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既上完专业课回到宿舍，躺在靠门边下铺的男生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都快大三了一群人也没出去吃过饭。
他跟宿舍里的几个人都相处得一般，交朋友也是技术活，他本来就难交心，平常又独，所以跟他们玩只浮于表面。
“去不去？”那个男生特意问了他。
“去吧。”
吃饭的地方在法学院对面的一条街上，几个大老爷们酒后上头，说的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李既跟他们格格不入，喝完瓶子里的饮料，找理由出去上厕所。
他从饭店前台拿了两颗薄荷糖，随后就在门口不准备上去参与了。刚喝的饮料里夹杂了点度数，他是一点酒都喝不了的那种，这会有点上脑，但还算清醒，李既打算原地缓一下，吃完两个薄荷糖就走。
“李既？”有人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听着有点耳熟。
他迷糊地转回头，然后两双眼睛看直了，愣在原地。
余阳看到真是他，走着上前，语气中都带了点相逢的喜悦，他说：“还真是你啊。”
李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点了点头说：“好巧。”
其实说不上巧，他早就知道余阳的学校在这附近，有想过会碰上，只是这么实际地出现在面前时，他还是差点准备。
他们都当上次短暂的相遇，是萍水相逢，即使有联系方式，但也从未聊过天，余阳笑了笑，问道：“你也在这附近吗？”
“对。”李既没话题硬聊，“你也来这里吃饭吗？”问出来才觉得很蠢。
余阳没憋住地笑出声，气氛一下不那么尴尬了，又回到了之前在民宿时一样，他们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过渡。
“我不是，来拿饭的。”他前面出去弄事情，宿舍的规矩是周末谁出门，谁带饭，余阳这周荣幸当任。
“打饭神童。”李既说。
“饭店站岗的门童。”
前台小妹打包好，余阳两只手拎着饭盒走出来，宿舍的电话疯狂打，不停着催，李既这会的酒醒了大半，他笑着说：“你快走吧。”
余阳点头说好，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下回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给你发信息。”
“好的。”
余阳的信息是在下个周五的晚上发过来的，他问李既想吃什么，李既那片校区好吃的百里挑一，难吃的千篇一律。
——你选，我听安排。
余阳直接发了他们宿舍一众好评的食物列表图给他。
——自选吧。
也不知道是替他省钱还是什么，李既在一众贵的里面，挑了一家均价不到二十的米粉店。
他们找了一个偏角落的位置坐着，余阳贴心地擦了擦桌面，把筷子和勺子垫在纸上。
“余语还好吗？”李既问了一嘴。
“恢复正常了。”余阳说，“叛逆期过了。”
李既点了点头，之后他们就开始瞎扯。
“岑青的民宿爆满了，你看他发的朋友圈了吗？”余阳问。
李既摇头说：“我不看朋友圈。”
余阳笑了一下点评道：“很符合你的人设。”
“一碗够吗？”余阳问他。
李既低头看着量，不等他说，就听老板娘喊道：“小伙子，我家店开业至今没有人续过第二碗的。”
他笑了好久才停下来，学着老板娘的语气对余阳说：“小伙子……”
“别说了。”余阳打断了他。
余阳学校放假晚，李既就先回去了。
春节期间，麻将馆人满为患，李既一早就被拉起来帮忙。余阳这几天除了睡觉基本住这里了。
余语下学期读完，秦柔和余忠明准备送她出国了，在家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一放寒假，一家人带着她旅游去了，留余阳看门。
李既不会玩麻将，李艳一个人顶不上两桌，有人缺的时候，就是余阳上，可能是遗传基因，余阳运气也贼好，玩一局胡一局的。
除夕当天，他们一起过的，秦柔余忠明赶不回来，余阳也懒得去叔叔伯伯家，说还是跟他一块自在些。
李艳因为不善厨艺，也怕她弄出来的，大过年把人送医院去，所以找了个厨师来家里煮了一桌子的菜。
还分别给他俩包了过年红包，李既捏了一下挺厚，化身狗腿子说：“谢谢妈妈，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儿子。”
“谢谢李女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余阳更夸张。
李艳给他俩舀了满满的一碗水饺，让他俩赶紧吃，等会儿自己找地方待着去，不要在店里了，她晚上一个人忙得过来，让孩子俩去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
他和余阳下桌就火速消失在店里，两人抱了两箱的烟花，跑去郊外放了，放完又觉得好像就那样，转瞬即逝的东西没意思。
放完烟花，他们找了一处空地坐着，余阳用手肘碰了碰他说：“新年快乐。”
李既也回碰了他：“新年快乐。”
“一直好。”余阳说。
“必须的。”
明天是大年初一，余阳提出去庙里拜拜，去年政府出资新建了一个庙堂，来拜的人不少，说是拜了都发财。
李既不信这些，但李艳很信，听说他俩要去，连忙跑去银行换了一打的现金交给他说：“帮妈全投进功德箱哈，来年肯定发财。”
“你还不如直接给我呢，我日夜祈祷你发财。”李既说。
“这不一样。”李艳说，“好了，你俩快走吧，可烦死人了。”
李既那天本想求个事业签，结果阴差阳错了求成了桃花，当着余阳的面他也没敢看，装作无事发生的过去了，没去解签。
下山的时候，余阳从路边捡了根登山棍，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突然问：“你想谈恋爱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既战术性停顿，然后说：“没有啊。”
“那你求什么桃花？”余阳说，“有喜欢的人了？”
“我求错了。”李既解释。
余阳看起来是信了，但还是问：“后面的问题还没回答。”
“别光问我，你呢？”
“我啊。”余阳扫了他一圈之后转头说，“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