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之主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长剑被唐枉挡下，偏离轨道，直直地向地面袭去。

石白玉再次挡下警长的进攻。他赌对了，警长并不会杀了他，但会折磨他，每一次的攻击都差些将他的手脚斩断，但石白玉不知哪来的力量硬生生抗了下来。

一个回头，石白玉见朝此而来的长剑，又看了看它的落地，心里暗道不好便要放手离去，但来不及了。

先不说其速度之快，就单单是警长的压力也使得他脱不开身。

蔷薇站在一旁，双眼空洞。看着直直朝自己而来的长剑，她愣住了。

身子僵硬就是不为所动。

忽然之间，她感到自己被谁推了一下，身子向一旁倒去，她回过头看见了令她难以接受的画面——

一个身穿囚服，满眼泪光的男子，正笑着看着自己。而在他的身上则插着一根长剑。

“薇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呢！”

所有的感情皆在这一刻爆发开来，封层多年的记忆如虫蛹般破开。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个从小便陪着自己一起长大，处处都是缺点的男孩——里云。

自小学毕业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来往过了，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她的记忆中，所有有关他的片段，在遇到龙封其的那一刻皆烟消云散。

她跪地痛苦，她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这一击是龙封其对千灵之主的必杀技，要用在里云身上，那死亡便是一瞬间的事。

“不——！！”

强烈的力量破开，蔷薇抱着里云想将其救下，但渺小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笨蛋，你何必因为我而来到这样的地方啊，你何必为了我付出所有啊——”

“笨蛋——！！！”

回应她的只有里云枯瘦，冰凉又生硬的身子。

响声回荡在草原之上，龙封其低头见跪地哭泣的蔷薇，好似想到了什么，用柔和的声音道：“小薇，你别怕，我来救你了，很快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了。你不是说过，等这一次结束过后，要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吗？我来接你了，小薇。”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不必了。我已经有我的决定了。”点点星光环绕在她的周围，转而包裹住里云。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千灵之主道。

“是的，他救了我一辈子，而我最后能做的，便是洗去他所有的罪恶，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见状千灵之主便也不再说啥，将所有生灵褪去后缓缓落下。

……

哗——

里云的记忆浮在半空之中，而在他的旁边则是有一绿一红两个钟。

“你要知道，只要红钟敲哪怕一下，判定失败，不但他会失去灵魂，就连你也会消散。”

蔷薇抚摸着里云的脸颊：“我相信他。”

“那么，判定开始！”

千灵之主回过头面对着龙封其，身子冒起火光，他要开始拖延时间。

“小薇，别做傻事啊，别被千灵之主那老贼给骗了！”

……

叮铃铃，是风铃的声音。

里云拿起汉堡大口地咬了下去，酱汁粘的满嘴都是。

“慢点吃，没人会和你抢的。”

“这不是没吃过嘛，我可是特地没吃午饭，就怕吃不下！”

其实也就一个汉堡和一瓶可乐而已。

里云摸了摸肚子表示满足，蔷薇见此俏皮模样笑了笑，拿出纸巾为其擦了擦嘴。

“你可真可爱。”

里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有薇儿陪伴，是最幸福的事。

叮——

没有意外，绿钟响起。判定成功。

……

那一天是个大晴天，里云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跑向薇儿的家中，却只看到远去的车辆。

他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的东西，在这一刻皆为废品。

乌云汇聚在他的脑袋之上，如他的心情一般下起来雨。

原本的大晴天在这一刻皆是雨天。

他踮起脚尖，看着车辆远去的方向。

薇儿还会回来的对吧？

她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到时候这个礼物就能送出去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家中，迎来的是家人的谩骂……

钟声没有响起，无法判定。

……

“做好决定了，我要去找薇儿！”里云写完这句话，便将红飘带抛向空中，独自背着背包离去。

而就在两天前，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将所有欺负过他，不论是大是小的人都咬下了一块肉。

不论对方是如何敲打，他死死咬着那一块肉，在悲愤之下将肉咬了下来。

这件事轰动了全校，他的父母跪在地上祈求那些人的原谅，换来的只是一封无情的赔偿款。

“我们是不会原谅他的，但是钱必须赔到位！”

里云的父亲狠狠地将里云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一顿。但这时的里云挺着身子硬生生挨了下来。这是懦弱的他不曾表现出来的坚毅。

在校长室内，里云的父母千求万求才换来的一点机会却被他的一句：“我不读了。”所灰飞烟灭。

也是因为这件事，没有任何学校要他，他成了一个别人眼中坏孩子的典范。

两天后，里云背其背包，毅然离开，他要去寻找薇儿。

寻找儿童时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女孩。

叮——

绿钟响起，判定成功。

……

一个孩子，要如何在这偌大的世界里独自活下去？

是乞讨？是做狗？

但里云选择了用劳动来换取。

“我虽然还未满十六，但再过两三年就满了。所以我现在不需要你给我工资，只需要你给我饭吃就行了。这样你就不算招童工，而我也只是来这帮忙而已。”

看着少年坚毅的眼神，老板点了点头。这是多么好的一个韭菜啊。

一直到他成年，里云从未离开过这个厂。哪怕是过年，他也是住在厂里面，嚼着硬菜不断寻找着薇儿的踪迹。

直到一次进货，他才有了眉目。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不过他只是自嘲一下：“睡傻了吧，她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在那一天，他与她擦肩而过。

叮——

绿钟响起，判定成功。

……

在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后，会有多疯狂？里云不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三个月的工资都付诸东流。

那一天，正巧是过年前夕，里云在空无一人的宿舍内裹着被子抵御着严寒。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一天里云出去陪着老板谈单子，在送走老板下班后，里云打着伞又看见了那倒身影。

这一次，里云不再放过，哪怕是认错了，也无所谓。

他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看见那张精致的脸蛋后，他笑了。她还是那么美，什么变化都没有……

可惜，她的回答却将其打入深渊：“你，是谁？”

“我，里云，你小时候的玩伴，里云！”

“可是，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你认错了吧？”

他只记得，那一天回去后便睡了，第二天请了一天的假。

叮——

绿钟响起，判定成功。

……

后来，他才明白为何薇儿不记得自己了。

说来也是，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忘了也是正常的。

但不管对方记不记得，总得表达一下心意，起码添个安心。

里云提了整整一袋吃食。他实在是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了，只好送食物了，但又觉得不妥，便又买了些首饰。这也是他挑了好久的食物和首饰，平常根本就不敢看上一眼的东西。

到了这条大街，里云便一直等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薇儿每周的这个时候总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止一次看见薇儿站在这里了，应该是在等什么人。不过不重要，她有来就行。

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里云看见薇儿匆忙赶来，正要提着食物和首饰上前招呼，却看见另一个男子笑着走向薇儿，薇儿也笑着走向对方。

男子的装扮很正式，要比里云高档了不止一星半点。

原来，她一直在等着他啊。

是她的男友么？

他们两个，好暧昧啊。

她幸福，也就好了。

里云提着食物缓缓走了回去。

乐观点，起码今晚能够加餐了，这些食物可要不少钱呢。还有这些首饰，嗯……应该还来得及退吧？

叮——

绿钟响起，判定成功。

……

在见到薇儿后，里云辞职了。心愿已了，便也没那么多的动力继续干下去了。

里云拿着微薄的工资走在了大街上。

他要大醉一场。

不过，他还没喝过酒呢，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来到一家餐馆，里云点了一瓶啤酒，开盖便大口喝了起来。

放下酒杯后里云便大声咳嗽起来，辛辣的口感令其很不适应。

果然，我还是喝不惯这种酒啊。他自嘲道。

剩下的小菜被端了上来，里云拿着筷子在月夜之下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

来到江边，里云看着水里的自己，枯瘦的身子一半的白头发，很难想象这才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你，想自杀？”后背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

里云没有回头，淡淡道：“照照镜子不行？”

“你要是过不下去了，可以来我这里。我可以给你个落脚的地方，可以保证你的温饱，但你必须用生命来交换。”

男子递过一张卡便离开了。

里云本是不想理会的，想着现在回到小时候的家也还来得及吧？

可在第二天，一则消息打破了他的想法——

“寻人启事。”

“姓名：蔷薇。”

“失踪地点：……”

“特征：……”

“这女的有些熟悉啊，”正当里云还未完全吸收之时，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说道，“我好像，看见她被送到那个监狱里头了。不过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很像。”

直到第二天，里云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前日男子给过的那张卡。

是一所监狱。

自己，是罪人。

三日后，他进入了监狱，被独自安排在一间。

“以后，你就在这里了，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

叮——

绿钟响起，判定成功。

……

最后一幕，里云看着外面的几个人，眼神似乎是面对着石白玉，而在他眼神中是一道模糊的神情：“我贯穿了整个故事，却很少有人注意到我。而你，是第一个。”

钟声没有响起，无法判定。

……

蔷薇抱着里云，直到他随着微风散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判定失败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笨蛋，你还是那个，里云。”

龙封其踩着千灵之主的身子，将一口唾沫吐在其脸上：“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呵，哈哈哈……”千灵之主忽然笑了起来，“龙封其，你真的觉得，你是在救他们吗？你太高高在上了，以至于你都没看见底下的人是如何呐喊的，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上千个生灵。”

“废话真多。”龙封其高举拳头，在一瞬之间便向其袭去。

唐枉见此，立刻就要赶过去，但身上的痛却令其止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千灵之主被杀死。

“够了！”蔷薇怒吼道，“龙封其，你走吧。”

差一些就要落在千灵之主身上的拳头被收了回来，龙封其诧异地看着蔷薇。

“小薇，你，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够了，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走的。”

“可是，我们……”

“我们的约定是吗？我们千千万万的日夜是吗？”蔷薇低着头，眼中泛着微弱的泪光，“那我告诉你，这些在我看到里云，在我想起他的那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正爱的是你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错过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你走吧，我不想在看到你了。”

龙封其不说话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蔷薇，你是认真的吗？”

“你靠近我，无非就是因为我体内的这股力量不是吗？那我现在告诉你，在为里云审判过后，全都已经消失了，就算你把我带了出去，我也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弱女子。你在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龙封其松开踩着千灵之主的脚，走到蔷薇面前，周身泛着微光。两分钟后，龙封其收起光芒，淡淡道：“好，以后我们分道扬镳。”便踏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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