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上大大的“99”刺激着筱茗儿与筱母两人。在这栋小屋内，不怎么亮堂的灯光下，筱母收起了卷子。

“说说吧，为什么？问题出在哪里？”筱母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似是在压制。

“我的问题，我没看清题目的要求。”

“这不是理由。”

“我没认真学习。”

“我不信。”

沉思片刻，筱茗儿继续道：“我走神了。”

筱母不再多说，将卷子放下，两手拖着筱茗儿的脸颊道：“茗儿，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有学习才能走出去，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妈妈不像你这样有条件，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筱茗儿点了点头。

“嗯，把饭吃了，继续学习去吧。等你考上大学了，妈妈也就不去操心了。”

筱茗儿拿起笔，又一次投入学习当中。

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当中，她没有办法去反抗，只能乖乖听话，任何一个贪念都是罪恶。

但接下来的四次考试，虽然依旧霸榜第一，可筱茗儿总是考不到理想的分数，扣去作文固定的几分外，总会有些地方失误。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在第四次，筱母不再言语，而是冷冷地盯着筱茗儿。

那一夜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十分焦灼，只差一根导火线。

“明天开始，就在家里学，我去给你请家教。”

“好。”

话是如此，可筱茗儿却下意识地向窗外看去，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什么。

再一次去学校时，是在期末考试的那几天。

筱母拍了拍筱茗儿的肩膀，为其打理好衣着，就像一年级刚入学那般。

“好好考，知道吗？”

“嗯。”

再一次踏入熟悉且陌生的教室，所有人左右相互聊着天，只有筱茗儿认真看着复习资料。

她已经失败四次了，可不想在来第二次。

“哎？筱茗儿？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话的是严湫湫，他身着校服，手里正拿着什么。

“嗯。”对此，筱茗儿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啊？”严湫湫回到位置上，将手中的东西放好，“你不知道我可想死你了。你不在我也没得作业抄。”

筱茗儿不语，但对方似乎丝毫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道：“哎呀，你也不知道，这几个月变化有多大，换了一个班主任，我这个班长也就被撤了，刚刚又被叫去训话了。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上一个班主任，起码他不会一直对着我的成绩指指点点，只会对症下药。”

严湫湫将桌上的东西翻开，里头是一张张画纸，上面是各种各样的景色，有的只是寥寥几笔，而有的却是栩栩如生。

“看，这些都是我放假在外头画的，好看吧？跟你说啊，画画可好玩了，它可以将你所想的东西以图片的形式表达出来，可以舒展心情，尤其是在绘画之时，那感觉是真的美妙！”

说了一堆，可最后换来的依旧是筱茗儿毫无感情的“嗯”。

严湫湫似乎早已习惯，从本子里撕下一页：“给，特地给你画的，也不知道考完后你还会不会在这，就直接送你了！”

不等筱茗儿同意，严湫湫便将其夹在对方的书本中。

筱茗儿看了两眼画，是一片草原，淡蓝色的天空与比绿的草原。十分简单的一幅画。

不过多久，考试如期而至。

筱茗儿带上文具走进了考场。

这一学期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考完后的第二天。

筱茗儿看着“745”的总分，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几次，也是这个分数。

仿佛固定了一般，她再也上不去，再也无法突破自我。

回去后，定是一顿教训。

“呀，七百四十五啊，我要是考这分数，回去不得当老子！”这是她听到严湫湫的最后一句话。

筱母在看到卷子的那一刻，始终无法理解。如果说之前成绩下降那可能是学校环境的原因。

那么现在问题又在哪里？明明自己全天二十四小时监视依旧如此？

走神之际，筱母看见了筱茗儿夹在书中的画。那是严湫湫送他的。

“你，就是因为这个？”

“不好好学习，去画画？”

“你知不知道，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可没什么出路的啊！”

“你要努力学习，知道吗？”

筱茗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闭上眼睛，底下是无数想要流出来的眼泪。

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啊……】

筱茗儿放下笔，又一次眺望窗外——她感到一阵恍惚，整个人摇摇欲坠。

等再一次醒来，是在一张床上，筱茗儿半眯着眼，看见自己母亲正在和什么人谈着话，便又昏睡过去。

模糊之间，筱茗儿左右摇了摇头，这一次明显要好的多，意识也清晰了不少。

“妈……”她习惯性喊道。

微弱的声音传入筱母耳中，她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到筱茗儿身边，半跪在地握着筱茗儿的手，与其有些急切：“怎样，有感觉好些了吗？”

“不知道……头晕晕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粥喝。”

咕噜噜的水沸声响彻在这屋子内。

又过了一会儿，筱茗儿已经可以起身了，筱母端来一碗粥一点一点喂入筱茗儿口中。

“来，慢慢吃，咱不急。”

配菜很丰盛，有荤有素，皆是十分有营养的东西。

吃完这一顿，筱茗儿再次睡了过去，人也开始好转了起来。

一觉过后，筱茗儿已经完全好了起来，她坐在床头不知该干些什么。

母亲此刻正在外头，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筱茗儿左右环顾，看见床头的一对纸笔，顺手将其拿了过来。

做题？还是写知识点？筱茗儿头一次生出了排斥之心。

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学习，哪怕是乱画，都要比这个好上太多。

「跟你说啊，画画可好玩了，它可以将你所想的东西以图片的形式表达出来，可以舒展心情，尤其是在绘画之时，那感觉是真的美妙！」

直到亲生经历，才知道严湫湫说的到底是何意识。这是她第一次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感觉是如此的奇妙，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歪歪斜斜的是她无数个日夜的结果，组合出来的是她心底处最渴望的自由。

一幅乱糟糟的“小人奔跑图”也就这么完成了。

也是她第一次绘画。

筱母回来时已接近傍晚，筱茗儿早已将这些画撕碎扔掉。若是被母亲瞧见，指不定会是一顿骂。

现在她手里的是一张张的思维导图。

各科的知识点一点不落地被写了下来。

筱母见此也未去打搅对方，只是默默准备起晚餐。

“这些天你可以稍微歇会儿，不必太勉强自己，病才好，可不要反弹了。”

筱茗儿点了点头。

抬起头，眼前的场景变化，是老师在讲台上的演讲，也是严湫湫在低下开的小差。

“你一直这么开小差，以后要怎么办？”

听到此话，严湫湫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筱茗儿，一脸不可思议。

“刚刚，是你在和我说话？你主动和我说话了？”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筱茗儿赶忙道了一句“没有”便回过头继续听课。

放学后，筱茗儿收拾片刻便要回家。

“可以的话就去但一名画室，实在不行就就只能认命，上个普通的高中，考一个大学，起码还能活的过去。人生嘛，何必一直为难自己？”

筱茗儿顿了顿，走了出去。

第二天回来后，本想继续学习的筱茗儿却看见自己座位上放了一盒画笔。

那是严湫湫摸鱼时一直用的画笔。

而在这上面，则放着一张纸条：“抱歉哈，忘了和你说，因为家里有点事，得转学，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作为补偿这盒画笔就送你了，新的，老贵呢。”

看着一旁空空如也的座位，筱茗儿却只感心底空空。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学期最后一次考试了。

筱茗儿打足精神踏入了考场。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那样的信心。

不仅仅是先前的影响，更是因为那一本被自己绘画了无数次的笔记本。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迷上了画画。

筱茗儿叹了一口气，静候考试开始。

黑色写字笔划过一道道题目，如水如墨，在这九十分钟内，做完了一套期末卷。

但结果，却不如意。

且是一次剧烈的打击。

“为什么，你会在试卷上画画？”

之后，筱茗儿便没了意识，不知是选择性忘记还是真的忘记。

筱母不断翻找筱茗儿的物品，嘴里一直念叨：“看来对你还是太松了……明天开始排掉一切的作息时间……”

很快，她翻出了那盒画笔：“现在开始，这东西由我保管，没我允许不准碰它！”

一听，筱茗儿下意识道：“可是，我感觉有点……难？”

“难？你有何难啊？！你只要学习罢了，有什么难的！”

筱茗儿低下头，不去反驳。

【知道了，听话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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