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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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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刺客的装束有意模仿暗雨,身着黑色连帽长袍,面戴银色半面面具,刀柄上刻着雨滴状花纹,就连掩映的蝴蝶纹路也一丝不差。

此地暗雨除了苏沐荆管理的十余人,其他人都已被姜鸢派了出去,这明显就是要将杀害萧确的罪行嫁祸到风雨楼头上。

姜鸢先是看到了这身熟悉的装扮,心中一颤,暗自怀疑了一番。想来暗雨没有指派是不会擅自行动,她便抽出短刀,如猫般轻声靠近,抹了屋顶上那人的脖子。

这人身上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身份线索。姜鸢对此也没抱希望,能被派来做这样的任务,估计只能是死侍。

姜鸢扒了他的长袍穿在自己身上,顶替他的位置蹲守在原处。

石头的屋子原本一直亮着灯,因此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这下灯灭了,各个屋顶上的人互相点头示意,跳下了屋顶。

姜鸢不知他们行动计划,只好照做。她认领了其中一个方位,同那群人一起架着刀小心靠近萧确的屋子。

闯门的那人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他身边之人开始击鼓传花般依次传递信息。姜鸢停下步子听候安排,以为他要有什么大动作,谁知那人就只是想喘口气。

消息传完一圈,他就踹门而入,其余人听见声响从各个窗户跳进去,将床榻团团围住。

姜鸢负责把门,她盘算着若这群人动手,她先将外围的人解决,然后十五应该就会寻着声音来帮忙。

里面的人朝鼓起的床塌猛刺好几剑,意识到被骗时众人已来不及脱身。

火把在风中摇曳,将馆舍的周围照得如同白昼,整齐的步伐声震耳欲聋,大地都在为之颤动。馆舍大门被一脚踹开,萧确率兵走了进来,扬起的黑披风后跟着十五、杨维和陆贺亭。

姜鸢慌乱之余忘记自己戴了面具,扭头就想把脸往帽子里藏。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时心切,竟忘了萧确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愁得脸紧紧皱在一起,好似能挤出水,挪着步子悄不声息地躲到了最后面。

侍卫将刺客团团围住,拉开弓听候萧确指示。

萧确撇开众人直奔姜鸢房间,礼貌性敲了敲门,一掌推了进去。见屋内无人,他勾了勾手指,其中一个刺客被押到他面前跪下。

他漆黑的眸子带着戾气,仿佛在看一团烂肉:“里面的人呢?”

“不知道......”刺客骤然感到死亡压顶,立刻摆脱关系,“没动过里面的人。”

萧确转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道:“是吗,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

见刺客低头不语,萧确一挥手,十五抽出佩剑架在他脖子上。

“既然这个问题答不出来,那我换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这回刺客倒是积极,把剑高举过头顶:“大人饶命,我是风雨楼的。”

萧确神色一凝,仔细端详剑柄。剑柄上的纹路没有丝毫磨损的痕迹,一看就是新刻的。

萧确冷笑一声,眼神示意十五而后转身走回众人中间。十五手起刀落,鲜血四溅,没等那人咽气,就上来两个侍卫把他拖走了。

姜鸢看见萧确在找自己,把头低得更低。

萧确这回看起来十分有耐心,他高挑的眉毛写满了对这场屠戮的兴致,如炬的目光扫视众人,精心挑选着下一个猎物。

别选到她就行,姜鸢默默祈祷。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她心中的嘀咕刚停,萧确第二个就叫了她。

“把那个躲在最后的带过来。”

萧确修长的手指指向姜鸢,她顿感如芒刺背。

万一萧确认出她来,应该会念及旧情或避免引火上身而不当众拆穿她吧?可若他没认出来,她就得跟这群人落得一个下场。

前一种情况恐怕她暗雨的身份掩饰不住了,乐观一点想萧确也许会因为喜欢她而只是把她赶走,但更切实际的怕是要被抓起来严刑拷打。而后一种情况她要么死个痛快要么生不如死。

两种情况没一个能落下个好结局,她原先对萧确的亲近别扭又躲避,现在巴不得他爱上自己。

即便她从小就认为人都是自私的,爱别人不可能会胜过爱自己。可她在剑下见过无数为爱自刎的人,无论女子男子,她才渐渐发现原来她忘了不是每个人活着都靠自己,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

曾经有个人说过为她而活,眼下她迫切希望萧确便是那个人,这样他就会心软放过她。

姜鸢被两个侍卫按着肩膀跪倒在萧确面前,心冒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自己紧张的是将要面对的生死存亡,还是萧确对她所有的好能否在当下印证。

“你来说是谁派来的。”萧确不低头得往下睨了一眼。

姜鸢低头咬着唇,皱起的眉头顶得面具微微翘起。

她能说什么?总不能随便找个替死鬼吧!

替死鬼?!

姜鸢眼睛一亮,悄悄抬眼望向萧确身后的陆贺亭。

陆贺亭本就是上次刺杀萧确的幕后主使,只不过左县令死无对证,这才没揭露出他来。管他是不是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反正他有罪,怎么也跑不掉的。

姜鸢直起身子欲揭发陆贺亭,却被萧确的问话噎了回去。

“你挺眼熟的。”萧确俯身凑近她。

姜鸢把头低得更低,几乎用气声回道:“大人看错了。”说罢她意识到被萧确认出才能逃过一死,便又将头抬起,迎上他伸出的两指。

萧确挑着她的下巴眯起双眸打量片刻,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姜鸢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慌张,随即被翻涌而来的坚定逼退,萧确眼里浅浅的笑意在她眼中好似汹涌的巨浪,希望的火苗越燃越甚,她丝毫不畏惧地回应着他的目光。

萧确细长的指骨贴着她的脸向面具移近,假意要去挑开她的面具,实则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灰尘。手慢慢落在她的肩头,往下轻抚抱住了纤细的手臂,给她借力让她站起了身。

姜鸢知道萧确认出她来便不会再逼问,此时若不把嫌疑扣到陆贺亭头上,怕是再无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刻意隐藏声线,怕陆贺亭寻仇:“大人,我说。”

“哦?”萧确本就疑惑她怎么混在了刺客堆里,这下她又要主动招供,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着她问道:“那你说,谁派你来的?”

姜鸢没这么笃定,因此只是眼神示意他看向陆贺亭。

萧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一声:“陆长史!”

陆贺亭面容毫无波澜,上前作揖:“萧大人有何吩咐?”

“你说这些人什么都不说,我该从何查起?”萧确眼里带笑,语气却冷得刺骨。

陆贺亭瞪了眼姜鸢,一本正经道:“萧大人不防给他们用点刑,想必疼怕了他们自然会开口说真话。”

萧确十分赞同地一点头:“陆长史说的有道理,那剩下的这些人就交由陆长史来盘问如何?三天之内,希望陆长史能给我一个答复。”

他笑里藏刀地看着陆贺亭,陆贺亭没理由拒绝,只好咬牙应下。

刺客转移给陆贺亭的过程中,萧确命十五偷偷把姜鸢留下。

姜鸢紧裹黑袍坐在萧确身边,低垂的眼眸一次次躲过他探究的目光,看他沏茶喝茶一言不发,手中的面具几近揉碎。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令人喘息不得。

也对,她都这样了,他不起疑才怪呢!

姜鸢很轻地叹了口气,却还是被萧确察觉。

萧确晃着茶杯道:“这回你又想怎么解释?”

“如果我说是阴差阳错混了进去大人信吗?”姜鸢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这样了,她再怎么解释也不可能圆回来一个曾经卖药为生的丫鬟如何抢来刺客的装束并且能不被怀疑地混进刺客堆里。

谁知萧确耐人寻味地盯着她,宠溺一笑:“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姜鸢双目陡然睁大,眼底满是惊愕之色。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熏陶之下,她的脸毫无察觉地泛起红晕。

姜鸢微微蹙眉,心想难道他真对自己有情?

她从进入长州城起就切断了对萧确的任何遐想,纵使他先前的种种行为让她心动了几次,但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一旦被情所困,她就是知断了翅的雁,永远也飞不回她向往的南方。

可她越是不这么想,越是发觉他的眼,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在向她靠近。她逃得越厉害,他就追得越紧。好似在他心中,杜元漪已经成了一个执念。

他想找回她,但身心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眼下的一切如她期望那样发展着,可姜鸢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如此谨慎一人却在萧确面前频频露出马脚,而萧确每次只是询问几句,从未查清过她的底细。

她原以为是自己隐藏得够好,才能在萧确面前瞒天过海,但这么看来萧确似乎早就把她看穿了。她的每次撒谎都不过是在一次次地提醒他“眼前之人不可信”,而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逗弄,永远不拆穿她,永远等着看她下一次如何将暴露的尾巴藏起来。

萧确见她惊异的目光中翻涌着不安,又语气坚定道:“我从未怀疑过你,也不在乎你接近我带着何种目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此话一出,姜鸢更慌张了:“大人,你......”

她本想询问萧确是否真的对自己有男女之意,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怕了。

她怕他的柔情蜜意不过是施舍给她的过剩情感,怕他的娇惯放纵不过是想利用她的身份诱她入局,但她更怕他的所言所行皆是出于真心。

她承受不起,更无福消受。

他或许真的对她有情,但只要不点破,她就可以放纵自己继续待在萧确身边,利用他的权势,利用他的金钱,甚至利用他这似真似假的情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默默告诫自己:萧确只是一枚棋子,执棋者不能被棋左右。

姜鸢摇头淡然道:“大人若无事,早点休息吧!”

萧确目光黯淡下来,看向她低垂的眼眸:“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明知有刺客来,却还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姜鸢抬眸直直盯着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萧确因她的沉默乱了手脚,想去抚她肩膀,却又碍于昨晚未解释的吻按住了躁动的手,他立刻解释道:“其实我......”

姜鸢起身收拾茶具,打断他的话:“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考量的,没必要跟我这个下人解释。天色很晚了,大人快休息吧!明日我还想休假,大人放心,我是去找杜小姐的。还有那钱袋,大人应该会遵守承诺吧?”

萧确被她一长串话冲击得只剩点头,“哎”了一声没留住她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完蛋了,这下想跟她说实话她都不听了。早知道他就不搞试探那一招,要不是以他现在的处境,娶了她日后必定会连累到她,他也不会执意要帮她拿回杜府大小姐的身份。

方才他伪装好床塌离开时,吩咐了十五暗中保护她。谁知他刚到杨府,就见十五气喘吁吁前来禀报说她不见了。彼时陆贺亭突然出现,不合时宜地非要越级找他禀报公务,他没理会,直接带兵冲回了馆舍。

不知姜鸢是如何混进刺客里的,也不知她为何混进去。萧确思来想去,觉得她与身上那件刺客装束极为相配,好似经过了许久的磨合,气质达到了统一。

她混在刺客堆里,若不是他眼尖,未必能发现她。

望着她灭了灯的房间,萧确从未有过这样不安。

姜鸢不仅隐藏身份,还隐藏实力。若她真的是刺客,那她会是被谁派来的?

圣上?

不可能,她再怎么失踪,若在皇城里打转,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陆贺亭?

那她方才揭发他岂不是贼喊捉贼。

与左府刺客一伙儿的?

他现在还没找到那幕后之人,若她跟那人一伙儿,他中迷魂散那时她就不可能给他喂药,也不可能会替他挡那支毒剑。

萧确思索着走回屋,踢到了遗留在地上的剑。他低头瞧去,眼眸一瞬暗灭了。

她莫不是......来自以刺杀官员闻名的风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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