阳进了律所实习,李既如愿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
李艳不到五点就把他吵醒了,说是找师傅选了个良辰吉日,这个点去把工作室大门打开,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财涌进来。
他一边问这能信吗,一边飞快穿鞋,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所以五点半,他和李艳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站在门口,吹着秋风。
李艳还买了两棵体型高大的发财树,这个点加钱找人搬着上楼,摆在门口,人跟树互相对看。
“你开业的事跟余阳说了吗?”
李既一口哈欠差点没上来,把眼泪都逼出来,他说:“没有,他最近很忙,开业而已不是大事。”
李艳想说他什么,但又觉得那样管得太宽了,“随便你,有主意就行。”
手机六点闹钟一响,李艳飞着跑着回家睡觉了,李既被她这么一弄,整个人都醒了,他把发财树拖进客厅,摆放在正中间,好聚财。
李艳睡醒后,又跑来了一趟,拍了点照片就走了,神神叨叨的。
试营业,价格不高,来的人不少,发财树都被移开了中间位置,挤到了门边角落。
他拍到眼睛酸痛,手使不上力,才把最后一批客户送走。
李既把垃圾收拾好,发财树移到中间,下楼准备回家吃饭。
结果就看到了很晚的点出现在楼下的余阳。
李既看着他黑着张脸,吓了一跳,弱弱地问:“你怎么来了?”
余阳气到想打他一顿,用幽怨的语气说:“庆祝你开业啊。”
他咬了下嘴唇,“你怎么知道的?”
“真能瞒啊,要不是看到李女士发的朋友圈,估计我要明年才知道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在李艳这里出了差错,那人发朋友圈不知道分组,可能也没想起,李既又是个不看朋友圈,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我错了。”李既说,“我死罪啊。”
“为什么不跟我说?”余阳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花篮,上面还贴着大大的庆祝李既傻大个开业的词条。
“我怕你忙嘛。”李既一脸乖巧的样子。
其实他的性格这会就初见端倪了,比如之前出去吃饭或者玩,他都是以余阳为主,大部分时候他会怕麻烦别人而去麻烦自己,但那会儿的余阳想不到那么多,也有可能是关系没转换,转换了后,又发生了巨大改变。
“你完蛋了。”余阳咬牙切齿地说,“你真的完了。”
李既哀嚎了两声,拽着他的衣角,“对不起嘛。”
“没用。”余阳说。
“怎么样才能有用?”李既委屈巴巴地。
余阳盯着他脸打量了两秒:“撒个娇。”
李既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转身沉默了片刻,回来就握着小拳头贴在脸边,一脸不情愿地说:“喵~”
余阳捂着眼睛,蹲下就开始笑。
李既看着他这样,脸瞬间红透了,这辈子没干过这种事,大叫了一声垃圾都没丢跑着上楼。
李既工作室的装修是简约风的,四面全打通,空间极大,余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全景,之前几次来还都是装修了一半的样子,他到处看了看说:“真是有品位。”
“会说话。”李既把他的花篮也放在中间,吐槽了句,“跟我要没了似的。”
“怎么说话呢,一看到就定了。”余阳不善的眼神又过来了。
李既赶紧换话题,问:“你吃了没啊?”
“没有,下班赶着来了。”余阳委屈又上来了,“我事事想着你,结果你还不跟我说,要了命的难过。”
话题也换错了,李既在内心敲打自己一分钟。
“啊啊啊……”李既哀嚎了几声,又开始认错,“对不起嘛。”
余阳不跟他计较,“有什么吃的?”
工作室只放了泡面,还是李艳前几天抱来一整箱,他不爱吃泡面,连拆都没拆。
“泡面。”李既挠了挠鼻子,“我们还是出去吃。”
“饿惨了,就泡面吧。”余阳说,“你给我泡去。”
“得令。”李既跑完端过来,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一下饱了,他看着余阳吃,随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以后一定让你吃好的。”
余阳一下拍开他:“怎么说得这么奇怪,吃个泡面而已。”
今年冬天来得早,但没有往年冷。
余阳的生日快到了,他最近加班加点地学着织围巾,还报了个班,也终于找到了他学不精的原因,还是天赋有限,只能够得着皮毛,偶尔拿出来炫一下。
工作室这几天淡季,他没什么事干,李艳在看电视,他在旁边织围巾,时不时被李艳投喂个水果。
电视不知道何时停了,李艳看着他织的围巾,不给面子地吐槽了一句:“织的啥玩意,这是围巾啊?”
李既顿了一下,继续织:“是啊。”
“给婴儿围差不多,给余阳费点劲。”李艳说完又抖着腿开始看电视了。
电视里打打杀杀的声音传出来,李既觉得哪里不对,问了一嘴:“从哪看出来我给余阳的?”
李艳转头看了他一眼,嘶了声:“你俩就差没当我面亲嘴告诉我了。”
李既左右看了看,沉默住了,等电视剧播完,李艳准备去睡觉时,他又问:“您老不介意吗?”
虽然他没想瞒自己喜欢余阳这件事,也知道李艳不会管,但她的态度不免还是让人震惊。
“介意啥,你的人生自己有主意就行。”李艳说,“睡了,晚安啦儿子。”
余阳生日不走形式,小的时候算皮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每年生日都会惹出点事,秦柔追着他打,那以后,秦柔心疼孩子过生日还要被打,干脆就简简单单地吃碗长寿面过去了。
但他今年不回家吃长寿面了,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显然不是生日。
李既听来拍照的客户说,有家日料店很好吃,他就想和余阳吃顿简单的饭,安静的守个零点,此后顺顺遂遂的。
余阳一到地方,屁股都没坐热,就找他讨要:“我生日礼物呢?”
“等会儿。”李既说,“先吃。”
他点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其实两人都吃不惯日料,但还是笑眯眯地奢侈了一次。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余阳不想待在日料店了,问李既:“吃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余阳说。
跟他走,还真是走,余阳说饭后要进行有氧运动,拉着他散步。
散了一会,很有眼力见的风吹来,李既马上从袋子里把织好的围巾,牢牢戴上余阳的脖子,缠了两圈还拍了拍说:“我织得不好看,趁现在没人,你戴戴吧,后面就不要戴了。”
余阳压根没听进去,后来也是天天嘚瑟,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李既给他织的,都戴到起毛球了都舍不得丢,李既看不下去了,严令禁止他不准戴了,这人还变本加厉让他再织一条,李既拒绝,他可不想再丢脸那么久了。
“生日快乐。”李既说。
“没啦?”余阳问,“惜字如金。”
“好好长大。”
李既还是一样,走几步,停五分钟,余阳不催他,慢悠悠地也绕了大半圈。
“问你件事呗?”余阳突然转头说。
“你说。”
“我帅吗?”
他好夸张地来了一句:“把地球帅爆炸了。”
“你能不能认真点。”余阳瞄着他。
李既嗯了半天,“你都帅到我词穷了。”
这一天很稀松平常,新闻也没播报什么重要事件,天空有星星,天气局部晴朗,有风但不多。
余阳铺垫了那么多,话锋一转问他:“谈恋爱吗?”
“我暂时没想法。”李既以为他问得是其他的,想都没想就回。
“我问的是跟我谈不谈?”
李既木了很久,仿佛一句话进到了耳朵里但没跟脑子交汇,他顿时回答不上来。
“我跑完一圈,你给我回复。”余阳说。
“不用,我谈。”脑子交汇上,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重复了一遍,“我谈。”
后来他问余阳为什么会在那天突然提这个,但其实他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临界点,缺个时机而已。
余阳笑笑说不想等了,他又不是开拖拉机的,懒得跟他玩拖拖拉拉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