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温以南咬牙切齿。

她不敢贸然上前拉下卫生间的窗帘，只能把洗手台上可疑的东西搂进怀里，然后跟着云哲一起躲进浴缸。

为了隔绝别人的窥视，她还小心翼翼地拉上了浴帘。

浴缸里，误以为自己入了火坑的云哲挣扎在理智与绝望之间，直到裸露的小腿触及到另一个人的皮肤，他才因为这份刺激恢复了几分理智。

眨眨眼，试图找回视线焦点。

但比视网膜呈现的图像更快的，是在耳畔响起的声音。

【现在也不晚，丢下他离开，他们知道你和荒川虎斗的关系不会为难你。】

是雷欧的声音。

云哲清楚地记得。

他是游走在黑市的中间人。

经手过无数边缘的交易，连几位区长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而他，也是云哲曾给予无数希冀的救星。

AO互相吸引是上天注定。

他本以为可以用自己的美貌和信息素勾引对方，让对方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帮助自己逃离区长的魔爪。

可谁能想到，那男人虽然长得俊美，但跟没信息素的残疾人没什么两样。

不仅对他的撩拨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因为一个电话记恨上了他。

云哲至今还记得那天，温以南帮他把雷欧约出来后，他满心欢喜地乔装打扮前去赴约。

然而刚见面，金发青年就以快到惊人的速度扼住了他的喉咙提起，身后的保镖甚至来不及反应。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平静的面容下，跳动的是名为“毁灭”的火光。

他触到了雷欧的逆鳞。

这一次的鲁莽，为他招来不少的报复。

就比如现在……

云哲迷迷糊糊地想，也许自己该讨饶，如果他愿意奉献上一切，也许雷欧会心软救自己一命。

可他一面想着，一面又在心里颓丧。

雷欧对漠不关心的人有多无情这件事，他比谁都明白。

更何况他曾触及过对方的逆鳞。

……已经无路可退了呢。

苍白到仿若要死去的面容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微笑，像是烟雾描绘出一般，虚幻而又不安定。

有那么一刹那，云哲想着不如真的死去算了。

可是，就刚刚好，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

“……”

“如果我想救他呢。”

少女平静而又肯定的声音响起了，在这小小的，封闭的环境中。

温以南握着终端，自她那一句后，雷欧就陷入了沉默，听筒中传来的只有对方清浅的呼吸。

这是无言的对峙。

大约过了五秒，雷欧才重新开口。

【我听到走动的声音了，南，黑市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他耐心劝道，像是一位谆谆教诲的老师，试图拉着误入歧途的学生重回大道。

“我知道，但是我放不下他。”温以南边说边开始动手拆自己的枪支和那块不知名的电子屏，多亏林的多方面教学，她已经把每一个零件的功能都琢磨透了，“看着他就好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同样的身不由己。

雷欧没有立刻回话，他在短暂的静默后开口，言语中的情绪被收敛得滴水不漏。

【……这会是一大笔钱。】

他报出了一个数字，差不多是可以让温以南立刻破产的程度。

“不，我不需要你全权负责。”温以南立刻回绝道，一想起雷欧的报价，她就感觉自己小心脏的寿命缩短了两秒。“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说话的同时，手上被拆出的零件快速成型，虽然看起来丑陋了点，但能用就行。

“我希望你能帮我模拟出云哲心脏里的定位器。”温以南打开了手上制造出来的“屏蔽器”，因为实在是太破烂，也许坚持不到五分钟就会散架。“然后投放到那个地方。”

她报出了一个地名。

离荒川虎斗的住宅不远，但也称不上近的距离。

“然后一路移动到……”

【你想让我把他们引走。】雷欧迅速明白了温以南的用意。【那云哲身上的定位器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屏蔽器。”虽然五分钟后就散架。

【……你比我预想的成长了许多。】雷欧的笑声很轻，掺杂着许多莫名的情愫。【好吧，那这单我就接了，顺便给你个友情价，九点九折。】

“你这也太抠了吧。”温以南忍不住抱怨，不过嘴巴还是麻利地应了下来。

“还有，你让林给我打个电话，他把我拉黑了。”

【……】

雷欧办事一向靠谱。

很快，众人被追踪器刷新的新地点吸引，大部分人马退出了这里，只有小部分还在外头留守，他们并不敢擅自进入屋内，尤其是在看到天花板无数的枪管和遍地的死尸后。

察觉到人员撤离的温以南松了口气，回身查看云哲的情况。

为了最有效地隔绝信息素，她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掩进水里，只有下巴以上露在水面上。

冷水冰凉，她才泡了一会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一直待在里头的云哲。

她扭头去看，就见挂心的少年正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瞅着她，因为手脚都被绑着，云哲呈现出难得的乖巧姿态。

温以南怕他坏事，赶忙比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她低声威胁道：“想活命就别出声。”

云哲不回话，他静静地瞧着她，然后慢慢地比出了一个口型。

温以南：？

温以南：“你说什么？”

少年此刻脆弱无害的表象迷惑了她，温以南小心翼翼地向他凑近。

直到靠到嘴边才听到他用气音说出的三个字。

标、记、我。

温以南：……

温以南：！！！！！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恐怕她已经惊得从浴缸里蹦出去了。

“我是Beta！”温以南露出自己后颈并不明显的腺体，低声强调道。

她想证明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可少年却像是瞧见了猎物一样，不说一声直接开口咬上来，身子

因在水中迅速挪动而发出巨大的响声。

好痛！

腺体被咬的疼痛不亚于男人遭受的最深切最不人道的痛苦。

然而比疼意更快冒上心头的是从外边看守人员的恐慌。

糟了，不会引起他们注意了吧。

温以南不动，一边忍耐着被咬的疼意，一边警惕地盯着门口，手上以更快的速度把枪支的外壳拼起来。

尽管因为线路被拆掉部分，可能有炸膛的风险，但表面上唬一唬人已经足够了。

察觉到温以南的“不抵抗”后，云哲的咬就变成了轻舔，湿热的舌尖沿着腺体的轮廓来回描画，动作温柔地就像是不小心咬伤主人后，小意讨好的猫咪。

一把手上的枪拼好，温以南就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推开了他。

“我就不该对一个发/情的人有什么指望。”

她无语地看着他，然后手脚利落地打晕了后者。

“我早该这样的。”

将晕倒的云哲再次安置在浴缸后，温以南小心翼翼地离开浴缸，朝卫生间的窗外窥探。

外头静悄悄的，连先前留下的几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奇怪，那群人去哪了。

就在她疑惑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的陈闷响声，简直如同敲击在她心声。

不敢犹豫，她迅速小声地潜伏到了门后准备随时偷袭。

不过，来人并没有自己开门的打算。

“开门。”

熟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温以南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但她没有冒然开门，而是点开终端给林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门的另一头响起终端接到信息的声音。

“啧，戒心这么重。”

温以南听到了林的不耐烦。

接着，门板再次被人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两下。

“你特么要是还怀疑，干脆打个电话。”

这微妙的奚落与嘲讽，是林没错了！

温以南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像做贼一样只探出了一个头。

外头站着的，是套着外套匆匆赶来的林。

他身上带夜露与硝烟气，此刻在门外静静站着，无端有种压迫感。

温以南看了他一眼就踮起脚尖，试图越过林的肩头查看外边的情况。

“你进来了？”

“外面的人呢？”

“摆平了。”林以一种“你怎么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的谴责眼神看着温以南，但还没开口，视线就被另一件事牵引住了。

林：“你脖子怎么了？”

听到他的提醒，温以南才再次注意到脖子上的痛意。

她伸手摸了一把，手心湿漉漉的。

流血了。

温以南：“……”

温以南：“被狗咬的。”

云哲：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