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出于军校生的敏锐，温以南才看了兰德尔三秒，就被对方快速地捕捉到了视线。

目光，相接。

温以南顺从心意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只毛绒绒的大狼狗的。

然而，对方在看见她后，就神色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

温以南：？

他没看到自己？

不会吧？

就在她心头疑惑的时候，身旁的商陆已经跟随人流往前走开了一段距离，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等待温以南的想法，哪怕刚才两人的距离已经可以称为如“朋友”般接近。

温以南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了商陆走远的背影上。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但这已足以让温以南意识到商陆是多么“奇怪”的一个人。

温软寡言的少年看起来无害可亲，实际上却无时不令人有咫尺天涯的差距感。

他就仿佛，是一个套着两套处世规则的人。

商陆能够温和有礼地回馈别人的反应，正如刚才送笔和吃午饭，他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并且会表达恰当的社交辞令。

但在他自己的步调里，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别人的痕迹。

就像现在，商陆并不会有停下来等待同伴一起的意识。

又或者说，温以南根本称不上同伴，而之前的交谈，只是他的配合而已。

嗯……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古怪的温柔。

温以南为自己的想法失笑。

若是不够敏锐，大概只会觉得商陆是个若即若离的人吧。

温以南看了看越走越远的商陆，再转头看了看依旧守在考场外的兰德尔。

……算了，考试最重要。

温以南抛去胡思乱想，径直走向了考场。

*

兰德尔靠在墙上，努力控制着自己扭头想去找人的冲动。

事实上，在他提出建议并实施时，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一丝奇怪。

那时，他只是单纯地想，自己能看到对方考试吃瘪，这将会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然而，当他真的站在这里，守在考场外，等待温以南到来，并且与少女目光相接后，火热，羞耻的窘意突然像被泼了油的火苗，轰然长大。

因为他意识到……

这么做，不就像老子很在乎她一样吗！

不对不对，我只是单纯想看她出糗而已。

兰德尔紧张地闭上眼，对自己的内心赌咒发誓。

我才不会在乎那个弱唧唧的Beta，只是不服输而已。

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服自己的内心后，他才缓慢地睁开眼。

而困扰他的对象，显然也没有停留在原地。

兰德尔：……

不知为何，内心竟然有些小失落。

“兰德尔？”

“哈？”兰德尔低声回应，漂亮的侧脸上，瞟人的红色瞳孔溢满了杀意般不详的色彩。

来搭话的机甲系学生不由得背后一凉，“那个……那个……”他勉强在对方“随时会打他”的恐惧下，镇定地说完整句话。“外场的秩序维持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去内场守着了。”

“我知道了。”兰德尔闻言点头，直接绕过身前人往入口走。

然而，刚离开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兰德尔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传话的机甲系学生。

对方冰冷的目光吓得好不容易松一口气的青年又不由自主地提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

在短暂的打量后兰德尔开口。

“你……”

“嗯？”

“拉链开了。”

“嗯……嗯？！”

*

考场内。

温以南躺进了虚拟仓。

虚拟仓是一个呈蛋壳式的机器，在白色的裂缝向上打开后，会露出里面可以坐下的黑色软椅，蛋壳的内壁上闪烁了不同颜色的线路和灯光。

在软椅落座后，旁边的学长学姐就会把一些机器放置在身上，确保神经意识能够和虚拟仓相连。

这是温以南第一次坐虚拟仓。

虚拟仓报价不菲，除了国家拨款资助外，虚拟仓向来只是富豪的消遣。

所以，此刻，她感觉非常新奇。

在学姐把腿部的机器靠上时，温以南感觉到细微的疼痛感。

不由自主地，她出声问道：“学姐……”

“嗯？”学姐已经很习惯新人对虚拟仓问东问西的事了，因此她应了一声，摆出“会为你解答”的友善姿态。

“学校里会教怎么造虚拟仓吗。”

“啊。”学姐惊讶，她没想到温以南会问出这个问题。“你这么喜欢虚拟仓吗。”

“不是。”温以南摇了摇头，她抬起自己尚未被禁锢的手，小心地摸了摸控制住脚部的机器，“我只是在想，如果这类神经传导能用到机甲上，那操纵机甲会变得更灵活吧。”

现在的机甲还是指令输入类的机械驾驶机甲，虽然科研界一直有继续研究能够更灵活操纵机甲的办法，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好的消息。

“你说的没错，但是虚拟仓说到底也只是将神经意识同数据连接，和传导到机甲的金属上是两个方向哦。”对方并没有因为温以南异想天开的说话而不满，反而露出了更高兴的笑容。

她倾身靠近，给温以南带上头盔，棕色柔软的发丝从上方垂落，打着卷来到了下巴那，调皮地一扫一扫。

温以南不禁向后仰了仰头，想避开有些恼人的痒意。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头发……有点痒。”

“啊，抱歉。”

学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头发挽到耳后。“现在请不要再乱动了，然后我们来调试一下机器。”

“闭上眼。”

“好的。”

温以南乖顺地闭上眼睛。

在视线浸入黑暗的下一秒，如电流击打般短促的麻痹侵袭全身，紧接着下一秒，应当失去色彩的视网膜上，白色的光缓缓映出。

“有看到什么吗。”

遥远的，如同天边传来的声音响起。

“……白色的光……”

“是吗，现在呢，看到了什么？”

“……一个房间。”

“那请你试着动动手和脚腕，看看能不能进到屋子里去……”

在学姐的帮助下，温以南总算完成了考前的所有准备。

“记住，等到正式考试后，才能按下按钮。”

“我明白。”

“那么，加油啊，温以南同学。”

伴随着最后的鼓励，温柔的女声缓缓退出了虚拟仓。

学姐站在鸡蛋状机器外，看着蛋壳从上而下慢慢地包住里面的少女。

轻轻感叹道：“……是个好苗子呢。”

这时，手腕的终端发出了声响，学姐一看，原本悠闲自在的神色立刻荡然无存，她慌张地接通了消息。

“教、教授！”

【你的报告呢。】冷冽的男声从终端传来。

害怕影响别人，学姐立刻快步从考场里离开，边走边说道。

“对不起，教授，今天去考场帮忙了，所以今天没时间，请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今晚十二点。】

“啊，这绝对来不及的。”

【能做到还是不能？】

“……我会做到的。”虽然嘴上回答，但学姐心里已经开始即将抓秃头发的哀嚎。

【挂了。】

“等等教授！”

在对方挂电话点，学姐慌忙喊住了他。

“今年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考生呢……”她把和温以南的对话一一说出，“那个考生的想法和教授您之前的提议很像呢。”

【……】

因为看好温以南，所以学姐不由得向今年的考官，自己的教授美言了她两句。

然而，当她说完一堆彩虹屁，才发现自己冷漠无情地教授早已经挂了通话。

学姐：“……”

为什么要写机甲星际，泪目，下次，下次一定开一本只谈恋爱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